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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端王府内灯火通明,每个人脸上都显出紧张的神情。丫鬟们在内院进进出出,很是忙乱。卧房内,产婆焦急地大叫,“王后,您使劲,使劲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喊声。
卧房外一位身着绣有四爪龙形图案、黑色镀金边锦袍的清瘦男子正紧靠房门微闭双目站的笔直,他的右手紧握着一只香囊凑在嘴边,这是他妻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金色的“平安”二字代表着的拳拳心意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他。苍天啊,请您保佑我这善良的妻子,请把她所有的苦难都加着在我的身上,湛洵愿意替她承受一切。
东方渐渐发白,卧房内似乎只剩产婆沙哑的声音,湛洵心中一紧,抬脚要去踹开房门,身旁的总管太监湛诚先他一步挡住去路跪倒在地,哀求道:“王爷,产房污秽之地,自古习俗,为避忌讳,男人不能进入,否则不吉利。”
湛洵胸中卡着一团怒气,焦躁不已,抬起一脚踹翻湛诚,吼道:“男人、男人,又是男人。本王不是——不是凡夫俗子,偏要进去,什么忌讳习俗,本王偏不信邪!”说罢,抬手推开房门,忽闻一声啼哭划破长空,他急忙冲到床边,完全不顾血污,握住妻子的手。
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因太过辛累已经失神的眼眸见到爱人的到来儿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努力扯了扯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宽慰爱人的心痛。湛洵充满爱怜地冲妻子点点头,轻柔地拂去妻子额上被汗水粘连的头发。似乎是怕惊扰到王后的休息,卧房内忽的安静下来,连婴儿的啼哭声都停止了。
湛洵扫了一眼屋内的四人,抱着婴儿跪在自己面前的产婆李嬷嬷,站在一旁的女官周大夫,两个贴身丫鬟今喜、今乐,这四人打小跟着自己,是心腹,可信。再抬眼从微敞的房门看向院内,总管湛诚是心腹,而站满院子的那些人,心里不由冷笑,哼,谁晓得有其中有没有奸细?
李嬷嬷见主子没发话,以为又像以前接生自家主子那时一般,便笑容满面地大声说道:“恭喜王爷。”
湛洵却眉头一皱,打断话语,平静道:“实说,无妨。”握着妻子的手猛觉得一紧,湛洵微笑看着妻子,眼神充满坚定,示意自己早有打算。
屋内四人俱惊,相互看了一眼,又见主子表情根本不是说笑,心里暗自揣度,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李嬷嬷到底是王府中的老人,估计主子肯定有了主意,当下依言高声道:“恭喜王爷,是位健康漂亮的小郡主。”所有下人一起跪下,齐声道贺。
湛洵笑得有些桀骜,有些不平,更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凞,湛凞。本王将上表朝廷,立郡主湛凞为端王世子,任何人不得异议,否则杀无赦。”下人们同时一怔,王爷不善的语气谁还敢忤逆,赶紧又是齐声道喜。躺在床上的王后即墨瑶眉头紧蹙,望着爱人坚毅的侧脸,心里甚是不安。
长寿三十五二月初二卯时,郡主湛凞出生。二月初三,端王上表朝廷,立湛凞为世子。二月十四,一骑快马驰入京城,次日早朝,皇城正殿——光大殿内,百官齐齐跪了有半个时辰,龙座上那位五十有五的晋帝闵踆却一直阴冷地注视众人就是不开口。
又过了一刻,有些体弱的臣子再也支持不住,歪倒在地。闵踆睨视一眼,不阴不阳来了句,“如此身子怎能为朝廷效力?拖出去,斩了。”几个银甲耀眼的侍卫立即围过来左右架起瘫倒在地的大臣们,拽着往外走。那几个大臣哪里会想到体力不支竟会引来杀身之祸,凄厉嚎叫着希望皇上饶命,奈何闵踆毫无反应。
跪在下面的官员皆是冷汗连连,这位皇上素来喜怒无常,已经好几年不上朝了,昨儿突然昭告要开朝会,众人心中俱是忐忑,有胆小者甚至留好了遗言。今日一上朝三拜九叩后,皇上竟没有出声将众人“平身”,大家硬着头皮跪了半响,到底还是有人没躲过一劫。
闵踆厌恶地看着底下变了脸色的群臣,刚才的杀戮让他心中的恶气稍稍出了些,这才缓缓开口,“端王上表,要朕封他的郡主湛凞为世子,尔等以为如何?”群臣哪还敢出声,一个个紧伏于地,生怕皇上点到自己的名字。
闵踆笑得越发阴森,“朕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来做哑巴的?既如此,朕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真做哑巴。”
群臣知道这位皇上真得能做出这事,顿时惊恐不已,纷纷抬眼朝前望去,许是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领头一位刚过半百的老臣叩首道:“回禀皇上,臣董桦有话要说。”见皇上没有出声,董桦稳了下心神道:“臣以为自古无有女子为王之理,端王此举实乃荒唐,还请皇上下旨申斥。”
有人壮着胆子偷眼瞧了皇上,似乎未见动怒,索性也硬着头皮附和起来。一时间大殿之上群臣激愤,闵踆反倒眯起眼睛,不带任何情绪,道:“炫儿以为如何?”
