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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端妃见王爷夫妇来,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平静施礼道:“连日来臣妾母女有劳王爷王妃照顾。”随后又吩咐随侍道:“你们都下去预备明日回京的事吧。”随侍们低头告退。
即墨瑶自从听了湛洵说起闵仙柔的事,极其喜爱这个小公主,立即走过去抱起她坐在旁边逗她说话。
湛洵淡淡看了一眼端妃,颇有些赞赏道:“本王原以为娘娘不过美色出众,却不想娘娘竟有大将之风,沉稳如山,小王真是眼拙,惭愧。”
端妃李氏微笑道:“王爷哪里话。民女本就是乡绅之后,父亲贪财好利,致使民女无所依托。民女羡慕王爷夫妇伉俪情深,若是民女也能得一心人相伴,情愿粗茶淡饭清苦过活,只是这一世怕是不能遂愿了。民女只求女儿平安成长,将来看她嫁人生子,此生便无憾了。”
湛洵见她自称民女,知她已决意脱离皇宫,不由对她的勇气又多一层赞叹,“小王看你识文断字,颇有见识,想来你父亲对你也是喜爱的,不然如何会请人教你这些?”
李氏苦笑道:“父亲哪会这样对我?民女所学皆是母亲所教。民女外祖父乃是私塾先生,因重病无钱医治,无奈之下母亲只能嫁与父亲,换回外祖父一命。父母感情不睦,后来父亲娶了二房,更加冷落母亲,民女在家中不过就是个物件,值钱便多买些,不值钱还不知怎么丢弃呢。”
湛洵见她伤心,也不便多问,扭头看看闵仙柔,道:“小王终于知道小公主的聪慧来自哪里了。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有救母的勇气?”湛洵从袖中拿出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对李氏笑道:“此药服下后会全身奇痒,长出红斑,形状很是吓人,不过半月便会消失,于身体没有大碍。”
李氏已明了湛洵的计策,只是涉及女儿到底不安,“民女服药不可吗?”
“夫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湛洵也不再称她为娘娘,“小王这计谋无非是制造公主重病暴亡,夫人伤心过度遁入空门的假象。一个妃子因痛失爱女做出过激行为无可厚非,何况入了空门便不受红尘约束,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夫人暴毙,那公主是皇家血脉,无论如何是必须会京的。”
“可是这药?”李氏也知湛洵所言有理,只是女儿才五岁,要受这苦,她实在不忍心。
“夫人,这戏是给田浮看,更是给闵踆看的,不做的逼真,谁信呢。”湛洵是对着李氏说的,眼睛却看着闵仙柔。
闵仙柔小小年纪,毫无惧色,只是想了一会才清脆说道:“为了母妃,本宫不怕吃苦。只是父皇要强行带母妃回去,王爷又能怎样?”
湛洵眼露欣喜,不住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小王会让端妃娘娘因伤心过度而身亡的。”
闵仙柔从即墨瑶怀中跳下,拿起药瓶一饮而尽。这一幕瞧得李氏和即墨瑶心惊肉跳,湛洵却是越来越赞赏这个女孩。
当天深夜,端王府被小公主突如其来的重病闹得鸡飞狗跳。端州太守田浮立时接到消息,天快亮时带着七八个大夫匆匆赶到。眼见这些大夫个个面色凝重,田浮也焦急起来。湛洵把他的表情尽收眼中,故作沉重道:“田大人还是赶紧把公主送回京吧,宫中不比端地,御医医术高超,肯定有办法的。”
“不可不可。公主情形凶险,如若路途颠簸,怕是不能坚持。”这个开口的大夫是王府请来,本就是湛洵的人,自然受过叮嘱该说些什么。其余大夫是田浮临时从益阳请来的,根本不认识这等怪病,只能一味地附和点头。
“那公主到底是什么病?”田浮更加焦虑。
“恐是水土不服。”又是刚刚开口的大夫。
田浮疑问道:“水土不服?来了这几日都是好好的,偏偏要走了才水土不服?”
那名大夫镇定道:“大人有所不知,若是一开始便发病,反而没什么大碍,调理几日即可。反而像这样,初时没症状,其实毒素已累积体内,待到最后突然发病,才是最凶险的。不信,大人问问其他大夫。”那些大夫们自然跟着点头。
田浮瞧见大夫们的模样心烦不已,只得讨好地看着湛洵道:“还请王爷劳心,下官这就回去上折子。”
湛洵故意阴着脸道:“本王不怕劳心。只是田大人不让公主回京,如果出了事,谁来担待?”
