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你不在(迹部景吾BG)

作者:晓星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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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9>>>何夕


      “小……小鹤?”感觉到手心的汗,她从没觉得自己的手机会那样滑不留手。窗外是缓缓坠落的夕阳,定川河的波光瞬息变幻,而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隔着无尽的遥远距离,那样缓慢地传了过来,带着叹息一般的回响。
      电话那头的藤原鹤很久都没有说话,只能隐约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十年了,十年了。除却上次同学会的见面,她们是真的十年没有见过了。然而那一次的会面,两人还未来得及适应那突如其来的重逢,便因为树理的悄然离去而结束。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她永远都无法再去弥补她们错过的时光,一如她永远都再找不回那种如同樱花花瓣一般娇嫩美好的心境。少年时春衫薄薄浅笑微眠的岁月,就像是放在深蓝色天鹅绒小匣子里香槟色的琥珀,永远地定格在那里。
      “小鹤。”她又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有些微的嘈杂声,似乎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是微微颤抖的声线,“小理,我们能见一面么?”
      ——我们曾经好得像是一个人,我们曾经觉得彼此就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我们睡过一张床,穿过彼此的衣服,梳过彼此的头发。而现在,你用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我,我们能见一面么。
      ——这一刻我忽然不再感慨时间的伟大,它同时也那样的卑鄙,把我们变得沧桑,变得世故,变得麻木不仁。那些曾经丰沛而充满活力的情感,就像是上了年纪的房中剥落的墙皮,一点点从记忆里划落,破败不堪。
      “当然。不过我现在在大阪。”久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伤感。
      “啊嘞嘞,你去大阪找白石君么?”电话另一端藤原鹤的声音有些许的疑惑。
      “嗯。不过,我们……我们刚刚分手了。”她答得坦白,“你是终于度完了蜜月回国了么?”
      “小理。”那边的语调陡然沉了下来。
      “去了哪里呢?北欧?还是南美?慈郎一向都喜欢别有风情的地方呢。”她问得轻快。
      “树理。”笃定的语气,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久野方才的话语。
      “小鹤,你怎么不回答?”仿佛是置气一般,她的语气也微微不悦起来,“我问你话呢。”
      “久野树理!”那边终于忍不住,还是扬起了声音,“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小鹤?”她的语气有些恍惚。
      沉默了片刻,仿佛是静静的海,深蓝的颜色,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点缀在深湛的海面,美不胜收。然而也是那样的汹涌,深沉。
      “我该问你,是你和白石君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该问你,是你和迹部景吾出了什么问题呢?”藤原鹤握着手机,没有理会一旁慈郎好奇又有些担忧的神色,静静地看着窗外东京的雨水。
      那样的澎湃,仿佛天河倒灌,从九天之上稀里哗啦地砸了下来。白色的水花,可以看得见那种一束束的水柱,敲击在建筑物上,飞溅成晶莹的水花。
      ——你那慌张到无法掩饰的语气,刻意地逃避,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只是我知道,你是那么的伤心,哪怕只是叫着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是那样的伤心,仿佛连声音,都被染成了忧郁的蓝色。
      ——然而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伤心,只会为了那一个人。在之前那样久的岁月里,我和你一样,都被这种伤心缠绕包裹。而今我解脱了,却看见你仍然那般的无助。
      ——我很难受,你知道么,我亲爱的树理?

      一个人在大阪又住了一夜,久野因为白天的事情筋疲力尽,倒不是说有多累,只是巨大的情绪波动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那浅浅的白色,抑或是淡得不能再淡的青空之蓝,在她的眼底晃动去微微的波光,其实竟是飘絮一般云朵的剪影,好似镶着一层细细的金边——那是朝阳的艳影。
      那一刻,不知今夕何夕。
      她躺在床上,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细细一条朝阳的光辉,记忆却回溯到重逢时的那一天,她在格子间里看着岩井俊二的老电影,而片子中的女主角,也是在这样阳光逐渐熹微的时分,快速而奔放地在雪地里不顾寒冷地奔跑着。
      ——那时的渡边博子不会觉得冷么?还是她心中那种因为绝望而爆发出的热烈的激动可以给予她抗拒严寒的力量?只是我,似乎只能无助地煨着自己渐渐冷却的心,哪怕是这样回暖的天气,也觉得那凉意猝不及防地升腾起来,让人招架不住。
      耳边是被单摩擦的嘶嘶声,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就像是老的电影胶片放映机,回溯的时候带子会发出隐约的劈啪声。而那种声音不断地在久野脑中盘旋,幽幽的,却挥之不去。她渐渐蜷缩起身体,狠狠地用枕头捂住耳朵,却发现那是无济于事的。
      过了很久她才发现原来是手机一直在震动,然而双眼被泪水模糊,她只能有些磕碰地爬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屏幕上明明灭灭闪烁着的名字,竟然是广濑成。
      “树理姐。”那头是年轻而温柔的男声。
      的确是广濑成。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怎么了,广濑君?”
      “总裁叫你来上班,立刻,马上。”一改往日调笑的语调,此刻的他仿佛有着被动的生硬和迟疑。
      “我不在东京。”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觉得神经在一瞬间迅猛地绷紧,几乎可以听见那种有些空灵的声音。
      “久野小姐,今天是周一。你拿着公司的薪酬,没有道理这个时候翘班吧?”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却那样的官方,言辞之间有着无可挑剔的逻辑。
      她大约有几秒钟没有敢吱声,“阿成。”轻得仿佛一声叹息。
      那一声轻柔的悠远的呼唤通过无可计量长度的线路传到广濑成的耳中,带着一丝柔软,一丝旖旎,却也带着深深的倦意和恳求。
      眼前是东京铁塔白日里那副有些萧索的模样,雨后的清空,隐隐约约有一道彩虹架在空中,他却无心欣赏眼前那种难得一见的清新景致。漫漫长夜,淅淅沥沥的雨水,他不自觉地又一次嗅到那种潮湿惆怅的味道。
      “你快回来吧。”他闭上眼睛,有些脱力地叹道,“树理姐,算我拜托你了,快回来。”
      ——树理姐你知道么,当我走进他的办公室,看见桌子上从来纤尘不染的烟灰缸里竟然布满了烟蒂,我就知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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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后的心理活动,不一定是久野或树理的,读的时候其实可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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