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拯救（GL）

　　第五章 母亲在哪

　　1．言从一串串恶梦中惊醒的时候，麦姐已经照例准备好了早餐。
　　“什么梦，这么可怕？”麦姐问，递上了手巾。
　　是各式各样的脸，哭泣的，佞厉的，狂笑的，忧伤的；有亚的脸，舜的脸，哲的脸，那些施暴人的脸，还有妈妈的脸；数不清的脸在梦中盘旋着，像一片片乌云黑沉沉的压过来。言紧紧地抱住麦姐，她太需要一个实在的拥抱来镇定她的恐惧。麦姐轻轻的拍打着言，一个在外面受了伤害的孩子，或许最渴望的就是母亲一样的抚慰。
　　言似乎想起什么，翻着扔在一边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麦姐。
　　“送给我的？”麦姐盯着言手里的一串水晶手链问。
　　“嗯，昨天在路上看到的。”
　　“那就谢谢咯。”麦姐接了过来，戴上，“很好看哪，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挺有心。我会一直戴着的。”麦姐笑容灿烂。

　　2．言和宁还有班上的其他几名学员全副武装的等待在一条即将完全废弃的巷子前：这是最新一次的训练演习，与警校学生合作共同进行反恐演练。言和宁所在的小分队的任务是消灭恐怖组织在前方二层小楼上安排的一个狙击手。由于附近全是低矮的平房，二层小楼就成为制高点，联合部队的行动完全掌握在狙击手的射程之内。
　　“你和他们四个设法进入狙击手所在的楼房，我爬到平房上面去，在那里找一个可以和他对峙的地方。”言对简说。
　　“你一个人行吗？我和你一起去吧。”宁犹疑不安的说。
　　“给我一把□□，我一个人就行。不过你要帮我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言说着将狙击步枪拿到胸前。
　　言顺着屋檐慢行找到了一个固定在墙面上铁梯，爬到了屋顶，狙击手由于被地面的行动分队牵制，没有发现言已经匍匐在自己对面平房的屋顶上。言支架起有1500米射程的□□，将瞄准镜对准二层小楼。宁的四个队友已经有三个都倒在了对方的狙击枪下，她不得不先暂缓行动。狙击手也找到了一个可以仔细环视周围的机会：他发现了对面的言和另一架狙击步枪。不过太晚了，他在瞄准镜里看到的只是一颗从对面射来的子弹。

　　言从房顶下来的时候，宁兴奋的跑过来，一下子抱住言：“原来你真的是个神枪手！”
　　“你配合的好，不然我还没爬上去，就被击中了。”言瞧着宁手舞足蹈的样子，也由衷的笑着。
　　“那我们以后就做黄金搭档好不好？”宁调皮的说。
　　“好。”言依然笑着。
　　“女子无敌双人组。”宁大笑着。言点头。

　　坐在返校的卡车上，学员们还对刚才的模拟训练议论不休，言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车外的景物。一排排民房，一个面包房，一间洗衣店，一家小餐馆，一个小超市……等等……“妈妈！”言惊讶的发出声。
　　“你说什么？”宁问言，也朝车外看去。
　　“停车！停车！停车！”言猛然站起来，向司机的位置冲过去，要求停车。司机还没搞清状况，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便立刻刹车。言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已经从卡车上跳了下去。
　　言一路追了过去，可是妈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未知的方向。
　　“妈妈手里提着菜，穿着家居服，那一定是住在这附近。”言想，“周围会不会有人认的她？”于是，言从刚刚看到妈妈的超市问起，一直到消失了身影的街角和附近的居民区。但是，没有答案，每天都有太多的同样平凡的家庭主妇在街头巷尾出入，谁能说得出来是谁呢？言的手表显示时间是7点49 分，除去刚才寻找的1个多小时，那么妈妈刚才买菜的时间是5点到6点之间，会不会妈妈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来买菜呢？言想着，不过就现在来讲，无论如何都要回学校去了。

　　钟上校在训导室毫不留情的批评着言。
　　“擅自离队，并且不及时归队，一名军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没有纪律的事情？在系门口站军姿三小时，作为惩罚。”钟上校说。
　　“是，上校。”言敬礼，准备离开。
　　“回来，还没问你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找人。”
　　“谁啊？这么突然的就跳下车？”
　　“我妈。”
　　“你妈？”
　　“是，上校。我和我妈已经将近三年没见，失去联系。刚才在路上看见，所以才跳下车去。”
　　“找到了吗？”
　　“没有，上校。”
　　“那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妈？”
　　“……”
　　“好了，你找你妈可以在放假的时候，正常操课的情况下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还有，你的枪法很准嘛！警校的人夸你了，很给我们军校增光。出去吧，站军姿三个小时，我会找个人帮你看时间的。”
　　“是，上校。”言转身出门。