田浮也知端王的意思,赔笑道:“下官会在折子中写明的,王爷尽管放心。现今还是救治公主要紧。”湛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田浮心中自然对端王又气又恨,这些年在端州,他装孙子装乌龟,早就恨不得将湛洵剁烂撕碎,正在咬牙中,突然瞥见端妃的亲生父亲从房中面色如常地出来,赶忙迎上去寒暄起来,这才得知,端妃回京,她父母天不亮便悄悄来送行。
两人说话的场面被抱着女儿出来的即墨瑶看个正着。小湛凞得知她的仙仙病了非要来看望,一见之下竟哭闹着不肯走。即墨瑶只能等女儿累了睡过去才抱她出来。见田浮和李氏父亲窃窃私语,她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却因忙着女儿忽略过去。等午后见到湛洵,她将此事一说,湛洵也觉得有些不对,忙命人暗中监视这二人,却并无异常。
又过十日,眼见这场戏要到收尾之时,李氏守着女儿,内心煎熬万分,偏生闵仙柔乖巧异常,竟忍着难受反过来安慰娘亲。李氏含着泪每隔一个时辰亲自给女儿用温水洗身以减轻她的痛苦。身边的宫女太监早已疲惫不堪,趁着深夜无事个个躲在角落里偷懒熟睡。李氏也知奴才的辛苦,便随他们去了,屋中只剩她们母女。她见无事便靠在床边闭眼假寝,忽闻耳边传来细小的动静,她以为是女儿醒了,睁眼一看,竟有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她的跟前。李氏来不及害怕,下意识朝女儿看去,见女儿瞪着大眼睛已醒,这才反应过来欲要大声呼救,哪知嘴还未张,只觉胸前一凉,一把利刃插入了身体。李氏当即气绝。那黑衣人抽剑又向闵仙柔刺去,眼见小公主性命不保,突地又一黑衣人现身一把拉住前一黑衣人,低声道:“李妃已死,任务完成,切勿节外生枝。”
“可是,”前一黑衣人盯着面无表情地闵仙柔,悄声道:“斩草不除根,恐怕——”
“上面的命令是铲除端妃。虎毒尚不食子,她毕竟是皇家血脉,万一将来,”后一黑衣人扫了一眼闵仙柔,小声道:“你看她睁着双眼却一眨不眨,显然是被吓傻。不过一五岁幼儿,能懂什么?快走吧,迟则生变。”前一黑衣人点点头,双双消失在黑夜中。
一会儿进来的宫女被这一幕吓得失声惊叫。湛洵和即墨瑶听闻后急急赶来,见到闵仙柔的模样,即墨瑶又伤心又心疼,疾步上前搂住闵仙柔,还未开口安慰自己先泪流满面。
湛洵咬牙狠声道:“湛诚,今日何人当值?”
“回王爷,是金都尉。”湛诚刚回话,有一青年侍卫当即跪倒,十分肯定道:“王爷,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今晚绝无敌人来袭。”
湛洵冷冷地盯着他,阴沉道:“那你就割下人头,以谢端妃吧。”
这金都尉也是位铁铮铮的汉子,见主子不信任,立即磕了个响头,拔出佩剑架在脖颈处,朗声道:“金熊有负王恩,情愿一死。”说罢,正要自刎,突听闵仙柔轻声说道:“我知道谁是凶手,请王爷替我娘做主。”众人不可置信,都诧异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闵仙柔从即墨瑶怀中下来望着湛洵,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请王爷把我娘的贴身随侍都集中起来。”湛洵虽疑惑,但也依言照办,她深知不可小瞧这个小女孩。
不大功夫,十名太监宫女便集中在院内,个个面有惊骇不明之色。湛洵看这几位皆很平凡,实在不明所以,只能看着身边这位小不点。闵仙柔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对湛洵道:“请王爷派人搜搜他们的住处,藏有夜行衣者便是凶手。”
湛洵眉毛一挑,看看跪在地上的侍卫,大喝道:“金熊,你还等什么,还不带人去搜?”
金熊见王爷发话,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感激地看了闵仙柔一眼,领命而去。半柱香时间,金熊拿着一个包裹过来,躬身道:“王爷,找到了。”湛洵点点头,一个眼神示意,一群侍卫将两个相貌平凡的太监团团围住。
那两名太监立即跪下痛哭流涕大呼冤枉,看样子实在不像是杀手。湛洵也不说话,只是颇为玩味地看着闵仙柔,一心想瞧瞧这个五岁的女孩是怎么辩驳的。
闵仙柔冷静地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你们不用狡辩。当时行凶者说李妃已死,后面他又说,上面的命令是铲除端妃,这恰好说明是行凶者是我娘身边的人。”
要不是顾着场合,湛洵几乎要鼓掌了,“原来如此。李妃是贴身随侍的称呼,端妃是外人的称呼。行凶者脱口而出的必是他所熟悉的。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她现在看闵仙柔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天下最奇珍的宝物。
那两名太监收起了可怜相,冷冷地站起。其中一个怨道:“我说要斩草除根,你一时大意,如今祸事了吧。”说完,嘴角流出一丝黑血立时毙命。另一个也不管伙伴,只一味盯着闵仙柔,半响长长出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词:“妖孽。”说罢也咬破口中的毒囊,立马毙命。
湛洵挥手示意让人将尸体抬走,她再去看闵仙柔,小姑娘已经昏倒在爱人的怀中,她忙命人救治。女官周大夫是湛洵的心腹,她亲自替闵仙柔解了毒,又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才离去。湛洵站在床前望着小姑娘出了会神,突然吩咐湛诚道:“立即告之秦先生,让他飞鸽赵岩,严防李朗来袭击。让卫绪动手吧,务必一网打尽。”即墨瑶看着爱侣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午时暑热正盛,王府书房内,湛洵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田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本王知田大人熟知各朝各代的酷刑,曾经在京中时让个死硬的匪徒说了实话,本王着实佩服,就不知怎样才能让田大人开口?”
