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抉

　　翊安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有侍卫在来回走动，不时地捉住过往的百姓询问一番，百姓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大街完全没有往日的喧闹。赵允儿躲在一个街角旁往外张望着，这时一个手伸到她的肩上拍了一下，赵允儿立刻被吓了一跳，缓缓地回过头，满脸警戒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
　　“我是宫中的祥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祥公公。”祥公公忙说道：“赵姑娘难道忘了？我们上次在宫里的花园见过的。”
　　赵允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才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问道：“那……祥公公，你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事……大事呀。”祥公公满脸着急，抓住赵允儿的手臂问道：“你知不知道太子到底在哪儿？”
　　赵允儿用力扳开他的手，说道：“我怎么知道殿下他去哪儿了。我也想找他，你是不是知道，知道告诉我呀。”换赵允儿抓住祥公公的手腕。
　　“那就更不妙了。”祥公公越说越急：“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本来以为你知道，还有一丝希望的。”
　　“好像挺大件事的。”赵允儿试着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告诉你？你能帮到什么忙的。”祥公公已经急得团团转。
　　赵允儿看着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包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四四方方的，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你该不会想逃出宫走人吧？还拿了宫里的什么东西。”
　　祥公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包袱，又看了一眼赵允儿，喃喃地说道：“没时间了，也只能这样了。”
　　赵允儿一脸的迷惑：“什么没时间了，什么只能这样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祥公公已经将包袱塞到她的手上：“你拿好它，想办法出城，想办法交到太子手中，一定要小心，万分地谨慎，这可是很重要的。”
　　赵允儿仔细摸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脸色微变了一下，看着祥公公连连点头道：“我会的。”
　　“那我也安心了。”祥公公说着，转身就走。
　　赵允儿忙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祥公公缓缓地说道：“我要回到皇上的身边。”
　　“哦，那你好走啊。”赵允儿松开了手，看着祥公公渐渐地走远了，还挥了几下手，但脸上却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王爷是否在里面？”顾子辰来到皇帝的寝宫前，之前已由宫人口中得知高骐升被皇帝召见，又见寝宫门前站着高骐升的侍卫，还是上前证实一下。
　　“原来是郡马，王爷吩咐了，您要是来了，就请进去吧。”一个侍卫推开了一下门。
　　顾子辰朝他点了一下头，随即走了进去，侍卫又把门给关上了。
　　顾子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一个伺候的宫人也不在，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
　　“是不是子辰来了，到本王这边来吧。”高骐升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
　　“是。”顾子辰回答道，轻轻掀起帷幕，看到高骐升正坐在龙床边，又瞧了一眼龙床的方向，刚好看到皇帝的侧脸，顾子辰忙下跪道：“臣参见皇上。”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一点动静，顾子辰不禁疑惑地抬头朝龙床望去。
　　高骐升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顾子辰犹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高骐升接着说道：“到这边来吧。”
　　顾子辰走到龙床边上才清楚地看到皇帝正闭着眼睛，顾子辰盯着皇帝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犹疑地将手探到皇帝的鼻下，脸色一变，忙跪倒在地，看着旁边依然坐着的高骐升：“皇、皇上他……”
　　高骐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走了一会儿了。”
　　顾子辰问道：“要不要通知各大臣？”
　　高骐升扬了一下手，道：“这个是自然，当在此之前，子辰你要做一件事。”
　　顾子辰微微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高骐升站了起来，道：“自古帝王驾崩必有遗诏，可皇上去世时未曾留下只字片言。”
　　顾子辰低下头，试着问道：“王爷是想让子辰来代笔？”
　　高骐升点头道：“对，此事也只有你能做到，你的书法了得，自然也能临摹皇上的字迹……”
　　顾子辰抬头看着高骐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说完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旁边的龙案前，看到案上已经摆着一道空白的圣旨，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王爷希望这道遗诏该写什么内容？”
　　高骐升背对着他，说道：“太子高晟，意图谋反，废之；五皇子高烨，孝义具备，改立为太子，于柩前登位……”
　　随着高骐升的说法，顾子辰很快便拟好了遗诏，拿到高骐升面前：“王爷请过目，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高骐升拿过遗诏仔细的看了一遍，点头道：“可以了。”
　　顾子辰接回遗诏，问道：“那……就是时候盖上玉玺了。”
　　“嗯。”高骐升点了一下头，可顾子辰依然在原地站着不动，便皱了一下眉头：“还不快去办？”
　　顾子辰低下头，道：“找、找不到玉玺。”
　　高骐升猛地回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子辰解释道：“玉玺是君王最重要的身份象征，想必被皇上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或许……皇上近身之人会知道。”
　　高骐升沉思了一下，道：“此事就交给你了，先将皇上驾崩一事昭告吧。”说完便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子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这没有盖印的遗诏，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喃喃自语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

