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冷月

作者:王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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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马高参


      九、马高参
      坑道掘进操作其实也简单:用空气压缩机将空气顺橡胶管子压送至风镐,钻孔,填塞炸药,点引信放炮、炸出的岩石运出。
      我们坑道掘进的是浙江民工。云南的四川民工很多,建筑工地差不多都是四川民工在干。我原以为开坑的民工也会是四川人,想不到是浙江人。映象中,这江南水乡出的是文士美人,很难将其与钻孔放炮的行当联系起来。看来不管什么地方,大多数人民都是在为生活而奔波劳作的。
      开坑掘矿的支出与洞口尺寸成正比。矿山的最大的洞口,不过高一公尺多点,人可以弯腰行走。我们开的坑口高一米八,宽两米,可容两辆小车往来,互不影响;人在洞中放心奔跑而不必担心撞着头。如果出矿,其产量自然非那些小洞可比。
      “国宝大熊猫先生设计的这号大矿洞真有气魄。见矿后,我们一口洞可抵那些猫耳洞十口。”罗汝辉说,“到时就让他们眼红去吧!”
      “哼,有个当地老板对我说,你们怎么开那么大的坑口,难道你们钱是草纸么?我听了也没功夫和他解释。他们不是干事业的料。看看他们打的那些洞,简直就象老鼠打的,一副小家子气。等我们出了矿,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大公司;等我们用大口袋装钱,他们才晓得什么是大老板!”陈鹏说。
      但我有点担心。原来开洞掘进是极费钱的。不算炸药,机具,柴油和其它费用,光工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们的大洞,掘进一米就要五百块;一天放两次炮,掘进约三米左右,便是一千五百块;四口洞十二米,便是六千块。加上其它费用,一天要支出一万多元。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存在银行的一百三十二万,也只消四个来月就蹬光了。
      每天我们都要到矿洞去一次或两次,拿着加长手电筒或煤石灯进矿洞去撑子面上看看。关云吾提着一个小钢夹子,在当天挖出的岩石堆中,挑挑拣拣,敲敲打打,捧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半天,好象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沈其有则举着煤石灯观洞壁,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象岩石里边藏着黄金美女。
      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在撑子面前观看研究。随着坑道不断掘深,撑子面的岩石不断变化,各各不同。关云吾说从岩石变化中可捕捉到矿脉的走向和信息。众人见矿心切,一看就是半天。
      “关工,这岩石间夹着的这条白线是什么岩,我看象马牙石呢。”段铭说道。
      “这就是马牙石,正规名称叫方解石,它往往和铅锌矿一起共生。但现在只是时有时无的一线。若变粗变大,就有希望了。”
      我用手电筒照撑子面上那条两三公分粗细,五十来公分长的乳白色线条。它很象一条爬在岩石面上的死蛇。真希望它指引我们觅到富矿,敲开财富之门!
      除了进洞,我多数时候跟着关云吾、沈其有在矿山转。其目的是进一步熟悉矿山,了解其它坑道情况;并跟踪可疑点,绘制地形剖面图,我们企图发现矿脉走向,一举将其擒获。
      我们每人砍一根木棍当拐仗,钻林子、进草棵,爬峭壁,过溪流,在山峦和山谷间到处行走。
      矿区很大,到处都是废弃的老洞。冷不丁就会在荆棘丛,荒草间发现一个黑黝黝的老坑道口。有的坑口地面很光滑,沈其有说不能进去,洞中说不定栖身着野兽。有的坑口挂着蛛网,有白底蓝纹的大蜘蛛伏在上面,沈其有说蜘蛛有毒,也不能惹。但关工不听他那一套,用棍将蛛网挑开,撵走花蜘蛛后,我们便钻进洞去考察。各种各样洞,有的宽有的窄,有的弯有的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关云吾说是撵着矿脉走的。有时会忽然出现宽阔高大的洞厅,石壁上还残留着乌黑的矿体,很明显是被采空矿后的空洞。关云吾说如果我们挖到这样一塘矿体,就差不多了。
      爬山越谷,见到许多不知名的树木。我知道缅甸盛产各种珍贵的雨林阔叶木,如柚木、紫檀等,但我们三人都不认识。
      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些满山遍野的水晶簇。水晶化学成分和玻璃一样都是二氧化硅。但水晶是在高温高压的自然环境中生成的,它是顶部呈锥形的六角形结晶柱体,非玻璃及人造水晶可比。肌肤接触自然水晶感觉凉丝丝的,玻璃和人造水晶则无这种感觉。水晶有黄紫黑绿等色,但普遍的是白色。矿山到处可见的便是这种白水晶簇。白水晶虽然普遍,但透明度高,直径较大的白水晶,也很值钱。白水晶在其它地方也稀少,这里却满山遍野都是。它们是从矿洞中挖出来的废弃物,单体细者如手指,粗者如钱币;聚集成簇,小者如拳头,大者如磨盘。看得人眼花缭乱,爱不释手。沈其有说,如果找到紫色或黄色的大水晶,就很值钱。我细心找了很久却只找到几颗透明如水,粗两三厘米的白水晶。紫色的则细如筷子。也不甚透明。
      我们三人早晨出来,中午一般不加竹棚,在山上吃些干粮,或野芭蕉,要到下午才回家。这天四点来钟,我们来到一个矿洞前。忽见对面来了一个瘦高汉子,大约有五十来岁。隔着十来米,他便叫道:“啊呀,这不是关工吗?真是太巧了。我正想着哪天去看看你呢,你却不请自来了!”
