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拯救（GL）

　　第十六章 爱与争锋

　　1，宇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他没有忘记对言的承诺，他果然向自己的父亲——田靖大校询问了有关纽伦高地战役的指挥情况，尤其是那个加强排的调动。起初田大校的回答和官方报告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当田宇追问是不是存在指挥失误问题的时候，田大校却也闪烁其词起来。如果真的是指挥失误造成一个加强排士兵的阵亡，那么为什么没有人来追究这个失误？为什么没有人为这个失误负责？不论怎样，漠视士兵无辜的牺牲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那么如果加强排是指挥总部舍去的孩子用来歼灭对方的优势兵力，那么责任的不追究就可以理解为是总部的刻意回避。宇想到言的坚持，反观父亲的犹疑，他的好奇心受到刺激，决定和言一样穷追不舍。

　　《战略战术运用》下课后，宇留下言让她晚上休息时间到办公室来。
　　言如约而至。
　　“关于战略战术的实际运用，田上尉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心得？”言开门见山的问，她猜到宇找她的事情。
　　“很遗憾，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想了解战役的真相，但是我无法获得比你更多的信息，即便我是田伟大校的儿子。”宇沉静的说，他注意到言脸上失望的神色一晃而过。
　　“我查看了那个加强排的士兵名册，你也在其中，这就是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场战役的原因吧？”
　　言只是点点头。她相信宇说的话，宇的神情告诉她他的确一无所知。所谓的机密不会这么就容易被揭露，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机密仍然是机密。
　　“可是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没有同整个加强排一起牺牲在前线？”宇问了一个残酷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活着的是我？”突然的头痛让言不得握住身前的椅背。“我也经常这样问，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言一丝苦笑的回答宇。
　　“加强排中还有谁和你一样侥幸生还吗？”宇追问。
　　“侥幸生还？”言在心中重复着这四个字，“侥幸吗？在战俘营里的日子也可以称得上是侥幸吗？”言自嘲的一笑。“还有两个人，一个疯了，一个下落不明。”言机械的回答宇的问题，她想回去了，她不想被这样的追问，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不想让自己隐藏的伤口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如果田上尉并没有比我更多对战役的了解，那么我就回去了。”言说。
　　“我和你一样，对这场战役存在质疑，我希望我能帮到你。”宇缓缓的讲。
　　言先是心里一惊，看来这个田上尉果然有着军人一丝不苟的特质，这使言对他凭增一些好感。不过她仍然只是微微一笑。
　　“田上尉，我想你在了解这场战役的时候一定也发现了让人难以理解和无法接受的地方了吧。但是只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得到我们想知道的真相。更何况，要知道纽伦高地的最高指挥官是你的父亲，如果你对这场战役心存疑问，那也就是对你父亲的疑问，也就是在追加你父亲的责任，你的父亲能承担这个责任吗？他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吗？”言的双眼逼视着宇。
　　“我明白你的意思。”宇掉过脸避开言的目光，“就目前来讲，我只是想和你一样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对于事情结果的追究我和你并不一样。”
　　言不禁轻蔑的笑出声。宇想了解真相是出于好奇心而不是正义感。
　　宇受到那轻蔑笑声的刺激，本能的要为自己和父亲辩驳：“你不要先妄自下了结论，我父亲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不错，但是整个马尔杜亚山战场还有个总指挥官，他就是宁的父亲——蒋伟少将。所有的责任是连带的，即便是所谓不当的战术也可能是共谋的，甚至我父亲也只是个执行者也未知，所以请你先不要过早的盖棺定论。”
　　言木然怔住，带着被雷击后的惊与痛。她讲不出话不是因为有个蒋伟少将可能在幕后，她讲不出话是因为宇突然提到了宁。
　　“谢谢你提醒我。”言的声音仿佛从叹息深处来，“我该回去了。”
　　看着言落寞的转身，宇有些后悔提到宁，无论怎样这些都和宁毫无关系。但是她早晚都会知道这个事实，宇自我安慰道。

