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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暗救
我特地走了段远路,绕过莺柳山庄,终是有惊无险来到山脚下。
站在山脚的岔路口,我左右瞭望,该是回竹林陪伴师公了,我想。
只是去之前,还是先往遇平村看看季儿,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可是已和她的展鹏哥成亲了?
却又笑笑,她该是过得好的。
遇平村是距玉耀城不远的一处小村庄,我虽自小在玉耀城中长大,但也从未去过那里,只是听说过那处的村民乐天知足,民风淳朴。
我依照记忆中听来的方位向遇平村走去,此时天色虽还算早,但路上稀稀落落已有好些行人,我只好一路上低着头,边走边暗恨自己为何不换身男装,想来真真是被离别冲昏了头脑,如今只希望莫要碰上天香楼的人才好。
忐忑不安中走了好几个时辰,太阳已稳稳升至正空,我瞧见道路两旁的良田越来越多,约摸着这遇平村该是要到了,不多时,果真让我远远瞧见了刻画着“遇平村”三字的石柱立在路边。
我心下雀跃,直接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加快了步伐。
走进村中,已有不少村民在两边的良田中耕作,挥汗如雨。
我感受着淳朴的乡村气息,想着就要见到季儿了,心中那一点点的压抑被驱散,只觉豁然开朗。
有个小男童牵着牛从我身旁经过,我忙叫住他:“哎哎,小男娃!”
小男童转过身来,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我的眼神防备非常:“你要作甚?”
我挑挑眉,我就长得如此像坏人吗?
我展开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可亲一些,正欲说话,那个小男童却做出一副要打架的形容,大声说:“娘亲说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祸水!你这个狐狸精,我二娃才不怕你!”
我嘴角抽了抽,貌似我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吧。
二娃的声音惹来田中村民的观望,我唯恐将事情惹大,忙低声哄道:“哟喂,我的小祖宗,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姐姐只是找你问个人。”
他的姿势没有变,瞪着我大声说:“你找谁?”
我忙笑笑,说:“月季,你认识这个姐姐吗?”
小男童一脸迷惑,摇头道:“不认识。”
我估摸着“月季”是韦妈妈取的名字,季儿该是弃了才是,只好转而问道:“那展鹏呢?”
那小男孩一听“展鹏”二字,立马又激动起来:“你们这些狐狸精!一个才刚刚害完鹏哥哥,现在又来第二个,我跟你拼了!”
说完竟是挥着手中的放牛鞭跑上前来欲打我。
我却还未反应过来,眼瞅着就要被那小男童手中的放牛鞭打中,一个略显苍老却又中气十足声音及时喝到:“二娃!住手!”
我一醒神,急忙躲开,手背却还是被划开一道血痕。
我痛得龇牙咧嘴,这小孩儿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般大?
不多时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小童不懂事,姑娘可是伤得重?”
我抬头,却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我忙道:“无碍的无碍的,小孩子嘛…”
那老者却是对我作了个揖,口中道:“老朽替小儿赔罪了,望姑娘莫与小儿计较。”
“爷爷…”
我连忙扶住他,急道:“老人家莫这样,我只是想向老人家打听个事。”
老者听了后,却是幽幽叹了口气:“这位姑娘是想打听那展鹏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
“姑娘可是识得展鹏?”
我一愣,说起来,我就只在季儿的嘴中听过他,也算得上认识吧?
连忙嘿嘿两声:“认得的认得的,此次来找他也是有些急事想找他帮帮忙…”
“那孩子,唉…当真是作孽,作孽啊。”老头叹息,摸摸身旁小童的头顶,那唤二娃的小童也开始抽抽搭搭地哭。
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心中不安感愈发强烈:“老人家…”
“姑娘,想来如今展鹏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了,你还是请回吧…”
我身体一凛,语气有些急:“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瞧着我一副若不知晓便不罢休的模样,叹了口气:“展鹏那孩子从小便是个老实的,只是那脾气,可倔强得不得了,”老者说着,脸上一副惋惜的神情:“他娘亲在他小时为他与隔壁村的瑶丫头订下了娃娃亲,却不曾想那瑶丫头的养父母是个狠心的,竟然悔婚将她卖入了青楼…”
瑶丫头?季儿吗?
“展鹏的父母亲便为他找其他人家的闺女成亲,展鹏那孩子却说要等瑶丫头,死活不肯成亲,村里的人都说他傻,被那瑶丫头的美色迷住了神志,可是谁都没想到…”
老者摇摇头:“那瑶丫头在十多天前竟然真的就回来了,只是入过青楼的女子,哪户清白的人家能容得下她?三天前展鹏的娘亲跑了趟城里,将天香楼的人给找了来,将正欲私奔的两个孩子逮个正着,造孽啊造孽啊…”
我听得心口一抽一抽,颤着嗓音问老者:“那瑶丫头…可是被抓回去了?”
