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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汤药二
这厢,窈淑居内一室旖旎,鸾帐摇曳。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两个婢女却已是不知所措,大王那一身酒气与怒气,她俩虽是不知缘由却也瞧得明白 ,内心自然是焦急万分。
毓淑与孙邈一道来时,正瞧见俩婢女无措地来回踱步的模样,以为是自家公主病情加重,便不加思索地推门冲了进去,嘱咐着孙邈:“孙军医,请您务必好好瞧瞧……”
“滚出去!”
毓淑与孙邈的动静不小,内室的李世民听得明白,一把扯过散落在地的被褥与阿宓盖上,一面用手探着她的额头,着实滚烫的吓人。
瞧着紧闭双目,将双唇紧咬出血的阿宓,李世民内心不免愧疚,草草穿上衣衫与她收拾妥帖后,便放下帐帘,唤着毓淑与孙邈入内。
孙邈进入内室时,坐在房间另一侧的李世民面色颓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向自己简单作揖行礼后便径直往阿宓处而去。
冷眼瞧着孙邈仔细为阿宓探病的模样,李世民的内心不是知味,懊恼与无奈沉浮在脑海,透过那随夜风摇曳的帐帘,他好似又一次看见方才阿宓睁眼盯着自己时,那眸子里流出的讽刺与怨恨,内心的酸涩不断袭来,李世民觉得心里闷到发慌,只得理了理衣冠,径直往门外而去。
衣袂细碎作响,帐帘内的人已然知晓李世民未在房内,眸底忽而涩涩难受,却仍旧盯着那繁华的穹顶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着:“依军医之见,杨晞可还有药可救?”
阿宓的嗓音干涩,透着落寞,这样的话自是惊着一旁候着的毓淑,有些焦急地道:“孙军医,公主……王妃她身子没有大碍吧!”
然而孙邈没有说什么,只是顾着收拾妥帖诊脉的物什,随后拿出纸墨笔砚,准备下笔开方,直到收笔时方才好似打趣地道:“这些年与王妃问诊探病,今夜的境况倒算是简单的,王这样说莫非是对孙邈有何不满?要砸了前几日别人才送的妙手回春的匾额不成?”
瞧了瞧帐帘内仍旧平躺着没有动静的人,知晓她不会再赘述些什么,便将那拟好的药方递给毓淑:“每付药需泡水半个时辰方可上火煎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汤药便可,此药甚苦,可与王妃备些蜜饯。”仔细交待好一切后方才行礼离开。
掩上大门,孙邈远远便瞧见在院子里孤单立着的李世民,这更深露重的月半时刻,这秦.王也着实够折腾的。
“王妃是何病症?”打断正欲行礼的孙邈,李世民有些急切地问着。
“王妃只是偶感风寒,此番高热若及时退了,倒无大碍。只不过……娘娘若长期思虑过度,心病久久不除,对身子自是有大害的。”孙邈躬身应着李世民,话语间不带半分情绪,瞧着他没有多话,只是向自己挥了挥手,便未再多说什么,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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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宓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高热倒是退了不少,但身子骨仍旧酸疼得紧,想着昨夜里那样地折腾,阿宓的面色透着些许悲哀,有些无奈地唤着毓淑,叮嘱她务必着手去备些避子的汤药。
窈淑居传唤孙邈探病的消息,很快在王府内传开了去,长孙清音照例来坐了坐,送下些滋补的东西便推辞离开了,言行举止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的不妥。
阴红菱与乐心来时,阿宓刚好喝完调理的汤药,原本按照孙邈的嘱咐毓淑备了不少的蜜饯,她却一个也没吃,也许是那些糟心的事儿在心里横着,这苦药喝着倒也不觉得苦了。
“王妃,这身子绷得紧紧的。让乐心好好给娘娘按一按可好。”三人原是闲聊打发时间,乐心为人向来仔细,瞧着在榻上半靠着的阿宓总是时不时地揉着肩部,便起身欲予她推拿一番。
