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の前でKissしよう～

　　先用手确认。手腕，脖子，脉搏停止，没有生命征兆。皮肤冷得像冰柜里的石头。
　　鼻腔里充斥着防腐药剂的味道。刚取出来，皮肤上还罩着一层湿气，和隐隐的查克拉。
　　去摸头发，果然湿漉漉。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有反应呢，他早就已经死了。

　　抱出来的时候毫不费工夫，将近1米8的男人，瘦得还不到120，单手搂住腰都能把他提起来。不过那样粗暴的动作是不会做的，要温柔地，用他以前背起自己一般的力度，一手绕过颈项，一手绕过膝弯，只这样一用力，他就像条鱼一样，无声又顺从地滑进自己怀里。
　　肌肤接触间传达着只有神才能真正懂得的讯息，手腕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不要紧的，那些只是因为兴奋所带来□□上的直观反应。
　　站起来，转过身，走动几步，站定，思考。
　　难得这样毫无道理的服从，怎么说他都不会还嘴，再强硬的要求都只会纵容，永远平顺的反应。左右没有人的气息，索性就着抱住他的姿势坐下来，面颊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
　　皮肤表面的液体挥发进空气里，药剂的味道在慢慢散去，未见面已经年，早忘记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味道。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近身战时因为精力太过集中，生死攸关，哪里注意这些；
　　他在自己面前倒下时，额头上都是他的血，顺着手指画到鼻翼，到下颌，然后戛然而止。
　　都是血的味道，石壁的味道，火烧焦树木□□的味道，残余着雷霆的风的味道。
　　独独没有他的味道。
　　以前觉得那些都无关紧要，现在觉得重要的，却早已记不起。
　　右手手臂伸长，将他的肩膀抱住，左手抽回，沿着体肤，往上一点一点摸。从来不是适可而止或者见好就收的人，起了念头一定要做到最后。
　　干燥的□□，柔软的皮肤，冰与火的接触，记忆在慢慢复苏。
　　这双腿，陪着他走过多少路？修行那么久，脚踝依然细瘦，小腿上的肌肉用力绷紧时会变硬，那时在旁边看他练习手里剑，跳起来能蹦老高，说不出的羡慕；
　　小时候最爱抱着大腿不让他走，抬头看着他时，他会无奈地笑。说不定戳额头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摸到胯骨和腰，想起来那时的身高已经能抱住他的腰了吧。耍赖，纠缠，夏天扯住衣摆，冬天会往衣服里面钻，预备把玩雪后冰冷的手放进去，最后总是还没动作就被发现意图，直接抓住握在自己手里。
　　——和现在正好相反，不禁又流连一番。
　　他的手不大不小，手指修长有劲，紧握住苦无时，白皙的指背衬着铁灰的金属，会让人挪不走眼光。看上去很软，手心却都是硬硬的茧，那时牵着手走，还觉得痛。或许是自己太嫩了，尚不知这些微苦楚的甜味。
　　这双手臂，是了，他的手臂，自记事的那一刻起，就在他的怀里，背上，手臂间。安全温暖的港湾，从来不曾失落过。那个时候觉得何其有力又伟大的部位，此刻却显得如此不堪一折，握在手里，大半是骨。忍不住扶起来，他的手臂在臂弯那里自然垂下。索性捏住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拉过来，贴在脸上。眼前都是过去的场景，其实很少怀旧，旧事里只有一个人的面影，真相前抑或后都没有关系，心一直是痛的。
　　手贴上他的手背，五指交握住，把微蜷的手指掰开来，食指放在自己额头上，用印象里的力度点上去。
　　一点都不痛。为什么会痛呢？
　　因为他要走，从不说再见，一分钟似一天，一天好似一年。次次说抱歉，次次用同一伎俩。
　　真是的，怎么就笨到次次都相信呢？这种失落之痛，无处依托之痛，谁懂？
　　还是像现在这样，抱在怀里，无法看，无法听，无法言，无法动，五感神识全失，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些。
　　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可以摸到深陷下去的眼窝，黑暗中浮现出他一如既往的面容。
　　他的眼睛从来很美，从未见过比这双眼睛更美的事物。有时会映照进东日西月，有时是一片河川，有时候会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
　　那时是羡慕，如今是麻木。这也算是所谓爱的延续？
　　再过不久，它就将属于自己。而剩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
　　他一直是笑着的，像是在说，没关系，都给你。

　　生死是一条河，浅薄，简单，一成不变。我站在此岸，一伸出手，就能摸到彼岸的你的身体。
　　你是属于我的，不论生死。
　　就算拥抱，也毫无益处，内心空洞已成，能听见它夜以继日的嚎泣。
　　你留下的痕迹，立刻被洪流冲去，成为不相关之人茶余饭后嘴边的闲趣，或一无所知者嘲弄的标的，然后几乎只是转眼，他们又连这些也都忘却了。
　　就像命运掌上的玩物，无法不去恨，不去诅咒，想要怒骂嚎叫，这撕心裂肺感同身受的闷痛。
　　在无法诉诸言语的日日夜夜，从不曾想得通透。总还欠缺些什么，在应该做的那些日子没能做到。
　　这大约是一种所谓遗憾的未能被理解的东西，只能任之先沉在这复仇之魂的深处，和翻腾的熔浆交杂在一起，等待着时日将至的喷薄而出。

　　如今所能做的，只有一件。
　　就在这死亡面前，放纵一次，俯下身去，在那冰冷的口唇上，印下一个吻将舌头伸进去，勾起你的，签个单方协议。这是我所能给你的回报；
　　短暂却永恒，唯一且是全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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