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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
第十三章
当秦渺跨进流云馆时,首先瞧见的却是一位身穿浅蓝色长袍外罩一件白纱的男人正悠闲自在的坐在台上弹着琴。
秦渺十分清楚,这个低着头瞧不清面目的男人正在弹着她母亲深爱的一首曲子。
曲子的名字,叫做桃夭。
秦渺怔愣的看着男子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弹出一个个早已印在秦渺灵魂里的调子。秦渺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恍惚觉得自己闷在心里多年的苦,被早已去世的母亲借着这双指节分明的手被逐渐抚平。
秦渺一步一步的往勾栏的中央走去,直至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她想瞧瞧男子的面目,瞧瞧那男子是否有着与母亲一样的容颜。
那男子终于停下按着琴弦的双手,抬起头来。
秦渺首先瞧见的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那双眼睛里蕴藏着满满的柔情,秦渺猛的退后一步,却跌进另外一人的怀抱。
“秦渺,你怎么了?”
秦渺这才回过神,慌忙回头却瞧见寒馨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秦渺摇摇头。
“是你!”云在云绯同时诧异的叫出声。
那男子却笑着说道:“是我,没想到与两位是如此有缘,竟在这荒凉的通州城也能遇到。”
云在瞧着秦渺失魂的模样,本能的对男子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抗拒心理,说出来的话也直冲冲不带一丝客气。
“我却并不想与这位公子有这样的缘分”
“你怎么来这通州了!”云绯万分好奇的说道。
那男子却四两拨千斤,“那诸位又为何来这通州城?”
一直失神的秦渺却喃喃的说道:“桃夭”
男子笑着对上秦渺探究的眼神,说道:“适才所弹,确为桃夭。”
寒馨瞧着男子与秦渺意味不明的对话,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冷着一张脸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诸位又是什么人?”
“你!”云绯瞧着男子嘴角的笑带着一丝不屑,一丝嘲讽,一丝玩味,气不打一出来,云绯最瞧不得这样的笑容,在她的眼里,这种狐狸般的笑只可出现在墨潇的脸上,若是出现别人的脸上,那此人定是恶人。
云绯冷哼一声,说道:“这流云馆怎么不见其他人,只有你一人!”
男子抬手又开始抚着琴弦,笑道:“近日银子赚的够了,我便放了他们的假。”
“你是这流云馆的老板?”云在敛眉道。
“看着不像么?”男子闭上眼,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下又流出桃夭的曲调。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子旁若无人的吟道。
秦渺接着吟道:“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秦渺从背着的包裹里掏出一支竹萧,径自和着古琴吹了起来。
一时间,琴箫合奏的天籁之音从这流云馆慢慢的流淌开来,流进了夏日炎炎却异常萧瑟的通州城。
寒馨瞧着秦渺闭上眼睛吹箫的模样,那隐忍而又柔和的表情在这桃夭的曲调里泛起温婉的光照进了寒馨的心里。
寒馨瞧着秦渺那柔弱无骨的双手在萧孔上辗转万千,翻转出一个又一个歌曲的浪花来。寒馨瞧得入了神,此刻,她觉得秦渺好美。那样的神色,暖入人心。
许久,男子才停下手,笑着瞧着仍沉醉在桃夭中的秦渺。
男子说道:“姑娘好造诣。”
秦渺笑着道:“还不知公子名姓?”
“本人闵文,还未请教姑娘?”
秦渺收起长萧,笑道:“秦渺”
梅一恒已经等不下去了,他不想在经过这么漫长的等待之后,等来的结果却如同十八年前一样。醒来的不再是梅若溪,而是嗜血的疯子。
梅一恒不想再重复十八年前的噩梦,他招来弟子从库房里寻来一把玄铁制造的锁链,他想起这把锁链还是多年前天下第一名匠所做。梅一恒毫不留情的将梅若溪的四肢咔哒一声锁起。
钥匙。钥匙放哪里?