“你就在那好好歇歇,这些事让侍女们来。这突突地病起来,子衿也没法来了,没那几个孩子,窈淑居倒是清净得很。你俩陪我聊聊,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不错。”阿宓虽为王妃,但乐心也是李世民孩子的亲娘,由她来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儿,总归觉着不妥。
只不过乐心那样的性格却也不在乎这些,仍是来到阿宓身后,仔细予她揉捏着:“王妃这样的好性子,乐心自是甘愿的。不过……”
瞧了瞧阿宓眉间仍是微皱的模样,又想起这些日子的境况,乐心咬咬双唇道:“不过王妃的好性子若予大王多些,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也就翻不起来了。”
“娘娘,乐心多言了……”阿宓自然明白
她的好意,轻拍了拍她仍与自己推拿的手道:“你倒是洒脱,只不过这深宅大院的,以后这样的话出了这个院子休要再提了。”
一旁的阴红菱一直没有多话,只是静静听着乐心与阿宓的闲聊,偶尔搭搭话。
阴红菱原想着一直住在秦.王府,终究不是事儿,本打算这俩日便搬出去,也想着将准备把智儿从塞外接回来的事儿与阿宓说说,可现下瞧着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倒也不便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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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乐心与阴红菱伴着阿宓,毓淑亦是匆匆出府,置办那些药物。
长安城的药铺虽是不少,但秦.王府供药的那些药庐毓淑是指定不能去的,毓淑只能在其余药庐中挑拣稍稍有名的。
这样的药物原就上不得台面,自是与掌柜多给了不少银两,毓淑才从长安西街的保和堂拿到那些虎狼之药。
谁曾想刚拿好药,前脚跨出保和堂的门槛,后脚便与孙邈碰了个正着,只见他与身侧友人谈笑风生的,毓淑暗自庆幸,只是有些紧张地手中的药往广袖里塞了又塞,草草寒暄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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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李世民仍是早出晚归的,秦.王府白日里的日子倒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波澜。孙邈的医术了得,三幅汤药下去,阿宓的身子虽是疲乏,但高热却已退了。
约莫酉时,刚服下毓淑从保和堂带回的药,准备就寝时李世民便来了,阿宓瞧着许是喝了不少酒,已然是微醺的模样。
大败宋金刚,收回大唐的根本,李世民在这朝中的势头已如日中天,锐不可当,这朝堂内外趋炎附势的人也多如牛毛,他那样的心智,这些宴请自然不会都一一拒了。
瞧着他眼角眉梢透着的疲惫,阿宓吩咐毓淑领着侍女们即刻去备上醒酒汤与泡澡的热水,交待完这一切,回到内室便瞧见李世民有些呆愣地打量着自己,神色迷茫。
“世民,身子乏了泡完澡便歇息了吧!”阿宓以为他是醉酒难受,上前询问道。
谁知李世民却一把握住阿宓的小臂,使劲儿将她扯到自己跟前。
一面掐着她的下巴,一面有些自嘲地道:“今日太子与本王言王妃的手段非常,乃女中豪杰,艳羡本王得此良妻助力日后必有大成!”
李世民的神色沮丧,面色间带着些许苦笑,捏着阿宓的力道也重了不少。
“本王也想知晓王妃是用了怎样的雷霆手段,才将那原本就该已死之人又救了回来!”
听着这样的言语,想着裴愔身上累累的伤痕,阿宓原本妥协的情绪又翻涌上来,使劲搬开李世民的手指,有些失望地道:
“裴愔是生是死,自是由太极宫那位所决断的!又岂能是杨晞一介妇孺能干预的,大王倒是谬赞了。”
阿宓嘴角带着浅笑,眼神清冷,这样的她令李世民大为光火,内心的情绪自是捻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只留下一句——裴愔原本就是已死之人,本王倒想看看,王妃还有怎样的手段能护他周全,在阿宓耳边不断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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