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

　　看到李子佑和萧衍，阿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愕然：“子佑哥哥，你们……”
　　李子佑脸上一喜：“阿蘅？你没事？太好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们在那里找了你一整天，都没有发现机关在哪里。”
　　“有人……救了我。”
　　李子佑没有察觉她脸上神情的异样，继续道：“是谁救了你？”
　　阿蘅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嗫嚅：“我……我不知道。”
　　这下不仅李子佑身侧的萧衍皱起了眉，李子佑也有些奇怪：“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外面了。”从李子佑问她是谁救了她开始，她就始终微微低着头，避免和两人的视线接触。
　　李子佑觉出了她的异样，没有再多问，温声道：“白羽应该还没有休息，你进去吧，让她给你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阿蘅短促地嗯了一声，如蒙大赦一般离开了。
　　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萧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李师兄，你怎么看？”
　　李子佑的眼神有些深邃，半晌才道：“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唐影只把阿蘅送到了山腰的驿站前。
　　月色很好，清亮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一层银晃晃的光。
　　抬头看了看前方，唐影微微一笑：“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阿蘅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意思，不禁抬头：“你不想让子佑哥哥他们看到你？”
　　唐影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很聪明嘛，既然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阿蘅眨了眨眼：“好。”
　　“你回去之后，不要告诉他们是谁救了你。”
　　阿蘅脸上的表情纠结了几秒，终是点头：“好。”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唐影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叫住她：“阿蘅。”
　　她回头，有些疑惑。
　　只见唐影手上拿了一个小小的锦囊，那个锦囊不过半个手掌大，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织成，碧绿的缎面上用金线绣了一圈古老繁复的图案。用月光流转下，泛着一层说不出的柔和光芒。
　　“这个东西我也用不上，不如就给你吧。”唐影说着抬手一抛。
　　阿蘅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只觉触手温软，完全不像一般的布料。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几秒，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这……这是百草囊？”
　　唐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五毒教古籍记载，在五毒成立之初，先任教主带领众教徒居住在苗疆无心岭深处。为了抵御众多的毒虫，先圣以身试毒，几乎尝遍了无心岭的所有药草，以七七四十九种药草为引，炼成了百草囊，然后以自己的内功在上面加以封印。但凡未被五毒教徒驯服的毒虫，只要收入百草囊中，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被百草囊炼化。而对那些已经炼制成的蛊虫，百草囊是他们生存的最好环境，蛊虫在里面不仅可以延长寿命，本身所带的特性也会被加强。
　　对于以驭蛊维生的五毒教徒而言，百草囊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宝物。然而这样的族中圣物，炼制方法早已失传。传说上古流传下来的百草囊仅有两个，一个在教主手中，另一个则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竟是流落在外了？
　　阿蘅心里迅速闪过诸般念头，最后还是有些为难地看向唐影。
　　唐影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开口道：“这本来就是你们五毒的东西，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一个朋友得到了。如今他是再用不上了，我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让它物归原主。”
　　阿蘅犹豫了几秒，终是收下了。郑重其事地看向唐影：“唐影哥哥，你救了我的命，如今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苗疆人素来最讲情义，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地方，阿蘅一定义无反顾。”
　　唐影没说话，看他脸上神情，似乎是微微笑了笑，朝阿蘅摆了摆手，转身便离开了。
　　从山上下来之后，站在岔路口，似乎是思忖了几秒，唐影转身施展轻功，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夜里的幽风古墓看起来格外的阴森。漆黑一片的洞口，隐约可见里面闪烁的点点绿色磷光。唐影却像是习惯了一般，轻车熟路地走进去，也没有点火把，抹黑直接掀动机关，从地道走了下去。
　　沿着上次来时的路线一直往里，这次他没有上次那样小心翼翼，脚步放得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便走到了水牢前。
　　开锁，走进去，在水池边停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反射进来的光，照得水面上一片亮晃晃的。
　　静默了几秒，唐影忽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低笑：“师姐，连我你都信不过了么？”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角落的阴影处传出来。唐影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动都没有动。
　　不多时，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唐影微微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有些苦涩：“师姐，好久不见。”
　　那个戴兜帽的身影顿了顿，缓缓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不过你倒没让我失望。”她的声音完全没有女性的温柔悦耳，相反，苍老嘶哑，说话间嗓子里还带着一阵一阵的“咯咯”声。
　　唐影冷笑：“你留下的线索那么明显，我若是不回来，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苦心？那个小姑娘是你推下来的吧？”
　　“这么久没见，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善心了。”那人不置可否。
　　“她是五毒的弟子。”唐影眼睛眯了眯。
　　那人沉默了几秒，最终哂笑：“师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放弃那个人啊。”
　　唐影听她的语气，倒也不恼，只自微笑：“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之于我，早已不是普通的存在了。更何况，我对他的感情，师姐你应该能理解不是吗？师姐你流落南疆这么多年，可曾忘记过中原那位柳公子一分一毫？”
　　他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便从右侧袭来。他偏头躲过，只听那人厉声道：“住口！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唐影没有再说话，地牢里一时静默下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良久，唐影重新开口，声音冷淡。
　　“我这次来这边，本是为了寻找炼制尸人的材料。”那人顿了几秒之后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
　　唐影并不为所动。
　　“我跟踪天一教的人的时候，好像……见到了他。”
　　下一刻，唐影脸色大变，他猛地转身，双目如炬，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在哪里？他怎么样？”
　　那人没说话，看着唐影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悲悯：“师弟，他已经是尸人。”
　　“他在哪里？”唐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重复了一遍。
　　慢慢抬手，拉下了自己的兜帽，那人语气里带上了无边的哀凉：“师弟，你看看我的样子。”
　　唐影的目光追着她的动作，那袭兜帽缓缓落下，在看清眼前人的容貌的时候，他身子猛地一震。
　　眼前这人……眼前这个肤色惨绿、双目赤红、头发也变作诡异的绿色的人，竟然是他的师姐？竟然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教他功夫暗器、照顾他、温柔地喊他“小师弟”的那个书雁师姐？
　　仿佛看出了他神色的变化，唐书雁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这是我变成尸人之后你第一次看到我的容貌吧？”
　　唐影只觉得如鲠在喉，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师姐……你……你怎么……”
　　唐书雁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并不了解尸人是怎样一种存在。乌蒙贵用普通人和五种剧毒动物的血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十种毒草混合成毒汁，把人放进去放在火上煮。待煮到一定的时候，普通人就会变成尸人。尸人的外貌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变成……像我这样，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听命于炼制者。而被尸人咬过、感染了尸毒的人，便会成为尸人里最下等的丧尸。他们都不再会是以前的模样，靠吃死尸过活，除了原本的功夫还在，完全没有身为人的意识……”
　　“够了！不要说了！”唐影的脸色煞白，打断唐书雁：“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有没有意识、认不认得我，我都要找到他！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说罢便转身。
　　看得出他的痛苦，唐书雁没有阻拦他，眼看人快走到门口了，她才开口道：“听说这次中原五大门派派出弟子去五毒了？”
　　唐影没有回头：“你想干什么？”
　　唐书雁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能干什么？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不过……昨天你来的时候，跟在你身边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不是中原人吧？”
　　唐影转过头，眼神有些讥诮：“那个人，我劝你不要动他。至于其他人，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那个叫阿蘅的小姑娘，只要你动她一根汗毛，师姐，你知道我的。”说罢，他再不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唐书雁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南诏白蛮的世子，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南疆看来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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