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先生的回忆录（三）

　　顶着如此欢乐的结局接着写这原本是等待更文时的胡思乱想真是压力山大……于是剧情君和节操君殉情了，逻辑君和下限君私奔了，以上。

“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莎士比亚

没有什么秘密能够永远被掩盖，何况男孩儿的行动并不隐蔽，更何况还有继承Holmes家优秀基因的Mycroft这一存在。感谢上帝，让Mycroft求学归来之后关注到这些年形单影只的生活在他亲爱的小Sherly身上造成的影响已经不再是不合群，叛逆等普通人青少年期出现的会自行解决的问题。Mycroft的“管教”绝对令人记忆深刻，好在有所成效，那见鬼的百分之七溶液终于离开了男孩儿的生活。而在此“亲密相处”的过程中，这两兄弟如出一辙的别扭让常人家中的兄友弟恭变成了勇士斗魔王的常演剧目。男孩儿对着他的哥哥总是针锋相对，表现的像是遇到敌人，而尖刻言辞的背后掩饰了男孩儿绝不会承认的丝丝嫉妒和崇拜；兄弟两人都有着超常水平的观察力，可无疑在某些事情上Mycroft比男孩儿看得更加清楚明白。而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Mycroft比男孩儿善于在他人面前掩饰，掩饰他对某些事的了解，掩饰他对某些事的凉薄冷漠，用男孩儿的话来说这似乎叫虚伪的矫饰，但显然在普通人占绝大多数的世界里这种特质更易融入，这也给了Mycroft力量，一个“小政府公务人员”具有的保护的力量，不过就算他实际上做着保护的事情，他也不会直白表述出来，也许一辈子也听不到他对男孩儿说一句“我担心你，我爱你”了，而我确信男孩儿了解他哥哥某些行动背后的意义却不确定他是否会惋惜不能听到的那些直白表达。

“……无聊……”卷发，脸色苍白的已经不能再称为男孩儿的我的男孩儿蜷在我对面的沙发里，喃喃抱怨，相似的场景仿佛忽然将我拉进了我和男孩儿“初遇”的那一天，好吧，是属于我的初遇，而回想到那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日子，无疑令我想要微笑。之所以不肯定是好是坏，大约源于人类矛盾复杂变化的心境，尽管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仍属“人类”这一范畴。

那一天对我来说无疑是特别的，说是重生也不为过，死去的人重新有了意识，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见证了我的男孩儿的成长。可是，你知道，事物总有两面性，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的灵魂被天堂和地狱两方鄙弃而使我驻留人间，这终归算是生命的延续，可这种延续是在过去的生命一片空白的状态下，所以在有时间思考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在与男孩儿初遇之后那段日子里对男孩儿的刻意忽视原因为何——那是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附着在物体上，受限制的感知范围，清醒的思维，惊惶和压抑隐藏在对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思考中，而这时候，一个“活物”，一个人类，一个思想性格都很特别的小孩儿，无疑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对这吸引力我尽力抵抗了，或者说我认为我尽力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弃抵抗的呢，是男孩儿浅色的星辰般明亮的眸子不再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而是直视着我的头骨让我有了对视的错觉的那一刻么，是在某天下午男孩儿讲累了蜷在一起陷入梦乡被透过窗户的夕阳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的那一刻么，亦或是男孩儿滔滔不绝的用尚且稚嫩的毒舌抨击同龄的孩子幼稚鲁莽愚蠢的时候抬起脸露出那个得意不屑却有未掩盖好的脆弱倔强的表情的那一刻？这个问题我永远找不到答案了，也许过程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的放弃抵抗在初始带来的是乐趣，观察一个小孩子比将意识附着在桌子，壁炉，地毯什么的东西上感受质地花纹等细节来打发时间实在是有意思多了。而有趣意味着关注，关注意味着在乎，可惜，被关注的对象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不能准确定义的连生物都算不上的东西在关注他，甚至开始期盼他的到来，而我开始厌恶自己这种无能为力旁观者一样的存在状态，越在乎男孩儿，越痛恶自身。我在逐渐扩大的感知范围里试图观察男孩儿的一举一动，而这让我暗含欣喜又鄙夷不齿，那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阴魂不散鬼鬼祟祟妄图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珍宝的无耻小偷。