田浮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以折磨人起了仕途,深知那些酷刑的残忍,赶紧不住地叩首,哀求道:“王爷何必和小人一般见识。小人真不知王爷想知道些什么,小人来端地不过担个太守的虚名。”
湛洵微微笑道:“确是虚名。哼,事到如今本王也不瞒你,端地的一切尽在本王的掌握,你暗地里建起的死士斥候、你的所有心腹,全是本王的人,是本王授意他们接近你的。”
田浮瘫软在地,绝望道:“既如此,王爷还想问什么。”
见他这幅模样,湛洵不屑道:“本王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本王欲助端妃的谋划?”
田浮了无生气道:“那日公主生病,我正巧碰到端妃的父亲,听他无意说起。我将此事飞鸽京中,几日后便接到密旨要铲除端妃,嫁祸王爷,好让李朗将军师出有名。既然我身边全是王爷的人,想必王爷也都知道,既然没有阻止,可见王爷也想铲除端妃,我倒是帮了王爷的忙。”
湛洵摇头道:“果然如本王所猜。本王若想杀端妃,有无数种办法,何必选最笨的一种?本王是想将计就计,找个名头,将闵踆派到端地的一干人等一网打尽,可惜万没想到,闵踆竟将太监训练成杀手。晋朝乱成这样,闵踆却依旧皇位安稳,是有些手段。看来本王要重新审视闵踆了”
“原来如此。我若派人行刺端妃,必定会被活捉,只要刺客供出我,想来便可名正言顺被王爷铲除。王爷的手段也不遑多让。”田浮哀哀道,“我也不求活命,只是家中尚有个不足三岁的幼儿,只求王爷能饶他一命。”
“知道那两个太监是怎么死的?”湛洵将昨晚之事说出,阴冷一笑道:“斩草除根,本王可不敢小看幼儿。卫绪。”湛洵话音一出,有个中等身高的侍卫进来跪下。湛洵满面杀气,狠狠对他道:“一个不留。”那侍卫领命,拖着田浮下去了。又一会,有两个中年夫妇被侍卫推进来。
湛洵端茶抿了一口,观察着这跪下的二人。男子低着头,眼神四处乱飘。女子满脸悲色却不见害怕。湛洵故意轻蔑道:“你二人就是端妃的父母?端妃的死因,本王已命人告之你们。也罢,你们生了她,又要了她的命,也算公平。”
那女子果然受不住,以头捶地,激愤道:“皇妃遇刺,王爷应该秉公执法,岂能容凶手和帮凶逍遥法外?”
“你,你你,贱女人,”男子惊恐地指着女子,恐惧道:“王爷,小人真是无心的。”
“无心?”女子惨然道:“对,怪我,是我害了女儿。那日我要不是为公主的身体伤心难过,女儿怎会不忍心,将实情相告,也就不会被你这个畜生偷听到。你分明怕女儿不回宫,怕断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将此事告之田浮。这些年,你得了田浮多少好处,你仗着他的势力做了多少坏事,现在竟害了女儿,我绝不放过你。”
“你个疯女人。”男人作势要打女子,湛洵冷哼一声,吓得他立即规矩起来。
湛洵有意问那女子道:“刺杀皇妃的罪名是要灭门的,夫人不怕?”
女子赤眼狠心道:“请王爷做主。”
女人绝情起来果然够狠。湛洵满意道:“既如此,本王就灭了李氏一门。本王会给端妃修个庵堂,夫人去给女儿守灵吧。公主,本王会照看。”
女子叩首谢恩,看也不看如烂泥一般的丈夫,径直离去。湛洵命人将男子全家下狱,也回了内院。其时闵仙柔已醒,只是不言不语木然发呆。湛凞在她床边,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小玩意哄着仙仙。即墨瑶担心闵仙柔的状况,将湛洵拉到一边,悄声商议。哪知湛洵根本不以为然,笑道:“你知道吗,端妃的娘亲为给女儿报仇,不惜灭了夫家满门。这家女子一脉相传强悍的很,不用担心。”即墨瑶气得背过身不理会她。
三日后,秦元匆匆来见湛洵,闵踆借口端王谋害皇妃,谋反之心昭然,命李朗起兵二十万直抵护城。秦元实在不放心,不顾年事已高,非要前往护城。湛洵知道老先生护己心切,只得应了。两人细致谋划一番,秦元才起身告辞。
湛洵一回来,便命人收拾细软。即墨瑶感觉不妙,问道:“这是做什么?”
“送你和凞儿、公主去栖梧山纳凉。”湛洵说得风清云谈,可怎能瞒过爱人。即墨瑶道:“你别骗我。闵踆借口端妃之事发难,你怕万一,想送我们去避难。”说着眼泪不由流下。
湛洵搂过爱人,轻轻拭去泪水,叹道:“我喜欢你的聪慧,可有时也恨你的聪慧,你就不能装的糊涂点?”