一位身穿紫金蟒袍的少年猛然站立,昂首道,“儿臣以为董太师所言有理。”那倨傲的神态酷似闵踆。这少年正是年方十五的三皇子闵炫,晋朝女子十四岁成年,男子十五岁成年。闵炫刚成年便上朝听政,而他两个兄长一成年便分别给赶去了北疆和封地,足见晋帝对他的喜爱。只是奇怪,这闵炫虽长得丰神俊朗,却极其不像晋帝。
听儿子这么说,闵踆也只是微微颔首,沉吟半响方说了声“退朝”,便自顾自走了。那抹明黄刚消失,立即有人支持不住软趴在地。殿内“噗通”声不断传入闵踆的耳朵里,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吩咐御辇,“摆驾美人院。”
“美人院”——天下皆知的地方。传言皇帝喜色,但凡入眼的美色必定要弄入美人院,还有专门的人为皇帝猎色。可是外面的人谁能想到,美人确是美人,却不是女人!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想像,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比女子还娇柔妖娆妩媚的男子。
鲜嫩的身体很容易勾起闵踆的欲望,只是日渐老化的身子到底力不从心,如果再年轻些。想到这,闵踆只觉周身烦躁,年轻年轻,没有权势年轻有什么用!我的稚儿,才十四岁的稚儿被父皇命人活活掼死。父皇怎么训斥我的?罔顾人伦,猪狗不如!好好,就让我猪狗不如的人把你所有儿子全部杀死,把你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天下视为猪狗!父皇啊父皇,你想不到十四岁的我会有这么重的心机吧,你不杀我的稚儿,我也不会成为这个孤家寡人。六年的忍辱,我终于坐上了这个最冰冷的位置,终于可以有无数个美人陪伴着我,再没人敢顶撞我一句。可是我的稚儿啊,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肯回来,这所有的一切我宁可不要,全部不要。谁能告诉我错在哪里?情窦初开的少年相互爱慕,不过是因为性别相同就十恶不赦?谁来告诉朕?朕重重有赏!不,不,朕不能说,那帮老家伙,他们懂情吗?他们根本无情,只想着升官发财,还一个个自诩忠臣,天天盯着朕,好像朕是牙牙学语的无知幼儿,朕要杀了他们,杀,杀端王,端王,混蛋!闵踆有些入了魔障,抄起案上的玉盏砸向一名美人,那美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却紧咬双唇不敢出声,其余人更是失了颜色屏住呼吸,有多少美人就是因为皇上莫名的暴虐导致小命不保。
闵踆一看众人胆小怯弱的样子更加生气,突又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太监正在对自己的贴身总管太监赵福全耳语,他心火难耐,大声呵斥,“天子面前,你这等奴才也敢鬼鬼祟祟?”
那赵福全跟在闵踆身边几十年了,主子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赶紧几步上前跪下低头回禀说:“皇上,端州太守田浮来了密折。”端地又被叫做端州,虽封给端王,但因是晋朝的一部分,朝廷也会派人去端州上任太守,名义上是个虚职,实际却是朝廷监视端王的眼线。
“说,”早有太监给闵踆换了一盏茶水,他抿了口,平复一下焦热。
赵福全一瞬犹豫,道:“端王湛洵不等圣旨便昭告端州,立其女湛凞为世子。现在端地各府县正在大肆庆祝。”
“啪”地一声,玉盏被摔得粉碎。闵踆怒极反笑,“反了。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日后哪能不得男婴?却偏偏要立个女婴为世子,还要拿此来试探朕,居然还说有异议者杀无赦,他是在打朕的脸。他眼里早容不下朕。朕看他是想把他以后的儿子立为太子。”闵踆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众人眼见他要失控,吓得不由哆嗦,忽的听他冷冷问道,“田浮送来的那个端州女子怎么样了?”
