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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棺坊
我正自满心疑惑不解,眼一转却瞧见床头柜子微微敞开着,顿时把方才疑惑远远抛开一边,脑中闪过一个新的念头:不知那赤色玄晶石可还在这个房间里?
从床边站起,我整了整衣服,十分坦荡地朝那微敞开的床头柜走去,记得方才走时管青眉似乎只在这房中取了佩剑,那么赤色玄晶石如果被她放在包袱中,此时就一定还在包袱中。
我打开柜子,取出那包袱放到桌上,伸手就欲解开来看,手到半空却突然想到若就这样去翻她的东西,她回来之后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于是缩回手来,转而捻指捏了个决,对那包袱施了个最简单的“透物术”。我凝神在里面搜寻了大半天,却发现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失望之极把包袱放回原处,又随意在床头枕下找了一回,依旧一无所获,想来那东西一定是管青眉贴身收着了。
我懊恼不已,若管青眉将赤色玄晶石随身带着,要是他们能够降服那些妖狐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我要从众妖狐手中夺得玄晶石可实在不容易,就单前几日出现的那两个我就打不过了,听斩妖门众人口气那些妖狐却似乎不止那两个,那么我这希望定然白白落空了。
在房间里踌躇了一回,心想着若此时跟了他们去,说不定能趁着两方交手混乱之时夺了赤色玄晶石,但这样做却又得想办法避开斩妖门中众人以及萧逸,于神不知鬼不觉中从管青眉身上取得玄晶石,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一点把握也没有。再者那玄晶石固然是个宝物,我若为其被当做妖孽同党身死于众白衣人之手或者直接被萧逸一剑了结了却是万万不值得,退一万步讲,即使我侥幸取得玄晶石逃脱了,又如何有理由再回去让萧逸带我到京都去找慕云歌,毕竟这后者方才是正事。
我心中纠结半天也得不出个结论,索性撇开此事在床上打起坐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却总静不下心来,老惦念着那块魔法无边的宝物。于是只得又下了床,预计着出去随便逛逛。
将将把门拉开,却见一人抬手欲敲房门,正是斩妖门留在客栈中的那人。只听他说道:“可巧洛姑娘在屋里,在下正有一件事要和洛姑娘说。”
我见他面色凝重,又似有为难之色,奇道:“可是白大哥等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大师兄他们倒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只是我们斩妖门中出了些事。方才在下十七师弟从山上下来,告知说妖孽竟挟持了门中众人,以此威胁要我们交出真的赤色玄晶石。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必须尽快通知大师兄以作好应对之策,因此和姑娘说一声。”
我听了他的话,也唬了一跳,怪道是妖狐这几日没什么动作,如今却出了这么一招,真真出人意料啊。看他一脸焦急之色,我说道:“自然要尽快通知白大哥,大侠你尽管去便是,我在客栈里自会照顾自己。”
于是那人便辞了我急急离开了。等他走远,我心中一动,现下这种情况我何不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我不紧不慢跟在那人身后一路到了锦棺坊外,瞧见他进去了,只远远地在外面等着萧逸等出来。谁知等了近半个时辰却也不见一个人影,我心中纳闷,难道他们糟了什么不测?虽然萧逸修为颇高武艺不凡,然而就前几日所见妖狐里也是人才辈出,况且如今又是在他们的地盘,妖狐狡诈,难保不出什么乱子。想到此处我心中突突跳了几跳,一时之间竟惶急担忧再不能静下心来。
疾步冲入锦棺坊里,眼前情景却颇令我意外,偌大的锦棺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许多棺材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我唤了几声无人应答,心中疑惑,此处似乎没有打斗过得痕迹,那里面的人去了哪里?就算锦棺坊的人不在,方才进来的斩妖门那人不见出来,难道能凭空消失了?我又往里走了走,见有一道帘子,便掀开走了进去。帘子里是一间不大的内室,摆设极其简单,只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想来是守夜人的住处。我走到桌前,见桌上有一个茶壶兼几个杯子,随手拿起杯子瞧了一瞧,以杯中茶叶的成色来看应是今日新泡的。放下杯子,伸手探了探茶壶,壶中之水尚还透着微微的余热,是几个时辰以前掺的水无疑。我心里愈加疑惑,种种情形显示此处几个时辰以前应该有人,但如今那些人去哪里了?若此处是正常的棺材铺子,断不会没有一人打理,若不是正常的棺材铺子而是妖狐的营地,那么萧逸和斩妖门人与其必有一番纠缠打斗,但如今既不见里面人影又不见任何打斗痕迹却是为何?
