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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e 19
菊池垂眸洗干净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制作起备卖的苹果糖来。她望着苹果的表情很专注，专注得让切原不禁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仁王。
接收到切原的视线，仁王勾了勾嘴角，做出了个前者不明意义的表情。然后他回过身，一边用余光瞥着小姑娘，一边清了清嗓子。
“文太——”他拖长了尾音。兴许是没用多少力气在声带上的缘故，他的这声呼喊语调懒懒的，似乎一下就被喧闹的人群吞食掉了一半。
菊池猛地抬起头，有些吃惊又有些愠怒地盯着仁王。
而不远处的丸井恰好捕捉到了仁王的声音，他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来，目光落在男生脸上了一瞬，但立即因为接触到小姑娘的视线而顿时绽出了惊喜。
菊池有些后知后觉地扯起微笑，对着红发男生轻轻点了点头。
就看到他迅速抓过身边正在挑选小玩意的女生的手臂，急促地说了句什么，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应，小跑着就来到了菊池面前。
“原来你在这里。”他把头探进铺面，笑道。
“丸、丸井学长。”小姑娘因为突然接近自己面前的男生不禁后退了半步。她仰起头，鼻腔根部的位置莫名地冒出了些酸楚。
丸井亲昵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瞥见小姑娘手里正在制作的糖果，蓦地扬起了笑脸：“这个，我想要一个。”
菊池抿住嘴，乖巧地点了点脑袋，把糖浆注满模具，压低视线慢慢地活动着手指。
“对了小菊池，我……呃，我想……”丸井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开了腔，之后的话却结结巴巴怎么都说不完整。
他用右手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似乎还在努力地斟酌词句，但一只涂抹了奶茶色指甲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文太突然说要和熟人打招呼，说的是这个小妹妹吗？”
女生的声音很柔，但倒并不会让人觉得虚弱。她的嘴唇明明没有特意弯起弧度，可连同她晶亮的眼睛一起看来，却就变成了一个让人忍不住生出喜欢的好看表情。
——文太。
菊池转过脖颈看她。
心里重重一顿，一时分不清是因为瞥见了女生显然被仔细打理过的手指，还是因为这声代表了亲密距离的软糯称谓。
“我叫河源。”那只精致的手从丸井的肩膀上移了开来，它伸向小姑娘面前，曲张恰到好处地展开，“初次见面，你好呀。”
“你、……您、您好！”菊池手忙脚乱地把捏在右手里的圆木棒换到左手里，刚被清水冲洗过的手指微凉，被握进了温暖却不燥热的掌心里，“我叫、我叫菊池。”
河源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颤。她扭过头望了丸井一眼，然后真切地抬起嘴角对小姑娘展露出微笑道：“啊……你是‘小菊池’啊。”
没想到男生见状一下着急了起来。她按住女生的肩膀把她从菊池的店铺门前移开，匆匆开口，还来不及压低声音：“河源！好了好了，你别欺负她。”
“我哪有欺负她。”河源的嘴角又恢复了原来的弧度，没有故意在笑了。她瞥向小姑娘，但很快又望着丸井的眼底。
“总之就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丸井红起了脸，他赶忙朝菊池递去视线，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继续关注自己这边的动向。
看来小姑娘在和河源打过招呼以后就重新专注起自己手上的工作来了。
丸井一顿，终于舍得把注意分给站在旁边看戏很久的仁王和切原。他有些无措地转过头，接收到了仁王适时的宽慰的眼神。
他像是在说“没事”，丸井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却不明白为什么。
“河源。”仁王唤了女生一声。得到对方的注目后，不紧不慢地接了下去，“你有没有兴趣做棉花糖？”
几双透着诧异的目光无一例外全都集中到了仁王的身上。
可仁王却像没事似的指了指菊池身侧的棉花糖机，眼睛还是看着河源。
“对，现在暂时没有人的话，确实可以来试试。” 一直没有出声的要绘纱突然也道。
女生莫名被半推半就地拉进了糖果铺，稀里糊涂地就执起了纤细的木棒。
而菊池也莫名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包裹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比自己手上的温度还要低。
“小姑娘，别工作了，去看烟花吧。”手腕上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仁王收回手，抱起手臂，恰好把小姑娘停在了丸井面前不到半步的位置。