梅一恒犯了难,忽然又笑了起来。梅一恒快步行至剑炉,将钥匙扔进了铸剑用的火炉的炎炎膛肚里。梅一恒心口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种想要大声笑出来的冲动。
再也死不了人了。死不了人了!
念惜!你再也害不了我梅剑山庄的人了!
秦渺坐在流云馆的客房桌子边坐了好久。寒馨瞧着秦渺失神的侧影,心中的不快更甚。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寒馨只听得云绯在门外叫道:“寒馨姐姐,秦渺姐姐不会武功。你好好照顾秦渺姐姐,我就住你们隔壁!”随即云绯又低声道:“千万小心那个笑得像匹狼的男的!”
寒馨低声道:“好的。”便又回头坐在秦渺的身边,温言软语道:“这都沐浴完了,怎的还穿着单衣傻坐着。”
秦渺闻言笑道:“这不是在等你么?”
寒馨抬手抚上秦渺的脸颊,只觉抚上的是一段上好的丝绸。“可能跟我说说,今日你是怎么了?”
秦渺笑着摇摇头,说道:“也没甚要紧的事,只是那闵公子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
寒馨敛着那双秀气的黛眉,语气竟也附上一丝的哀戚。
“你竟不肯跟我明说,我可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平白让我觉得无趣的很。”说完,寒馨便扔下秦渺,径自上了床,将被子附上了自己的头顶。
秦渺见惹恼了寒馨,笑道:“你这生的又是什么气。”
秦渺也爬上床,拉着寒馨的被子,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闵文像是我的母亲。”
秦渺好不容易拉下寒馨的被子,瞧着寒馨那红润的嘴唇,鬼使神差的伸手抚着寒馨那红润的唇笑道:“瞧你竟如此小家子气。”
寒馨的脸却越来越红,伸手打掉秦渺那不安分的手,嗔道:“说便说,动手动脚像个什么话。”
“我何时动手动脚了。”秦渺笑道,随即又伸手抚上寒馨小巧的耳垂,温润一如往常,秦渺满足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你竟说些瞎话骗我,一个男的怎会像你的母亲!”寒馨伸手又拍掉秦渺不规不矩的手,说道。
秦渺睡下,依旧如往常一般将寒馨搂进自己的怀里,在寒馨的耳边说道:“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你要知晓,我可从不骗你。哪怕将来以后。”
寒馨却背过身去,半晌才闷闷的说道:“恩,我知道了。”
秦渺听着寒馨的语气不对,欲待要继续解释,却又听得寒馨说道:“不早了,快睡,明早还要赶路。”
高展鸿骑得那匹老马死在了定州的城郊,高展鸿瞧着老马嘴里吐出的白沫,瞧着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荒郊野,愁得快白了头发。
事到如今,只能用轻功再往前赶去。只是高展鸿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
高展鸿狠狠地抹着脑门上的汗水,平白无故的想起另外一桩事。
他突然想起那个名叫念惜的女人。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爱穿的白色水莲裙摆的长裙,上面单单只是绣着一支血色的红梅。
怎的想起了那个晦气的女人,高展鸿狠狠的啐了一口,搓着那双粗糙的大手,对着自己因为口渴而快要裂开的嘴唇啐了两口唾沫。随即便拼着自己最后一口内力往通州疾奔而去。
今晚,云在却睡不着了。
云在不明白自己在看见秦渺失神的看着闵文时,为何心里会是满满的失落,心底里涌起的酸涩生生的要将自己的眼泪逼出来。
云在在这馨香软床上不安的翻了个身,云在至今仍旧无法忽视那依旧酸胀的内心。云在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忽的有丝明白。
原来,自己早已动了情,乱了心。
云在啊云在,枉你一直强调将秦渺看做自己的妹妹。原来你早已存了非分之想。
想到此处,云在竟觉得有丝羞愧。云在觉得自己与那些奸诈小人无甚区别。
云在又翻了个身。
他在想,今后又该如何去做。是该顺其自然,还是忘乎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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