我狐疑地走出内室,又查探了一番周遭情形,确实没有不妥之处,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一声异样的响动,似乎是机括开启之声,那声音发自室内某处,我急忙闪到帘后。刚躲入帘后,却见外屋中柜台忽然移开,我方觉讶异,又见一人身形一纵,从那柜台移开之处升起落到地上。那人一袭白衣,待他转身我方看清正是方才进入锦棺坊的斩妖门弟子。待那人出了锦棺坊,我方才掀开帘子出来。我走到那柜台前,此时柜台已经合上,伸手推了推,却是坚若磐石丝毫不动。我本打算施个法术毁了那柜台,转念一想这样做虽然便宜未免太过大张旗鼓,若是柜台下有人更是打草惊蛇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于是我只得弯下腰来在柜台周围细细查看是否有开启的机关,然而看了好半天却无丝毫收获。我心中烦恼,一脚踢在柜台上,然这一踢非但找不出机关来,反而苦了自己,脚尖疼痛不已,逼得我不自觉弯下腰来蹲在地上。
我蹲在地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脚尖,一边心中念念,看锦棺坊中情形,想来萧逸等也已进入了柜台下面,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还有那方才进入的白衣人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了,难道萧逸等出了什么意外?心里担忧疑惑愈甚,我再顾不得什么,便要一掌拍碎那柜台,正举起手来,却忽然瞧见那柜台内侧一处有些奇怪。我收了掌势,凝神去看那块奇怪之处,大约拇指大小的地方,若不仔细去瞧决计看不出,其颜色似乎比周围其他地方要淡些。我慢慢探手过去,指尖抵在那处,只轻轻一按,一声与之前一般的响动中,那柜台便缓缓移开了。朝移开之处往下望去,那开口距下面有大约两丈的高度,我轻轻一纵,便从那洞口跃入了里面。
洞中漆黑一片,然而靠着狐狸在夜间极好的视力,我倒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眼前是一条通道,这通道极窄,只容许一人单独通过。我沿着通道一路往前走,大约走了一刻钟仍未走到尽头,于是我便展动身形,御气飞行,又过了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我定睛一瞧,见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室中四壁上设有许多灯座,硕大的油灯把整间石室照得通明。我方觉惊奇,往地上一看,不期然竟到处血迹斑斑,几只狐狸尸身惨然地横陈着。这下我心中更是了然,凡一切由动物修成人身的妖类,一到生命终结元神散尽之时必将回复真身,照着这几具狐狸尸身来看他们不是妖狐又是什么?基于这一层,我心中对萧逸的担忧愈甚,然看地上情形,却只有狐狸尸身,想来萧逸与斩妖门弟子尚无大恙,心中暂且宽慰我又继续往前走去。前面是一道石门,一盏油灯落在门前,我往门旁灯座一瞧,那油灯正是从那灯座上脱落的,灯座上突起一小块,想来正是油灯中的石门机关,定然是萧逸等在同妖狐的争斗中毁了这机关。
我从石门进入,又往前走了百来步,眼前出现几条岔道。我择了一条狐狸尸身最多的走去,百步开外又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与方才石室不同,里面摆了许多箱奁杂物,甚至还有两套精美的青铜编钟。我朝四周望了一眼,径直朝正面墙上那盏油灯走了过去。扭转油灯,果然又有一道石门打开。石门里面又是一间石室,这里与刚才两间石室又大有不同。这里更像一间华丽的大厅,不仅宽敞明亮得多,四面墙壁经过磨光之后刻有许多反复美丽的花纹,精美挂画错落其间;厅内四周简单而巧妙地摆放着一些橱柜兼各式瓷器作为装饰;看不到油灯但只消稍稍留意就可发现屋顶四周及正中镶有碗大的东海夜明珠,其光芒明亮,又岂是普通油灯可比;地上铺着孔雀金线串天蚕真丝织就的地毯,图样反复而美丽;迎面朝北而高设议事主座,主座下方左右分设三张几案。整个大厅看上去庄严肃穆,金碧辉煌却丝毫不嫌炫富俗气。我正惊叹不已,耳边忽然闻得一阵风声,听那声音我便知是利器破风而来,果不其然眼前瞬时闪现几道银光,道道对准我周身要害之处,眼见我就要丧命于此了。