　　皇帝驾崩被昭告，宫中笼罩起一层悲幕，宫人们的衣着均换上了素色。
　　祥公公赶到大殿时，只能看到那高大的灵柩，和跪在地上痛哭的妃嫔宫人们。祥公公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无力地喊着：“皇上，皇上……”膝盖不断地向前挪动着。突然从一旁走出两个侍卫，二话不说就将他抬着就走。祥公公慌乱地问道：“你们要带我到哪儿去？”一边挣扎着，但还是于事无补，最终他被带到一个宫殿前，侍卫推开了门，直接将他用力地推了进去。
　　祥公公打量了屋内的情形，屋内除了他自己只有两个人。高骐升正坐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而他的面前是顾子辰。祥公公忙假装镇静下来，额头上却是不断地冒着冷汗。
　　顾子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对高骐升说道：“他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想必一定会知道的。”
　　高骐升淡淡地说道：“本王不是说过此事交给你来负责吗？”
　　顾子辰忙说道：“玉玺是何等重要，若真的在此人身上，子辰怎么可以擅自碰它，唯有王爷有资格……”说话间，顾子辰将目光放到祥公公身上，问道：“祥公公，你常候在皇上身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你可知道皇上的玉玺在何处？”
　　祥公公一脸糊涂地看着他道：“这不是郡马爷吗？你说的是什么，奴才一点都听不懂。”
　　高骐升“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冷冷地说道：“不懂？是不是想尝试一下皮肉之苦了。”
　　祥公公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口中依然说道：“奴、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高骐升正想发作，顾子辰忙拦了一下他：“王爷，稍安勿躁。”然后看着祥公公，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祥公公刚才去了哪里？皇上驾崩前，你又为何不在旁候着？”
　　“这……”祥公公顿时语塞了，低下了头。
　　顾子辰继续说道：“擅离职守，这可是大罪。盗窃玉玺，更是死罪，若你肯将玉玺交出来，或许王爷还会饶你一命，若不肯的话……”
　　顾子辰见祥公公低着头，完全没有反应，便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的颔下正往下流着血。顾子辰忙蹲下，轻轻地抓住祥公公的肩，祥公公的头立刻歪倒，此时他已经满嘴的血。高骐升也愣了一下，问道：“他怎么了？”
　　顾子辰的手已经按在祥公公的颈动脉上，恍惚了一下，喃喃说道：“他……死了，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的忠心耿耿。”
　　高骐升冷笑了一下，往外走去，期间还回头看着顾子辰道：“忠心算什么？本王是想知道遗诏一事怎么办？”
　　顾子辰忙正色道：“遗诏一事子辰一定会办妥，若有负王爷，就让子辰以死谢罪吧。”
　　高骐升冷笑了一下，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记好自己的话才好。”

　　案面摆着高骐升给的一道以前的圣旨，顾子辰愣愣地看着圣旨上的玉玺盖章出了神，不是地皱一下眉，又不时地用手按一下自己的眉心。
　　此时，高岚端着一盅炖品轻轻地走进来，放到他的面前，道：“不如先歇会儿吧。”
　　顾子辰回过神来，看着她浅笑道：“郡主，这种粗活怎么可以让你来做，让那些下人去做不就行了。”
　　高岚羞涩地笑了一下，道：“夫君为公事烦恼，做妻子的不能分忧，做炖品这种小事也只是尽一下人妻的职责而已。”高岚说着把头靠到顾子辰的肩上，用手掀开盅盖，“先试一下我的手艺吧。”
　　顾子辰微皱了一下眉，很快恢复了常态，轻轻地推开了她，道：“不行，我现在的事很重要，这些先放到一边吧，我待会儿再喝。”
　　高岚倒是不乐意了，嗔怪道：“还有什么是比我更重要的？”
　　顾子辰笑了笑，道：“你当然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了，甚至是我的命。只是你真的想看着我把命给丢了？”顾子辰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高岚顿时不自在起来，担忧地问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赌上你的命的，可以告诉我吗？”
　　顾子辰沉思了一下，将案面上的圣旨上的玉玺盖印指给她看：“玉玺不见，可五天后便要宣读遗诏了，我已经向王爷立下毒誓，若到了那个时候还找不到的话，”说到这里深深地看着高岚，“为夫可就要跟你阴阳永隔了。”
　　“那……该怎么办。”高岚满脸的担忧：“不如我去劝一下父王，让父王不用你去找玉玺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子辰忙拉住她：“没用的，王爷对我的成见这么大，这次就算他对我的一个考验吧。”
　　“可是，你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要……你要是有事的话，那我也不活了。”高岚激动地说道。
　　顾子辰摇了一下头，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郡主，你自小聪颖，你有没什么办法？”
　　高岚思考了一下，问道：“就::假造一个吧。”
　　顾子辰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是一个好办法。”
　　高岚不解地看着他道：“这可是死罪来的，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说这是一个好办法？”
　　顾子辰想了一下，道：“事态紧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是郡主你想出来的，在我的心中自然就是最好的了。快说说看怎么个假造法。”
　　这次高岚倒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假造，不过我知道城里有一个琢玉的好手李四。”
　　顾子辰忙问道：“怎么个好法？”
　　高岚说道：“只要客人将要雕的玉的图形画在纸上，给他玉料，他就能造得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可以。或许……他能雕玉玺。”
　　顾子辰沉思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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