对话被两个孩子听到,闵仙柔突然开口道:“请王爷将仙柔送回宫,我会和父皇解释的。”湛凞大叫道:“不要,我不要仙仙走。”
再怎么智慧无双,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对人心还是不理解。湛洵暗叹,温和地对闵仙柔道:“左右都是借口。”她抱起女儿道:“凞儿陪娘亲和仙仙去太易书院。等这场仗赢了,你的仙仙就不用走了。”
湛凞用力地点点头,挥舞着小拳头,“父王给女儿留几个坏人,女儿把他们打跑。”
湛洵笑得开怀,“父王把整个晋朝都留给你。”
即墨瑶看着母女俩,不由一阵心酸,她很想让爱侣和自己一起离开,但她也知湛洵是端军的支柱,人心浮动之时更要留下。何况爱人拿定主意是不可能改变的。
晚上借着夜色,几辆不起眼的马车悄然离开王府。栖梧山山高势陡,离雪山很近,夏季非常凉爽。太易书院建在山中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四周暗线机关密布,没有端王谕令,根本无法接近。院主即墨琬虽是即墨瑶的亲姐姐,却把即墨瑶抚养长大,两人感情胜似母女。外人如果见到即墨琬会非常奇怪,二十几年过去,这院主的样貌竟一点没有变化,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其实有凰一族十年长一岁,二十几年对于即墨琬来说不过多了两岁,何况有凰一族是仙体,容貌在二十岁后便永远不再变化。要是按有凰一族的计算法,即墨瑶顶多两岁,即墨琬也不过十七岁。
小湛凞很喜欢这位姨娘,不免有些缠她,这样便冷落了闵仙柔。晚饭后,湛凞吵着要和闵仙柔一间房,没办法,即墨瑶只好妥协。湛凞很兴奋,可闵仙柔蜷缩在床头闷闷不乐。湛凞觉得无趣,过来拉住她的衣袖,嘟着小嘴问:“仙仙你怎么啦?”
闵仙柔小脸甚是委屈可怜,大颗的泪珠“啪嗒”地落下,“娘亲不要我了,凞凞也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啊。”湛凞皱着小脸觉得万分委屈。
闵仙柔已经泣不成声,“你和你姨娘亲,不理我了。”
湛凞抬起小手,胡乱地替她抹去泪水,“那我以后不和姨娘玩了,只和仙仙玩。”
闵仙柔破涕为笑,“真的?”
“真的。”
两个小儿的童言让门外的即墨瑶不禁莞尔。
这以后湛凞果然只和闵仙柔形影不离。小孩子最是无忧无虑,即墨瑶因担心湛洵,没心思去管她们,反正知道暗卫随时会跟着,不会出事的。湛凞像脱缰的野马,带着闵仙柔满山转悠。这日两人采了一大堆野果,兴高采烈地带给即墨瑶和即墨琬。即墨瑶见野果均被咬了一口,好奇地问:“谁偷吃了?”
湛凞骄傲地说:“我没偷吃,只是每个都尝了一下,甜的才能给母后和仙仙。”
即墨琬逗她道:“那姨娘的呢?”
湛凞歪个脑袋,只看闵仙柔,见她的仙仙点点头,才说,“当然有姨娘的。”她这一举动被即墨瑶看着眼里,见孩子们走开玩去,得空问道:“姐姐觉得凞儿和仙柔有没有缘分?”
即墨琬笑道:“妹妹忘了,我们有凰一族只负责湛氏血脉不绝,其余皆不能插手。我虽是仙体,但也不能违背规矩。凞儿还小,一切随缘吧。”即墨瑶也知问不出什么,只能长叹一声。
一晃三月过去,即墨瑶越来越替湛洵担心,这日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于是披衣坐起,呆呆看着红烛发愣。猛地被一熟悉的怀抱拥住,她眼泪不禁流下,口中喃喃道:“冤家,还知道来接我们娘俩?”湛洵也不回话,直接吻住了朝思暮想的人儿,扑到在床,一边撕扯着衣服一边急切道:“可想死我了。”
一番火热缠绵后,即墨瑶强撑着倦意,气息不稳地问道:“怎么样了?”
湛洵见她余韵未平着急发问,有些心疼,可见爱侣这些日子有多么思恋自己。她也知不说爱侣会更加担心,于是双手轻轻抚摸着怀里光洁的身躯,尽量让爱侣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那赵岩确是位将才,将护城守得滴水不漏,任凭李朗如何挑衅,只是坚守不出,李朗毫无办法,偏闵踆几次三番下旨要他攻城。即便他是天下第一猛将,不占天时地利,不讲兵法谋略,只是一味强攻,哪能不败?损兵折将不说,还让闵踆大怒,差点被革职查办。这李朗也是位爱护士兵的好将领,被闵踆逼急了,又不愿属下白白送死,竟然给赵岩写了封信,要求做场戏,配合他假意攻城。这封信我可得好好留着,将来说不定有意外之喜。不过这赵岩也够绝的,不管李朗假意真意,只要攻城一律斩杀。后来战事胶着,秦先生给我分析说,如今晋朝反者四起,北狄蠢蠢欲动,闵踆还要靠李朗平叛守土,不会将十几万大军耗着这儿,这场仗必不长久。他让我给闵踆上个折子,放低姿态,将端妃之事全推给田浮,给闵踆一个台阶下,还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好笑道:“我这个小女子才能屈能伸呢。”
即墨瑶虽昏昏欲睡,却不是好糊弄的,“那小公主呢?”