　　宁正在和室友嬉闹看到言回来立即凑了过去。“宇找你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言看着宁的笑脸突然觉得像是有道光迎面射来，而自己像是沉浸在黑暗中太久竟然有想哭的冲动，“他给我解答我上次课堂里提出的有关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问题。”言掉过头说。
　　“宇还真是个负责的教官呢。”宁笑着。
　　“是啊。他很负责。”言无力的应和着，“你和他这么青梅竹马，他又这么出色，你会很幸福的。”言突然漫无边际的说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凭空说出这样的话。
　　宁收了笑脸：“最讨厌你说这种无聊的话。你怎么屡教不改呀？”
　　“对不起，我想……”言一把抱住坐在身边的宁，“我想一直看到你的笑脸。”言在心中默默地说出后半句。
　　“没关系。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否则不理你了。”宁虽然突然被言抱住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安心的将脸和言的脸颊相蹭。
　　“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太肉麻啦……”旁边的室友异口同声。

　　从那个晚上之后，宁总是觉得言私下向自己投注来的目光有些异样，但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言比原来更沉默了。
　　“我是你的好朋友，对不对？为什么你总是宁愿独自承担痛苦，也不愿意让我分担呢？”宁问。
　　“我的痛苦没有人可以分担，而我，只是想看到你的笑脸。”言握住宁的手。
　　“可是看到你痛苦，我笑不出来。”
　　“可是只有你的笑脸让我不感到痛苦。”
　　“嗬嗬，我的治疗系笑容吗？”
　　“嗯。”言使劲的点点头，情不自禁的亲亲宁面颊处的酒窝。
　　宁一阵面红心跳，随即也亲回言的面颊。两个人相视而笑。
　　“今天是周五，一会儿宿舍的几个人还要聚餐，咱们一起去吧！”
　　“嗯。”

　　宿舍的几个同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点了些平时食堂里没有的菜和少量的啤酒，算是开戒，话题也随之被打开，只有言默默的吃菜，喝酒，吸烟。
　　“田宇上尉真是理想的恋爱对象啊。身高，学历高，工资高的三高男友实在难找啊。”岚说，“可惜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啊？是吗？他不依然是单身吗？他被谁独占了？”其他室友忍不住好奇的问。
　　“还有谁？就在我们其中呀。”岚推推了坐在身边的宁。
　　“啊，原来……”，室友们恍然大悟，“我也觉得呢，上课的时候，田上尉的目光落在宁身上的几率最高，平时特别关心宁来着。”
　　“他们俩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呢！”岚又说，大家一起起哄起来。
　　“快不要乱讲了，真受不了你们，怎么你们都和言一样。”宁红着脸转头看言，她希望言能帮她说话。
　　“不是他们和我一样，而这就是事实呀。”言低头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冷不丁将烟头捻灭在自己裸露出的手臂上，皮肤立刻出现了一个被烫焦的圈印，圈印中泛出红色的血肉来。
　　“你在干什么？”宁立刻站起来大叫，攥起言的手臂仔细看。大家也被吓了一跳，呆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
　　“疼不疼？你这是在干什么？”宁焦急的问。
　　“嗬嗬，不疼，我喝了很多的酒了，已经被麻醉的差不多了。”言笑道，但是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很疼，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当其他人提到宁和宇，她是感到那样的寂寞，她只是想驱走那种寂寞。
　　“你是不是醉了？”室友们问。
　　“是啊，有些。我回去了，对不起扫大家的兴了。”言站起身，“别担心我，我很好。”言注意到宁焦虑和心痛的脸，赶忙说，然后急转过身走出小餐馆，眼泪真的要流下来了。
　　“言。”刚走出餐馆门，宁就追了上来，叫住言。“你怎么了？我不放心，让我陪你一下吧。”
　　“宁。”言将宁揽在自己的怀里，眼泪默默的顺着脸颊淌下来，“其实，我并不想一个人。”
　　“有我在，你不会一个人的。”宁两手环住言的腰际，轻声说。
　　“可是，我害怕我最终还只能一个人。”
　　“不会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我想亲亲你，可以吗？”言低声问道。
　　宁在言的怀中点了点头。
　　言寻着宁的嘴唇，唇瓣相碰。宁也扬着脸迎着言的唇，她看到了言脸上的泪痕。
　　“谢谢，你回去吧。不然她们会不高兴的。她们对我是无所谓，你不在可是不同。”短促的唇间接触后，言转身离去。
　　言的背影消失在莫名的远方良久，宁依然在原地呆立，想到那个烫伤的烟圈和刚刚的轻吻，宁已经觉得自己无法和言分开，“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她对着那个莫名的远方喊道。