　　言站在系门口就像一棵木桩一样直，宁坐在旁边抱着吉他。
　　“原来你是找你的妈妈去了。你做事总是让人吓一跳。”宁说。
　　“不关你的事。”
　　“如果，换做我，我也会那样毫不犹豫的冲下车去的。我想每个人都会那样去做的。毕竟是很久未见的妈妈。”宁拨拉着琴弦说。她并没有理会言的态度，或者她已经习惯了。她像是自说自话，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也很想再见到我的妈妈。”宁说。
　　“你的妈妈？她怎么了？”言不禁问道。
　　“她去世了，在我上初中的时候。”
　　“噢。”
　　“所以，如果能让我再见到我的妈妈，我也才不管什么军规校规的，先见了再说，让我不当军人都可以。”
　　言笑了一下。
　　“那你还打算继续去找吗？”宁问。
　　“嗯。”言点点头。
　　“怎么找呢？”
　　“我想每天下午5点钟后去今天路过的那家超市守株待兔。”言说。
　　“可是那时候我们都在操练，还有会在饭堂集中吃晚饭，你会被发现的缺勤的。”
　　“可是如果不增加寻找的次数，怎么提高找到的几率呢？”
　　“那，我动员班里的同学帮你撒谎好了，这个交给我吧。不过你一定要在7点钟以前回来。”宁毫不犹豫的说，“嗯，差不多时间了，你也站的够钟了。我们回去吧。”宁看看表。
　　“你是……”
　　“对呀，我就是钟上校派来监督你的，不过我是主动申请的。有我在是不是时间飞逝呀？”宁笑容满面。

　　3．言已经在超市门口差不多守了一个星期，超市的保安和收银员都差不多快认识她，可是言依然一无所获。宁和串通的学员不断以言生病，卫生值日等理由搪塞着大队长，但是如果情况再持续下去，恐怕很难不引起怀疑。言也在焦躁着，是不是自己真地看错了人。口渴，进超市买瓶水。准备付钱的时候，一个烫着黑色卷发，穿着宽松浅色衣服，提着小手袋的中年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妈妈！”言喊道。

　　妈妈愣愣的站在门口良久没有讲话，言被妈妈的沉默弄得拘谨起来。
　　“你从前线回来了。”妈妈淡淡的说。
　　“嗯，”言点点头，“我去邱野监狱找过你，李警官说你提前释放了，到首都来了。”
　　“是啊，难道你还想让我在那里呆一辈子。”妈妈冷淡的说，换做是言的沉默。
　　“你的那个朋友呢？叫什么来着？哲吧？她怎么样了？”妈妈问。
　　“她牺牲了。”
　　“哼。居然你还能捡条命回来。”妈妈一点庆幸的意味都没有。
　　“你还好吗？”言跟着妈妈帮着买菜。
　　“好？从监狱里放出来能怎样的好法？凑合过呗。”妈妈依然冷淡。言感觉自己提菜的手心都浕出汗来。无语的跟在妈妈的身后，直到妈妈家。
　　妈妈家住的房很小，有两间极小的卧室。中间一个6平米左右的地方用作餐厅和客厅，现在里面坐满了4个人，围着方桌打麻将。
　　妈妈接过言手里的菜，顺便将麻将桌上的四个人说给言听，其中一位是张阿姨，是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妈妈回到首都就是来投奔她的。
　　“这就是你那个女儿？”张阿姨斜眼看着言。
　　“我说让你当初打掉她，不要生，你不听，偏要生，生出这样的种来。好运是一点没有，霉运全让她带来了。”张阿姨一边出牌，一边对着妈妈讲。
　　“要不是带着她，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嫁到什么好人家了。要不是她，你怎么会杀人呀？你怎么会坐监狱呀？真是作孽。现在好不容易看不到了，避开霉头了，现在又自己找上门了。真是活生生的要气死人呢。”张阿姨好像真的气愤起来，闷闷的拿出烟来抽。妈妈没有讲话，默默的坐在一边。牌桌上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问起个究竟来。
　　“我要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言要告辞。
　　“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不要空手来。”张阿姨嘲讽的说。
　　“妈妈，你需要什么？”言问。
　　“需要什么？当然是钱了。你妈妈现在很缺钱，打麻将输了多，如果你真孝顺，知道你妈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辛苦，下次再来就带2000块钱来吧。”张阿姨就像是妈妈的代言人，什么话都被她讲去了。
　　“好的。我记得了。”言说完，开门准备走出去，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迎面进来。
　　“我又结婚了，这是我老公的儿子，现在也是我的儿子。”妈妈已经坐到了牌桌上，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

　　4．言从妈妈家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学校，有种被人冷冷的抽过巴掌的感觉，说到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那个张阿姨说的对，如果不是自己，妈妈现在的生活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生本就是个错误。言恹恹的想。夜色越来越重了，脚步也越来越沉。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麦姐家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啊？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麦姐开门后看到是言，十分的意外。
　　“我去过店里找你，她们说你今天没有去。我就直接来了，我想见你。”言有气无力的说着，边往房间里走。
　　“哎，等一等。”麦姐抓住言的胳膊，阻止言走进去。
　　“不要等了，我很想你，我今天很需要你。”言用另一只手反抓住麦姐的胳膊，用力将麦姐推在墙上，全身压过去，从麦姐的脖子处狠狠的亲起来，“抱我吧，用力抱我吧，好吗？我求求你了。”言一边亲，一边用哀求的语气说。
　　“别，别这样。小浓，小浓。”麦姐挣扎着，一边喊道。
　　“小浓？”言抬起身，顺着麦姐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站在走廊处。
　　“我的女儿。”麦姐无力的说。
　　“啊。”言一下子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说罢，夺门而出。
　　言顺着长长黑夜的街道飞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有多久有多远，直到累得只剩下喘息，喘息在静谧的黑夜里留下浓重的印迹，最后化成一声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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