湛洵含糊道:“只说小公主立志替母守孝十年。”
即墨瑶一激灵,提高嗓门道:“你还想着将小公主训成棋子,待她长大送回宫中?”
湛洵根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嬉笑道:“看来夫人还有力气。既如此,那莫辜负了这般良夜。”说罢又压了上去。
此后,端军和晋军的进入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闵仙柔被留在栖梧山上受即墨琬的教导,这样一来,湛凞也不肯回去。湛洵宠着女儿,当然依着她。这可苦了即墨瑶,她不放心爱人和女儿,只能在益阳和栖梧山两边跑。湛洵多次劝她不听,只得随她去了。
时光如梭,等到湛凞和闵仙柔八岁时,湛洵给她们送来四个一般大的小女孩做她们的贴身婢女。申菊和酉阳归闵仙柔,银月和子端归湛凞。只是申菊、酉阳和子端三人经常不在,唯有银月成日在她们身边,偏这银月小小年纪老成异常,不肯逾越一步,湛凞逗弄了几次,甚觉无趣。
童年的快乐飞逝而过,湛凞和闵仙柔已经快十五岁。这些年,两人感情越发深厚,湛凞什么好的都先紧着闵仙柔,即墨瑶看在眼里忧在心头,多次和湛洵提起,湛洵却不置可否。
长寿五十年,闵踆七十大寿,宣各地王爷带世子进京祝寿。湛洵接到圣旨,立即带着即墨瑶来到栖梧山。面前站着的两人让湛洵一阵恍惚。这神情哪能瞒过即墨瑶,回到房中,她打趣道:“被美色迷昏了眼?”
湛洵面色凝重道:“凞儿长相随我,如此俊美,我高兴还来不及。闵仙柔虽倾国倾城,但我看她从小长大,也没什么惊奇。让我讶异的是她二人之间的神态、气质、举手投足竟如此契合,她二人感情已深到如此地步?”
即墨瑶不满道:“我多次和你提起,你皆敷衍了事,如今知道忧虑了?她二人已然如此,不如成全了她们。你父王母后在你很小时便告之了湛氏的秘密,你却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让凞儿知道。这样只会让凞儿伤心。”
湛洵摇头道:“我就是要试她们一试。如果连父母这关都过不了,将来如何成就大业。如果凞儿知道她的父王其实也是女子,她心里除了高兴也会产生依赖。她必会这么想,反正这世上父王母后和我们一样,我还怕什么。可这不是要的凞儿,我要的凞儿能够站在顶峰承受住一切风刀霜剑,即便天下人对她口诛笔伐,她也能傲视一切,”她在心中默默道:这样才能真正君临天下。
即墨瑶无奈地看着她,“那可是你女儿,你也狠得下心?”
“现在我对她不狠,难道将来看她被别人狠心所害?”湛洵一摆手,“你别在说了,去把凞儿和闵仙柔找来。”
即墨瑶暗自长叹,只能命人将湛凞和闵仙柔请来。二人见湛洵面色不善,心中甚是疑惑。湛凞笑着上前正准备像小时候一样讨父王欢心,突听湛洵说道:“女子十四岁成年,父王打算为你订门亲。”
湛凞只愣了一下,立即笑道:“女儿已经心有所属,不劳父王烦心。”
湛洵眼皮都没抬一下,喝着茶慢慢道:“这些年来,你身边除了那几个婢女,就只有永平公主了。父王不知你看上那个男人?”她特意把“男人”这个词说得重些。
湛凞嬉笑道:“女儿看中了永平公主,非她不娶呢。”
湛洵没想到湛凞竟然直接说了出来,怔了一下,假意怒道:“此等悖逆人伦之事,你也敢说出。”
湛凞还是笑容依旧,“父王立女儿为世子,早已招致天下非议,您还会在乎悖逆之事?”
湛洵被她将了一军,有些结舌,不过心中倒是赞叹女儿的机智,“你们没有接触过外面男子,不过误把姐妹情深当成情爱,将来你们会发现这世上优秀的男子比比皆是。”
湛凞又笑道:“父王此言差矣,栖梧山上的侍卫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优秀男子,女儿也没对他们动过心啊。”
湛洵道:“你就不怕父王母后伤心?”
湛凞还是笑道:“您就不怕女儿伤心?”
“我若强迫你嫁人,”湛洵只说了一半,发现女儿笑得像个狐狸说道:“父王,您派人教导女儿武艺,不就是希望女儿将来不受胁迫吗?再者,天下最艰难的事唯死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
湛洵故意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拿死来威胁父母这是不孝。”
“所以啊,您要让我孝顺您,就得让我好好活着,让我好好活着就得让我和仙仙在一起。”湛凞笑得灿烂。
湛洵毫无办法,“你堂堂世子,就学这等无赖样?”
湛凞笑得奸诈,“还不是和您学的?您怎么无赖地哄母后的?”
湛洵面色一黑,“我问你,父王母后和闵仙柔,你要谁?”
“都要。”
“天下和这女人,你要谁?”
“仙仙。”
“你是我女儿,本王自然不会对你怎么。但是对她,”湛洵看了一眼闵仙柔,“如果本王派人毁了她,你会怎样?”
