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沉沦

作者:南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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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此时正是申时,天却阴暗得很。
      天边下着零碎的雨,这雨虽不大,却下了整整三天,至今也不见停息。此雨犹如长恨一般,绵绵无绝期。
      李世民,公元626年(即武德九年)登基,号贞观,是为,唐太宗。
      李世民继位之后微服私访,结识了一位隋炀帝的后代,杨氏。按大唐律例,隋朝旧党本该杀,而李世民却放了杨氏,并在一年后公布身份,纳杨氏为妃,是为,杨妃。
      杨妃自幼胆子便比平常人大许多,与李世民交流时直来直去,年复一年,不知不觉讨到了李世民的欢心。
      又是雨天。
      雨并不大,从屋檐的角落里渗下来,滴到地上。
      李世民让宫女太监都退下了,独自坐在屋檐下,细数花瓣被雨打落了几片。
      一滴雨无情地打在娇弱的花瓣上,花瓣笔直得落了下来,李世民见状,捡起花瓣,拭去花瓣上的雨水,再将它扔出,脆弱的花瓣被雨水打的很重,也只能自生自灭,回到它的跟,再融入泥土之内,为下一个春天美丽绽放的花,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桃树,也只有这样不断地汲取牺牲品里的营养,才能孕育出更绚烂的花儿,贡闲人与贤人欣赏,同样是人,或许闲人与贤人做出的评价并非相同。
      桃树,也犹如宫廷皇子争夺王位,本自同根生,照样也要为权利斗得你死我活,桃花也一样,最美的凋谢了,旁人才能看出自己的美丽所在。
      也许自古皇帝都缺乏了一味真爱,不然他怎么会将自己的爱子立为太子,卷入无休无止的王位争夺之中呢?权利,在闲人和贤人,文人和武人,豪门和庶民眼里,意识也并非相同。
      那一年,杨妃怀了李世民的孩子,杨妃知道,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还好,而儿子就不同了,须卷入王位之争,若是城府极深,才高八斗,也有赢的可能,若是城府浅了,无论多有才,都将葬身与繁华的皇宫内,成为下一位皇帝的牺牲品。她只能默默地念经,祈求上天的保佑。
      那一年,杨妃生了一个皇子,由于是难产,杨妃进入了昏睡。
      李世民坐在杨妃身边,静静地等待爱妾的苏醒。
      杨妃睁开双眼,便看见李世民淡淡的笑,若是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他在笑,又加上杨妃虚弱的身子,他的笑意更加朦胧了。
      “爱妃替大唐诞下了一位皇子,朕为其取名为李恪,恪者,恭敬,谨慎,愿你我孩儿能恭恭敬敬,处事谨慎,你看可好?”
      “陛下为恪儿取名,自然是好的。”杨妃微微一笑。
      李世民随手叫来一个太监,道:“穿我口谕,封三皇子李恪为吴王。”
      太监正要下去,杨妃拉住他,对李世民说:“恪儿被封亲王,备受陛下疼爱,这固然是好的,但是陛下,我毕竟是隋朝余党,我的子嗣恪儿也是,倘若如此,岂不让陛下为难?陛下,恪儿不能担此亲王大位,我也不求荣华富贵,陛下,让恪儿当一个郡王,衣食无忧便可。”
      李世民紧握杨妃的手,什么也没说,太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李世民见状,道:“封三皇子李恪为淮南王,五年后付淮南管辖。”
      太监退下了。
      李世民的眼里满是温柔。
      杨妃是在为李恪铺后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的生世铸就了他的一生,他不可能成就一番大事,若是执意如此,可能还会以隋朝余党的借口死无葬生之地。
      李恪还小,在乳娘的怀里一直笑着,笑得那么甜。
      杨妃不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对的,儿子的命便保住了,错的,儿子就将失去翻身的机会,这一生都无所事事,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公子哥。
      杨妃望着窗外的雨,一滴一滴落在屋檐上,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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