      到了我们面前,他便伸手出来。
      “你是……”关云吾握着他的手笑道。
      汉子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原来你不认识我——在这块天没有不认识我的人,我已经习惯了,还以为你也一样呢。我嘛,姓马名树才——马树才,即人称马高参的便是。”
      “哦……好好好……”两人使劲地握手。
      马高参?什么意思?
      “既然今天遇上,省得我登门拜访,就请到我那里一坐,吃餐便饭。兄弟还有事求教呢。”
      却不过马树才盛情,再说我们也想去看看,就跟他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叫我们大吃一惊。一片绿树环绕着一排红砖房,房前竟有个篮球场,十来个穿迷彩服的佤族士兵正在球场操正步。
      一条大狼狗,见了我们猛地扑过来,吓我们一跳。它却扑到了马树才怀里,伸出舌头便去舔他的脸。马树才边和狼狗嘻闹边喊:“勤务兵,倒茶!”
      我们在一个大根雕茶几前坐下。一个土兵用陶壶泡了茶,挨个倒在几个小陶杯中。茶水呈褐黑色,啜了一水口,又苦又涩,但随即便觉满口清凉回甜,又喝了一口,越喝越想喝。
      “这是什么茶?味道真酽!”沈其有问。
      “好喝么?”马树才笑道。
      “这个……这还真不好说。但喝了第一口还想喝第二口,我还没喝过这样的茶呢!”
      马树才哈哈大笑:“你们当然没喝过。这是这里一种独特的茶树,光树干就有一抱来粗。我们叫它毒品茶,会上瘾呢!”
      一个年轻女人从屋中出来。脸孔白皙清秀。身段阿娜,明显不是当地人。马树才对她说:“晚上有五六个人吃饭。多炸点麂子肉。”
      “听口音马高参不是缅甸人吧?”关云吾笑道。
      马树才笑道:“当然不是。我是中国人。可我到牛耳矿山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们厂到这里干矿亏了本,人员都撤走了。我却没有回去,就在这儿生了根。承高团长看得起,常找我谈些军政大事,委为顾问。外人不知,谬称为高参。其实我的正当职业却和你们一样,是矿老板。我开了几个洞,又办了个选矿厂。今天请关工你们来,就是要请你替我把把脉,看看怎样才能挖到矿……”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沈其有问道:“哎呀,这是什么香味?你们闻到没有?”
      马树才笑道:“这是我种的兰花,就在那竹棚里。去不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看。竹棚就在红砖房边,里面种了一片兰花;还有的是盆栽的。棚中香气馥郁,沁人心脾。
      “马高参真是个雅人,种了这么多兰花。梅兰竹菊,只差两样了。”沈其有笑道。
      马树才大笑:“什么雅人,我才不干那些酸文假醋的事呢。我这花是种了卖钱的!”
      “是吗?生意如何?”关云吾问道。
      马树才笑笑,拿起一个小陶盆栽着的兰花说道:“你们猜这株花值多少钱?”
      这是一株一尺来高的小兰花。细细的花茎上缀着几朵嫩黄的花朵。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晓得这兰花价有些高得骇人呢!这花生得俊俏。在这里五百一株差不多了吧?”沈其有笑道。
      “五百?五千都不止呢。看来沈工你也不大懂兰花。这叫黄蚰,很少见的品种。”
      我很吃惊,这么一株小花值这么多钱么?
      “这些花怎么来的呢?”关云吾问。
      “大部分我收购的,当地人挖到会送来给我;有的是我自己挖来的。你们若碰到奇花,可别错过了,比挖到富矿还来钱呢。”
      正说着,来了一个粗壮佤族汉子。
      马树才笑道:“高营长,有什么好事?”
      高营长笑道:“没什么事,来你这儿喝酒;顺便问问,明天去打野猪,你去不去?”
      “哪里有野猪?”
      “我们寨子的小马告诉我的。他的地都被野猪拱了。我们打了来腌干巴,够几个月下酒菜了!”
      “哪几个去呢?”马树才问。
      “就你我,带上两个人就得了。你我用各自的枪,他们用冲锋枪。若我们没打死,他们可用用冲锋枪打。这样保险些,”
      “你们用什么枪呢?”我好奇地问,“我看看行么?”
      马树才从屋里提出一把步枪来,是□□。看了一下就请他收了。
      我发了一圈红河烟。高营长看着我们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我的朋友,也是干矿的。这是关工,这两个是……”马树才问。
      “这是我的同学,姓沈。这是大宝,是我们的股东。”关云吾笑道。
      不一会,又来一个军人。晚饭就端上来了。一大碗煮萝卜、一盘炸花生、一盘辣子炒肉片、一碗麻辣豆腐,还有一大盘黝黑的干巴。我猜这就是麂子干巴了,挟了一快放嘴中,果然比牛肉干巴香得多。勤务兵提出一个大肚子瓦罐来,给每人倒了一大碗酒,约有一市斤。关云吾吓得直摆手,声明不会喝酒。可马树才一定要他喝,说喝得多少算多少,不喝是看不起人。关云吾只好喝了,但只喝了一个碗面。沈其有看样子爱喝酒,喝了大半碗,说话舌头都大了。马树才和两个军人和我碰杯,我喝了大半碗后,酒变成了甜的,竟把一碗酒全喝了,说话舌头也大了,忘了忧愁,心中十分痛快,不住地咕咕直笑。
      马树才让勤务兵送我们回去,还好这里离我们的竹棚不远。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回到竹棚。
      沈其有醉了,吐了一地。
      我连脸脚都没洗就睡了。临睡前去毕敏住的屋子,想看看她。却见陈辉在屋中比手划脚地说什么,她格格地笑。
      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我真想闯进去给他一拳,但终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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