湛凞突然正经起来,“我会替她报仇,然后杀了父王,最后自杀。”
“如果她要害父王或爱上别人呢?”湛洵紧盯着女儿,实际上她对女儿的答案还颇为满意,成大事者,狠心也是条件之一。
湛凞也盯着父王,一字一句道:“她如果害父王,女儿自然会杀了她再自尽。如果她爱上别人,女儿会诛了那人九族,将那人凌迟,然后再杀了她自尽。”
这答案却让湛洵皱眉,成大事者太过痴情,容易被人拿住把柄。她又转头看向闵仙柔,“你也听到了。”
闵仙柔微微点头,“君心似我心。仙柔身心只属于湛凞。”声音虽轻,却坚决异常。
“可是闵氏对我湛氏,怕是不能两全。将来,”湛洵停顿了一下,闵仙柔平静地接口道:“仙柔只有娘亲和湛凞两个家人。”
湛洵起身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突然严厉道:“你们两个可曾苟且?”
湛凞和闵仙柔到底年少,脸涨得通红,闵仙柔缓缓捋起左臂衣袖,露出白玉般的臂弯,一点鲜红的守宫砂赫然在上。即墨瑶赶紧过来狠狠瞪了湛洵一眼,爱惜地替闵仙柔整理衣袖。
湛洵背过手,皱眉沉思。良久才对二人说:“人言可畏,你们不怕?”
“父王为何不怕,女儿就为何不怕。”湛凞的意思很简单,强权者掌握话语权,老百姓不过要求安居乐业,即便说些什么,又能怎样。
闵仙柔回答更绝,“天下唯有湛凞一人。”她的意思更明了,我只关心湛凞,其余人在我眼里不过浮云草芥。
湛洵点点头,下定决心对即墨瑶道:“去把‘双生绕’拿来。”
即墨瑶很乐意闵仙柔和女儿一起,听闻后亲自捧来“双生绕”,却听湛洵这样说:“‘双生绕’看上去像是长在土里的双头蛇,其实是株剧毒的虫草。有情人被咬后便会结下一生羁绊,背叛者立即毙命。你二人敢吗?”湛凞和闵仙柔坚定地点点头。
湛洵瞧了一眼即墨瑶,道:“好。仙柔伸出左手腕,湛凞伸出右手腕,放入‘蛇头’处。”二人依言照办,那神奇的“蛇头”一口咬住二人手腕,二人只觉一阵酥麻,十分舒服。半柱香功夫,“蛇头”一松,虫草立即枯萎发黑,微风一过,化为粉末再无痕迹。二人看看手腕,不见异常。只是闵仙柔觉得胸前一阵清凉,她下意识用手覆上去。即墨瑶心中有数,道:“那是晶玉,不碍事的。”
湛洵看着喜悦的女儿道:“你先出去,父王有话对仙柔说。”湛凞不情愿,即墨瑶只得把她推出门,将门关好,站在爱人身边,听湛洵道:“在凞儿心中,你比天下重要。但是如今形势逼人,我湛氏若不争取,闵氏绝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湛洵不再言语只看着闵仙柔。
闵仙柔何等聪明,“王爷不用说了,仙柔明白。”
湛洵赞赏地点点头,“你素来聪慧,凞儿有你也是她的福气。闵踆借做寿之名,招诸侯王进京。天下诸侯王除了他三个儿子就只有本王。本王不去是抗旨,去了恐怕便不会回来了。”
“王爷是想称病不去,让凞凞前往。”闵仙柔关心之下竟脱口而出她对湛凞的昵称。
“你是晋朝公主,陪凞儿去京城名正言顺。”湛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闵仙柔顿时面红耳赤,饶是这样,她仍镇定道:“王爷是想让仙柔留在京中,以助湛凞成事?”
“闵踆虽昏庸残暴,但对皇权却一点不放松。本王虽在京中有暗线,但这些年一直没有大的作为。”湛洵细细观察她,道:“当然,你若不愿意,本王也绝不强求,只是这事本王不希望凞儿知道。”
“时逢湛氏存亡之秋,仙柔岂能袖手旁观。”闵仙柔微微一笑,真比那齐放的百花还要娇艳。湛洵紧皱眉头道:“你这容貌,怕会惹来麻烦。”她顿了一下又道:“知道本王为什么只派人教凞儿武功,却不教你吗?”
“大内高手众多,公主若会武功,再是百般遮掩,也难免会被有心人瞧出端倪。最好的掩饰便是不用掩饰。”闵仙柔坚定道:“王爷放心,若真到那危急时刻,仙柔宁可身死也绝不负湛凞。仙柔此身只会也只能是湛凞的。”
湛洵点头,又让湛凞进来,道:“你二人须得答应我,不到成亲之日,不得行房。”她一挥手,“你们出去吧。”二人红着脸走了。
即墨瑶见她有疲惫之态,轻轻替她揉着太阳穴,不解地问:“何不讲实话?这样多累。把女儿和她心上人送入虎口,你也忍心?别拿你对仙柔说的话搪塞我,你的暗线不差,根本不需要她去京中。”
湛洵闭着眼,舒服道:“如果知道自己是唯一能替湛家延续血脉之人,闵仙柔有了资本,恃此而骄,凞儿如何抗衡?闵仙柔和凞儿虽然都很聪慧,却没经过磨砺,将来明枪暗箭少不了,我们也不能护她们一辈子。不如趁此时机,让她们历练成长。你放心,我在京中布置万全,绝对能保她们全身而退。她二人分隔两地,才是真正考验,若这都忍受不住,如何成就大事。”
即墨瑶忧道:“情侣间何来的抗衡?你留仙柔在京中,那里风流倜傥者众多,她毕竟年轻,你不怕她爱上别人?”
