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五十六章
夜色深深，寒风料峭。我飘到屋脊上抬头望天，今夜天上乌云沉沉，什么也看不见。
不晓得碧华已经到天庭了没有。
算起来，现在已经将要入冬了，怪不得风如此的凉。前几天坐在屋脊上时，风比此时暖些。
我打了呵欠，在屋脊上躺倒，今天仆役只收拾出两间卧房，但在宅子里找个地方睡，还是挺容易的。只是虽碧华向我保证，此地不会有什么觊觎天枢和衡文仙气的妖魔，我总还是不太放心。初来乍到，小心为上。我打算先在这里值守几夜。
我再闭着眼再打了个呵欠，忽听见细碎的踩着屋瓦的脚步声。
我睁开眼，吃了一惊——竟是衡文站在瓦上，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袍。
我一骨碌爬起来，将抱上来准备当铺盖的厚毯披在他身上：“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睡。外面风凉。”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他怎么会翻墙上房且让我毫无察觉？
碧华不是说现在他和天枢都什么法力也没有了么？！果然他也靠不住！
衡文清澈的双眼看我，内中闪着星光：“你没有屋子睡？我可以和你挤一挤。在这里睡着不舒服吧。”
我笑道：“多谢，我有地方睡，只是我平素有个习惯，睡前需先吐纳片刻。凡间屋内空气浑浊，不如此处气清丰沛，所以我才上来，倒是打扰你休息了。”
衡文一本正经道：“没有打扰，是我听见屋上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你与我说话也无需这么客气。我现下在这里本是蒙你关照，来日你我，还有天枢，在天庭同为仙僚，互相照应更是应该的。”
我道：“极是。那么小仙君与我说话也无需这般客气了。”又作势往周遭一望，“你我在此说话，恐怕凡人看见不妥，先下去再说？”
如果此时，下房中走出一个丫鬟或小厮，看见宋老爷我和小少爷站在屋脊上，一准吓个跟头。
衡文点头嗯了一声，与我一同下到院中，我送他回卧房：“仙君请早些休息，小仙先告退了。”
他望着我：“你真有地方睡？”
我道：“当然有，卧房多得是。多谢仙君关心。”
衡文又道：“不必对我用此敬称，和在凡人面前一样喊我衡文即可。我也依然叫你宋珧，可以么？”
我笑道：“当然好。”
衡文又眨眨眼：“对了，我一直有一事不解。我因来日要做衡文清君，所以便叫衡文。为什么你是广虚元君，却叫宋珧。”
我道：“因为我本是个凡人，无意中飞升做了神仙。我在凡间的名字叫做宋珧。”
衡文道：“宋珧比广虚元君好听。”
我本想说其实我一向也觉得是。但想了想，作罢了。已经要上诛仙台了，在这要命的当口再诽谤天庭恩赐的封号，万一被上边知道，火上浇油，一怒之下，说不定连一缕投胎用的小魂魄也不让我剩下。
衡文轻声道：“我若也有个与封号不同的名字就好了。”
许多年前，在天庭上，衡文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我刚认识他不久，某位天君请客，赏脸捎带上了我这个才入天庭的小神仙。我和众仙都还不甚熟悉，但那一顿酒喝得极痛快。我与众仙都吃得半醉，东倒西歪地各自寻地方躺躺解酒。
衡文枕着青石半躺在天河边。天河的水波和着云雾，浩浩而流，似无尽头。
他忽然向我道：“我倒也想取个凡间人用的名字，却不知可有什么讲究么？”
我滔滔不绝道讲究大了，生而定名，及冠后还要取字，因典择名，由名思典而定字。规矩甚多。末了讪笑道，当然，引经据典这类事情难不倒衡文清君。
衡文笑道：“不用那繁琐的，和你似的，两个字的名字，上口好念就成。”
其实我这个名字起的时候亦不容易，据说老头子当日召集了数十名门客，延请翰林院的几位大儒共商共议，议了数日后才定下。但我素来谦逊，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拿出来吹嘘。我只慢吞吞地道：“先有姓然后有名，我是跟着我老子姓宋，清君你……要姓什么？”
衡文清君望着天河水沉默了片刻道：“咳，你便从人间的姓氏中随便帮我挑一个罢。”
我问：“你想要个寻常点的姓，还是冷僻点的？”
衡文道：“寻常点的就成。”
我便道：“王、张、李、赵、吴，这几个都是凡间的大姓……”
衡文忽然道：“你那日和我自报家门，说你的姓是齐楚燕赵韩魏宋中的宋，这几个字中，似乎也有个赵。”
他啪嗒敲一下扇子，定下乾坤。
“那我姓赵罢。”
我当时酒意正浓，被风一吹，澎湃上涌，脱口道：“赵衡，你看这个名字怎样？”
衡文笑着点头：“好，好，就是赵衡。”
数千年前的往事似乎就在眼前，我问小衡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他片刻间没有出声，像是想了一想，然后道：“和你的名字差不多，好念的。”
我作势略一思索，然后道：“赵衡，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
衡文双眸亮了，欢喜地道：“好，就要这个名字。”
我看着他喜悦的模样，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衡文犹在喜孜孜地念：“赵衡，赵衡……”
我再躬身一礼：“请快些安歇吧，刚到凡间，要养足精神。我也去休息了。”即刻离开了房内。
房顶我不敢再去，便找了一间空屋，打地铺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天枢和衡文都起得很早，早饭前，衡文又向我道：“昨天晚上的名字，多谢。”
我笑道：“不必客气。你喜欢就好。”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一天比一天热了，小电有点烫爪。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