　　2，宇对言有一种难以释怀的介意，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畏惧言淡漠表情下的认真，那种认真充满对生的考量，灼灼逼人，而自己看似的执著就像是照妖镜下的被烧化的伪装。言对自己的嘲笑和对于宁的情不自禁的爱与回避，使宇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焦灼难耐，他过去引以为傲的资本就像风一样飘忽不定，他觉得自己在言面前颜面扫地，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他徘徊在言的宿舍门口，希望能够和言再单独谈谈，他想重新拾回自信。果然，言一个人轻飘飘又跌跌撞撞的回来。
　　言没有想到会看到宇，一个让她情不自禁的介怀的男人，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心痛中爬出来，她既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只想默默的擦肩而过。但是，宇却拦住了她。
　　“什么事？”言虚弱的问，“今天我不想谈和战争有关的话题，不，今天我什么也不想和你谈。”
　　“我想和你谈谈宁。”宇拽住言的手腕。
　　“宁？”言倒吸一口气，苍凉充满胸腔。
　　“我请求你保持一颗平常心接近宁，她对感情很单纯，请你不要使她走错了。”宇着急的说出心事。
　　言惊诧的注视着宇，她觉得被人正说中了心中的痛，可是，长久以来，自己不都是在压抑着生活？对于宁更是小心不愿越雷池一步，她不想伤害到宁，不想让宁离开自己太远，她更不想伤害自己。可是，生日那天，自己又做了什么？而宁，难道不应该属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么？
　　“你是同性恋我不在乎，只是拜托你不要把宁拖下水。否则，痛苦的不仅仅是宁，还有她的家庭，她的朋友。”宇无法克制的提高嗓门斥责。
　　“还有你，对么？”言笑了笑，十分善意。
　　“对。还有我。我喜欢宁，所以我不忍心看到她现在这副很痛苦的样子。她因你的痛苦而痛苦，她因和你的感情而痛苦，她看不到你会神不守舍。你正在害了她！她应该有一份正常的感情，而不是和你！”
　　夜色掩住了言痛楚的眼神，她转过身，无力反驳。
　　“更何况，你不是在调查纽伦高地战役么？那么，你就是在调查宁的父亲，宁如果知道了，她会有多痛苦？这些你都仔细考虑过吗？”
　　宇步步紧逼，言似乎没有招架之势。他暗暗舒了口气，看来言还是通明道理的人，自己也渐渐占了上风。他继续说：
　　“宁对于你，只是出于同情，她是善良的女孩子，可是别人常常会错把她这种由于同情而产生的感情视为爱，而她自己也时常搞不清。所以，你也最好知道这一点，我也不希望你由此受到伤害。”宇似乎语重心长。
　　“谢谢你的提醒。”言转回身，“如果你要说的已经说完，那我回去了。关于我自己，我清楚应该怎样做。而至于宁……如果她对我仅仅出于同情或者怜悯，那么，为什么她对我的事情会伤心的如此肺腑？如果，我们真的相爱了，你又会怎样？如果，宁真的喜欢你，那我又能怎样？”
　　宇一时结舌，看着言钻进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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