湛洵道:“若真如此,我绑也把她绑回来。”
即墨瑶更加担心,“你知道吗,我们有凰一族有种奇异的自卫本能,如若不是在清醒之下自愿和心爱之人同房,那么我们周身会释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雾,心怀不轨者会立时毙命。仙柔她既已长出晶玉,也算是半个有凰一族。若是将来她不爱凞儿,这可就麻烦了。”
“果真如此,我也相信凞儿有本事让闵仙柔再次死心塌地。何况像闵仙柔这等智慧无双的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无比,若不是幼时的变故,凞儿又恰巧在她身边,两人青梅竹马,恐怕谁也入不了她的眼。你没听她说,天下唯湛凞一人。我们两个算是她的公公婆婆,她都不放在眼里,那别人可想而知了。”湛洵突然哈哈大笑,猛地站起将即墨瑶横抱起来,大步进入内室,往榻上一放,近身靠了上去,得意道:“你愿意和我成亲,想来必是爱极了我。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即墨瑶俏脸一红,嗔怪道:“我自小周遭听的、闻的、看的、想的只有你的事,不爱你还能爱谁?”
“那你下山后,也见识过风流潇洒的人儿,怎么不见你爱上?可见还是我最合你心意。”湛洵十分得瑟,双手开始不老实。
即墨瑶大窘,她犹记得当时被护送下山后,不肯直接去王府,非要在益阳的客栈住下,暗中观察湛洵。那时正值乞巧节,男女可以直白地相互表达爱意。就在城中举办的赛诗会上,十六岁的湛洵一把折扇一袭青衣,立即让她的心“扑通”直跳。也有大胆的年青才俊向她示爱,她只觉得厌烦,满心满眼全是向她走来的湛洵,这冤家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居然还调笑道:“即墨姑娘,别淘气了,随我回王府吧。”真是讨厌!
即墨瑶还沉寂在回忆中,外衣早被脱下,她慌忙捉住作怪的手,娇羞道:“大白天的,别乱来。”
湛洵挑起了兴头不愿停下,想转移爱人的注意力偷袭得手,于是问道:“我几次在你睡梦中偷香窃玉,也没什么事嘛。”她好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的身体有了我的记忆,对我不会防备的。那如果有人拿你们的心头之爱威逼你们,你们为救爱人情愿献身,可以吗?”
即墨瑶果然上当,摇头道:“只有身心合一才能水乳交融。否则无论如何都是不行。我好多族人便是因为此而丧命的。”
“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本能?”湛洵暗自忙着。
即墨瑶幽幽道:“听姐姐说,和我们族人初次交合者能得到我们九层功力,而且有凰一族天生血液能凝结成珠,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凡人,无论有多重的伤病,只要不死,服下血珠立时痊愈。”
“原来如此,看来老天是怕邪魔歪道利用你们的异能,所以才给了你们特殊的防卫本能。”湛洵即将得手,不再顾忌,含着即墨瑶的耳垂,兴奋道:“看来我们湛氏一脉魅力非凡,每个人都能让仙女爱上。”她二人哪里知道,这完全归功于湛洵的老祖先湛泌。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当初得到即墨筠,虽有十分真情也有十分手段。她怕后代不会被即墨氏爱上,便和即墨筠商议,然后让族长施法在她背上印出金凤凰之际,偷偷加入即墨筠的血液,使她湛氏的血脉有天然亲近即墨氏的能力。试想,历代被送到异界的即墨氏皆是婴儿,从小被教导要爱上湛氏,又对湛氏天然好感,不爱上湛氏才奇怪呢。
待即墨瑶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随波逐浪浑身战栗攀至顶峰之际,只听见湛洵在她耳边喃喃道:“我也是听到看的闻的想的只有你,乞巧一见,刻在心头,再不能分离。”即墨瑶只觉大脑一炸,渐渐晕了过去。她醒来时,见天还亮着,哑着嗓子问:“还没到晚上吗?”
“这已是第二天了。你睡了一天一夜。”湛洵站在床边,担忧道:“你的身体越发弱了。我们成亲头几年,日夜笙歌也无所谓。怎么这两年,只做一次就会晕了?”