我嘴角微微一翘,不急不缓将身子一侧拂袖打落暗器,同时移形换影朝着利器发出之处迅速闪了过去。
“啊”的一声尖叫随后几声骨头错位的声音,眼见那人便要丧命于我手掌之下,这时又一个人影朝我闪来,一边大喝“洛儿住手”。我心中惊异,会这么唤我的,在这个地方
内心惊诧之下手中便不觉松了力道,待我转头去寻唤我之人,被我制住那人突然反击,一掌拍在我的胸前,我只觉胸口一阵刺痛难耐,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不自觉喷了出来。我慌忙出手回击,然而为时已晚,那人暗器已到胸前,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道是我命休矣!
然而下一刻却听得几声叮当之声,暗器并没有打在我的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拦截了。我暗呼好险,急急将身子闪过一边去,此时听得方才唤我之人怒声叱道:“糊涂东西,这等放肆不想要命了么?”
我正欲再度出手,然而抬眼一看却是怔住了,那人一袭火红轻纱,不是芊芊又是谁?
芊芊扫了突袭我的女子一巴掌,那女子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纤长的红印子,一脸委屈,转头愤愤地看了一眼窝在墙角的我,又眼泪巴巴地望向芊芊,极小声地央求道:“二小姐饶命!”
我此时早已缓过神来,只在墙角静静呆着,观赏这一场好戏。芊芊又训斥了那女子几句,大约是什么“若是怜儿有什么事,杀你一家都便宜了你!”那女子极畏惧芊芊,只不停地道歉求饶。
好半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拖着身子凑了过去,扯了扯双手叉腰做骂街泼妇状的芊芊的衣袖,笑嘻嘻道:“难怪莫狐狸躲你都躲不及,果然是天下地上一等一的悍妇哪,唉唉,真真令人忧心哪!”
听我取笑她,芊芊撇了那女子,转头啐了我一口:“你这小蹄子,受了伤还这幅德行,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便作势要来撕我的嘴。
我忙东倒西歪地躲她,却不想牵动方才伤口,不觉便“啊”的痛呼了一声。芊芊正抓住我要开打,听我痛呼出声,忙松开手来绕到我身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见她一脸焦急之色,我心中一热,不想她担心,便谎称道:“你不剪狐狸爪子,抓疼我了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真真该死极了的小蹄子!”
兴许我此时脸色实在太过难看,被芊芊看穿了。她不再和我闹腾,只满脸严肃拨开我的手来瞧我胸口被击中之处。我自己也低头来瞧,这一瞧连自己也惊了一跳,几时流了这么一大片的血我却丝毫不觉?
看着我胸前的惨不忍睹以及我愈加苍白的脸色,芊芊慌了神,忙急着一边扶住我往石室前边走去,一边回头又骂那伤我的女子道:“该死的东西,看你做得好事,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女子慌忙跑过来,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我还未看清她是如何做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迎面又有一道石门打开了。我此时已双眼发花,止不住便要晕死过去,耳中只模模糊糊听得芊芊不住地宽慰与她厉声呵斥那女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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