“诶？”菊池抬眼去看丸井，发现对方的脸上也是懵懵的神情。
“走吧走吧。”已经揽过河源肩膀的要绘纱对着小姑娘挥了挥手，“仁王同学会留下来帮忙照看摊位的，是吧？”她故意把问句抛给男生来回答。
而后者松开刚抱起没多久的手臂，不置可否地吐出了声“噗哩”。
于是在在场最不明情况的切原同学的注视下，菊池和丸井面面相觑着，渐渐走离了喧闹的庙会区。
夏天的空气在丸井的想象里从来不会是凝固、黏稠、让人透不过气的触感。
可他和菊池并肩走着，伸手和往常一样牵过小姑娘的小手，东拉西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他做着所有、每件这些事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从心底升腾出一层说不出是气体还是什么的东西。
它大约20张白纸层叠在一起的厚度，可能是高于体温2到3度的温度。
那层东西从胸口的位置生出，最先蒙住的是自己的眸。
然后它慢慢扩散，直到完完整整罩住了整个头部、整个身体。
“今天……好热啊。”
丸井抬手扇了扇风，感觉到了和小姑娘相贴的手掌间已经泛起了一层湿濡。
菊池点点头，但没有接话。
丸井只好干笑着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地又说了许多不痛不痒的事情。
“我们走到那里去好吗？那个位置看烟花一定超棒！”
他松开小姑娘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比四周高出一些的小土坡。
然后他率先迈开步子，用后脑勺对着小姑娘，脸上却满满都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个笨蛋的自己！！
已经得到这个地步的助攻了再不告白就蠢爆了不是吗！！
丸井于是回过头，藏在口袋里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话说……”他故作镇定，“夏日祭的烟花绽放的时候，其实应该要告白的。”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男生吞咽了一口唾沫，感受到自己的喉结缓慢地上下动了动。他望着小姑娘，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支撑住自己预想中帅气洒脱的模样。
他看见菊池果然愣住了。
她的蓝眼睛里满是不解。但也并不仅仅只有不解，她一定听懂了，至少一定是听懂了一些什么的。因为菊池很快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感觉到局促或是不安了一般。
“所以……”丸井听到小姑娘也颤着声音回应了自己，“丸井学长是要回去找河源学姐吗？”
她说出口的话倒是完全在男生的意料之外。
这个时候关河源什么事？
丸井疑惑地停顿了一秒，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这么一说啦。他这么说道，得到了小姑娘很轻很轻的一声“哦”。
尴尬的沉默很快蔓延开来。
看来自己刚才是说错话了。
丸井在一处台阶前停下脚步，示意了小姑娘可以把那里当作座位坐下。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无言地各自望着被橙色灯火映得有些绛紫色的天空。
“嘭——”
第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了。
不自在的距离感还横隔在两人之间没有消散。
但菊池用力仰起头，已经开始为兀自在空中绽开的美丽怦然心动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在人这么少的地方看烟花。”小姑娘回头对着丸井兴奋地道，“好近！觉得自己距离那些细碎的光——好近！”
是好近。
丸井在心里想道。
小姑娘的鼻尖和气息距离自己也好近。
胸腔里的那颗聒噪的小东西一瞬间又像被发动了什么机关似的蠢蠢欲动起来。
男生沉沉地望着菊池的眼底，那片能溺死自己的海蓝色在越来越用力的注视下变得越发醇厚深邃——果然真的，好美好美。
“我喜欢小菊池你。”几乎完全是脱口而出地，丸井低声呢喃道。
可他几乎在半秒钟之内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
“——开玩笑啦。果然烟花和告白是绝配，小菊池不觉得吗？”
丸井移开了和小姑娘四目相接的视线，他讪笑着做着拙劣的弥补，试图用笑的声音来活跃气氛。
“……嗯。”菊池也跟着笑了两声，是即便是男生也能轻易察觉出的敷衍的笑。
“丸井学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良久，小姑娘突然站起身道，“切原说学长们约好了要一起对着最大的烟花许愿的对吗？再不走的话，可能会赶不上在压轴烟花前和大家汇合的哦。”
丸井愣愣地望着小姑娘仰着脑袋的背影，总觉得有一种算不上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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