日子就在无尽的自我纠结中流过了，男孩儿不再能被称为男孩儿的时候我仍不愿改口，反正……也没人知道我怎么称呼，所以无所谓。这些年我随着男孩儿搬过几次家，原因是男孩儿的房东们有着普通人的神经粗细、抗击打能力和容忍度，于是我的男孩儿和他“有趣的”有时会损害房子的实验以及愈发犀利直指真相的毒舌不得不总是寻找下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些年中男孩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运用他超高外频的CPU和尽情发泄毒液的地方，这多少要感谢那位Lestrada探长对手下的约束和对男孩儿高于普通人的容忍度，或许还要感谢Mycroft，总觉得他与那位探长之间大概已经有了某种默契或者说特殊协议？毕竟相信Mycroft这个弟控没把跟他弟弟长期接触的人的全部资料握于手中并不时与那人进行“友好沟通”还不如相信太阳是绕着地球转动的。

如果说“初遇”的那一天是我以非正常形态存在后的第一个意义重大对此后生活产生改变的日子，第二个特殊的日子就在我每日的吐槽和尽力延伸感知范围的努力中猝不及防的到来了。那是对于伦敦而言很珍贵的阳光明媚的一天，我的男孩儿迎来了他的新室友，阳光在那位小个子男人显得毛茸茸的发间跳跃，那个人真诚的微笑让他仿佛一瞬间绽出了太阳般的温暖光芒，我不由自主的在意识中闭上了眼睛并把这归结于阴暗生物（？）骤见阳光后的不适应，再次铺开意识之后我注意到了我的男孩儿闪烁着莫名情绪的眼睛，接着听见了男孩儿以“我需要一个助手”的陈述句表达的隐晦邀请和极微小的……期待。221B在大门关上之后又一次恢复了安静，趴在让我唯一有触摸实体感觉的头骨上，我意识到这是男孩儿第一次邀请一个人进驻他的生活。

事情的发展顺理成章却出乎意料的迅速，在医生击毙了出租车司机的那个晚上有些东西变得明朗起来。好人和坏人的生命是否等价？有因由的犯罪可否酌情减刑？一个穷人因私欲偷窃与他为了年幼孩子过节的愿望行窃显然在普遍认知中后者值得原谅。类似的，出租车司机的遭遇如果在平时听闻又或者遭受威胁的不是那“唯一的咨询侦探”，医生这样平素善良的人未尝不会产生同情，但是因为那时有生命危险的是Sherlock，于是不管侦探对面的人是谁，是怎样，医生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并且瞄准了致命部位，在他本可选择仅剥夺嫌疑人行动能力的手腕，膝盖射击的情况下。也许医生还未意识到那一枪中的区别，可是素来敏锐的男孩儿已经发现了有人将他的生命凌驾于他人放在第一位并拼力保护的事实，男孩儿的眼睛在看向他的医生时褪去了他平常面对他人时的漠然冰冷变得熠熠生辉。

“男孩儿的生命中有了一个对他有特殊意义的人”，我将这句话在意识中加粗放大突出显示，试图使其铭刻于心，如果我还有心的话。就在我的感知范围终于能够扩大到221B的每个角落的那天晚上，我忽然意识到这样做其实毫无意义，努力扩大感知范围一开始是为了试探、兴趣、打发时间，后来是为了对我的男孩儿更多的关注和虚假意义上的陪伴，而现在我根本不必再担忧房东太太将我藏到哪里超出我的感知范围而“看”不到男孩儿在做什么，因为即使“看”到那也已经与我无关了。或者清醒一点承认，那从来与我无关，即使是在我的头骨因为让男孩儿感到安全以及永不背叛从而作为男孩儿唯一的朋友、倾诉对象、感情存放地的曾经，那些也只属于“我的头骨”而不是“我”…那些让我产生错觉的亲近信赖和倾诉从，来，不，属，于无法为人所知，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我。

有些事情刚刚开始，而我已不确定我是否想要看到过程以及似乎指向明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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