“年纪大了。”即墨瑶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周大夫是你心腹,她都说我没有大碍。”
“不过三十四岁,按理应该是虎狼之年。你别哄我。”湛洵不信道:“我已请你姐姐前来替你看看。”
正说着,即墨琬进来替妹妹把把脉,然后对湛洵笑道:“真没有大碍。”
湛洵略为放心,道:“你们姐妹先聊着,我去看看凞儿。”她刚走,即墨琬沉下脸道:“再不回族地,你这身体可支持不住。”
即墨瑶勉强笑道:“姐姐放心,我不过只觉得劳累些,应该没什么大事。”
即墨琬叹道:“你虽婴儿时被施法变成凡人,但毕竟是有凰一族。我们十年才长一岁,算来你现在不过才三岁多,还未真正长成,又是成亲又是生孩子的,气血亏损严重,不赶紧回族地用仙气养着,性命堪忧。”
“我舍不得她。”即墨瑶落泪道。
即墨琬安慰道:“和湛洵说吧,她会和你走的。历代端王还不是因为此才到我们族地的。”
“如今形势非过去可比。闵氏和湛氏水火不容,闵踆垂垂老矣,更会想方设法除去湛氏,一场血战必不可免。这时离开,别说是湛洵,我也不会放心凞儿。”即墨瑶哀求道:“姐姐一定有办法,让我多留十年。”
即墨琬叹道:“痴儿。唉,我勉力为之吧。”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湛洵此时正带着女儿来到后山,看着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儿,感慨道:“凞儿真是大了,以前你最喜欢踩着父王的肩头摘果子,如今父王怕是扛不动你了。”
湛凞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抗着父王嘛。”
“臭丫头。”湛洵笑骂了一句,立即正经道:“你此次替父去京城,要处处留意少说多看。你是我湛氏唯一的继承人,万事务必要三思而行安全为首,更要以湛氏大业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湛凞也收起笑容,道:“孩儿知道,父王早有了准备,此行不过是给女儿的一次历练。”
湛洵暗自满意,她双掌相击三次,平地里突然冒出十二人,齐齐跪倒。她指着这些人,道:“这是父王为你训练的暗卫,她们直接听命于你。每人有十二个下属,每个下属又有十二名手下。每队一百四十四人,以十二生肖命名。你的贴身婢女子端便是鼠队的首领。而闵仙柔的贴身婢女申菊和酉阳便是猴队和鸡队的首领,她们是专门保护闵仙柔的。其余的九位首领分别是丑花、寅桐、卯梅、辰蒲、巳暑、午瓜、未桂、戌葭,亥腊。她们隐在暗处,只要你一召唤,随时出现。她们的下属皆是以地支为姓,数字为名,下属的手下姓是一样,名字则是两字,前一个为数字。例如子端的下属是子一到子十二,而子一的手下前两字则是子一,第三字就随他们取了。十一化为土,十二化为卅。明白了?”
湛凞没想到父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心里十分感动,又想到自己昨儿还顶撞父亲,不禁惭愧哽咽道:“父王,女儿绝不会丢了我湛氏的脸面。”
湛洵欣慰道:“好。不过父王要你发誓,暗卫之事,你永远不许告诉闵仙柔。”见女儿犹豫,湛洵故意恼怒道:“我已同意了你和她的事,这点小事你就不能顺着父王。”
湛凞立即跪下,发誓道:“女儿知道。女儿绝不将此事告诉闵仙柔。”她暗想,仙仙那么聪明,她要自己猜出来,我可不算违背誓言。
长寿五十年三月,益阳城外,端王湛洵和王妃即墨瑶率王府文武在十里长亭给世子和永平公主送行。即墨瑶拉着闵仙柔和湛凞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湛洵见时辰不早,才将爱人拉回。
即墨瑶不舍地看着启程的马车,到底还是不甘心,幽怨地看着湛洵道:“你真得舍得女儿冒险?舍得将仙柔留在京中?”
“我答应你,女儿必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至于闵仙柔,你更不用担心,你看她外祖母,看她母亲,皆是能豁出去狠下心的聪明女子,你再看她五岁时的所作所为,娘亲在眼前身亡,即便成人也会先伤心再想复仇,可她居然立时抓住了凶手的漏洞,替她娘报了仇。你看她对付那些御林军,要知道,一尺来厚的大块冰冻豆腐真是会撞死人的。可见这位公主,其实心冷手狠,在关键时刻绝不会心慈手软。你别被她冰清玉洁的绝色容颜给骗了,看是个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就以为她好欺负。对她来说,自保是小菜一碟,我倒是替被她盯上的人担心。闵踆再也想不到他有个这么聪慧的女儿。”湛洵轻轻搂住爱人,抬头看看升起的朝阳,舒畅道:“天下终究是属于她们的,被父母羽翼庇护的雏鹰永远不会展翅高飞。你就放心让她们去闯荡吧。”她眺望远处,思绪悠悠,其实还有好多事她没和爱人说。从小到大,闵仙柔身边全是她的眼线,起居饮食一言一行皆有专人收录成册呈给她看。这个女孩,在外人面前高贵典雅、温婉柔顺,只有在湛凞面前才会哭会笑会撒娇会任性。单从外貌上看,外人肯定以为是湛凞贪恋闵仙柔,可是事实确是这个女孩一步一步将湛凞拖入她的温柔陷阱。湛洵暗暗好笑,自己是明白了,这种聪明到极致的人和那些智力未开的痴儿很相似,都是一根筋,对第一个入到心里的人都会死抓着不放。太痴傻的人,谁对她好她会本能得跟着谁,好像无所依靠的幼兽。太聪明的人却是什么都看得太通透,反而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兴趣,只有她心里的那个人才是她的全部。凞儿,母亲把最好都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们湛氏一族争取个光明的未来。
朝阳下,远去的马车好似镀了一层金,夺人双目,属于湛凞和闵仙柔的时代终于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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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慢,只能保证数量,不好意思。天太热,北京的暴雨啊,分点给南方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