老者点点头:“展鹏那孩子死活护着瑶丫头,被天香楼的人活生生给打断了双腿,如今还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知,只每日里 ‘瑶儿瑶儿’地唤着,他爹娘每日里以泪洗面,却也不知能找谁讨要公道去…”
“鹏哥哥是好人,都是瑶丫头那个狐狸精害的!”二娃脸上还挂着泪痕,涨红了脸扯着脖子冲我直叫。
我狠狠瞪他一眼,二娃许是怕了,往他爷爷身后缩了缩。
我内心只觉得一阵一阵抽痛,紧握成拳的双手早已感不到手背伤痕的麻疼…
“姑娘…”
我转身,拼命往城中方向跑去。
我一定要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她。
我混在天香楼大堂形形色色的人当中,腿上搂坐着牡丹,不时还与经过我身旁的姑娘们调调情。
想起今日傍晚时好不容易跑到城门,已是满身大汗淋漓。
我不敢轻易进城,只得在城门旁的小树林中小憩了一会儿,方觉得腹中饿得厉害,这才想起我包袱之中除了一身换洗衣裳,什么都没有。
没有银子,肚子都无法填饱,遑论说救季儿?
我烦躁地扯扯身后的包袱,却不期然被我扯出了一个青色的荷包,里面有些碎银子和好几张银票。
双手捧着那个荷包,我愣愣出了会儿神,然后把自己全身弄得像一个叫花子,起身进城。
门口守城官兵倒未太为难我,盘问了几句便让我进城了。
随便吃了些东西,我到一家店中买了一身男装,又贴了满脸的络腮胡子,看看天色,已然明月当空,便大摇大摆走进了天香楼。
韦妈妈就在不远处招待着客人,我搂着牡丹的腰,一杯一杯地灌她的酒,偶尔向韦妈妈的方向看上一眼。
我和牡丹算不上熟,只在之前曾听季儿说过她是个实诚的姑娘,而如今我离她这般近她也没有认出我来,想来不是我装得太好便真的是她实诚过了头。
酒过三巡,牡丹已被我灌的很有些醉意,我眼角瞟到韦妈妈正被别人缠着喝酒,背对着我脱不开身,我眉角一挑,就是现在。
我扶起牡丹,二人歪歪扭扭往后院牡丹的房中走去,只要进到后院…我嘴角轻轻勾起。
搀扶着牡丹走在后院的廊中,左右已无什么人,走廊边的那些房间里不断传来男女荒糜的呻吟声,一阵一阵,撩人心神。
我心中着急不已,只想着尽快去寻季儿,却又不能不管身旁的牡丹。
好不容易将牡丹扶进了她的房中,放她在床上安顿好,我转身欲走,手腕却不期然被扯住:“芙蕖。”
我一惊,猛地转头,牡丹就坐在床上,眼中清明,哪还有方才醉酒的朦胧?
我皱眉:“你…”
“你是来救月季的吗?”她打断我的话,眼神中有真诚:“她在后院的小柴房里。”
我心中疑惑:“你…你不是醉了吗?”
牡丹低笑开,听在我耳中却是心酸不已:“你以为在天香楼这等鬼地方,有谁的酒量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你装醉?”我一凛,冷眼看着她:“你为何要帮我?”
“为何?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低下头,喃喃道:“也许是一种寄托,又也许是一种希望…”
她抬头,对我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后悔那时没有和你交好,”牡丹站起身,背对着我,轻叹口气:“我那时要是和你交好,当初逃出去的,也许就有一个我了。”
那口气叹的我眼中酸涩,咬咬唇,我问她:“那现如今…你还想出去吗?”
“出去?”牡丹转过头来,眸中光华流转,只是忽而又暗淡下去:“出去?我又能去哪儿呢?莫说我已非清白之身,就算是,我也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来养活自己。”
说完,牡丹叹了口气,然后又咧嘴笑开,带着些释然:“你快些去找月季吧,然后带她走,好好过日子,月季的命,也真是够苦的了…”
我静静看着牡丹,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点点头:“谢谢你。”
出得牡丹的房间,我左右瞧了瞧,没有人,悄悄往柴房的所在地走去。
柴房在后院的一个小角落里,我躲在假山后,看到一个手拿木棍的壮汉在门外守着。
这可不大好办,我皱眉。
我左右望望,想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引开那个壮汉,却又觉得这地方就像是曾经来过的形容…我仔细想了会儿,电光火石间却让我想起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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