“端妃这几日怕是要生了。”赵福全回答地很快,他心里明白,这时显露惧意反而会激怒皇上,只是有些纳闷,宫里的娘娘都是掩人耳目的摆设,绝大部分甚至连皇上面都没见过,几位皇子也是为了延续子嗣勉强之下的产物。而那位端妃更是皇上酒醉之后的一次失误,原以为皇上再也不会理会,怎么今儿又想起来问了?难道是因为端王的事迁怒端妃?正揣测间,又听闵踆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传朕旨意,端王湛洵驻守西陲鞠躬尽瘁,其女湛凞天家贵胄人品出众,深得朕心,立湛凞为端王世子,世袭王爵,钦此。”
赵福全为这突然转变弄得心里没底,他不敢贸然接旨,又不敢忤逆皇上,左右权衡之下,硬着头皮道:“皇上不找臣子们商议商议?”
闵踆这时反而冷静下来,阴阴说道:“臣子?今日在朝堂上的嘴脸你没看清楚?立女子为世子,其心可诛的事他们竟然一个个只要求朕申斥一下,朕养着他们还不如养条狗,狗见主人被欺负了还能狂吠两声。连朕的儿子也不能替朕分忧。”赵福全再不敢多言,领旨而去。
圣旨传到端州时已是三月初,端州的首府益阳依然是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传旨的使者坐在端王府的偏厅已经小半个时辰,茶水早喝得寡淡无味,知道端王有心怠慢,使者到不敢有所怨言,毕竟端王势大这又是人家的地盘。正暗自不耐烦,有个清爽的声音朗朗大笑,“本王来迟了。”
使者忙起身施礼,抬眼暗中打量,来人发束紫金冲天冠,身穿一件青色广袖玉罗袍,脚踏金丝乌靴,全身上下只有一股形容典雅之态。使者不由心中赞叹,真真一位俊丽无双佳王爷!只是这锦袍上的四爪龙却是用金丝绣成。金丝绣龙可是皇帝御用,难道端王有异心?使者按下突突直跳的心,笑着恭敬道,“请端王接旨。”原以为端王会开中门摆香案聚集家中所有人,哪知这位王爷只伸出手,嗤笑道:“拿来。”
使者尴尬不已,讪讪把圣旨递了过去,湛洵拽过圣旨,拱手示意告辞,转身拂袖离去,直奔内院。轻轻推开房门,暖意扑面,王妃即墨瑶坐在桌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哄着孩子,今喜立于身后随时伺候着,见此情景,湛洵心中仿佛有什么溢出来,满是柔情来到即墨瑶身边,温柔道:“早请好奶妈子,你偏要自己带,身子受得了吗?”
今喜见王爷来了,知道夫妻俩要说体己话,早退出去了。即墨瑶飞了他一眼,面上略有红晕,嗔道:“你知道什么?”
“那她不是占了我的‘地盘’。”湛洵学了无赖样调笑道。
即墨瑶略一思索便知他指的什么,不由大羞,啐道:“呸,没个正经。你,你今日公事办完了?跑到我这儿来讨打?”
湛洵将圣旨扔到桌上,嬉笑道:“我听茶馆里那些粗汉子说,在床上讨老婆打最最销魂。”
“你——微服私访就访了这些个混账话来?今晚罚你跪床头!”即墨瑶只觉耳根都已发烫,却故作正经板着脸道。她初时嫁给湛洵,极不习惯这人的口无遮拦,常常被气哭。后来知道了爱人的脾性,渐渐无奈地接受了,现在有了孩子,竟也学会把玩笑话顶回去。可是望着桌上的圣旨,她的心又开始沉下去,“你什么时候接的圣旨?”
湛洵逗弄着孩子,不以为然道:“刚刚。”
即墨瑶忧虑更甚,她自然知道接圣旨的规矩,像湛洵这么随便接旨那可是藐视天子,是要被诛九族的。她秀眉紧蹙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忍一时也无妨。”
“忍是无妨,但我就是不想忍了。他历代晋帝都要靠我湛氏才能做稳大位,可是你看每代晋帝都视我湛氏为心腹大患,而我湛氏世代竟要为晋帝女扮男装保家护土。更可笑的是我湛氏历代祖先还要小心翼翼守护这个秘密,销有不慎便会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湛洵很是激动,背着手来回踱步,猛地站住紧盯着女儿的小脸,长出一口气,道:“在这个天下我是体会不到做女人的乐事了,但是我要给凞儿给我湛氏挣个光明,我要我的凞儿即便是个女子,也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让全天下人臣服仰视的女子!”
即墨瑶怎会不知她的苦,叹道:“我何尝不知你的心思,你我一体,我自然支持你,只是现在就和朝廷撕破脸面,时机早了些。”
湛洵微笑道:“瑶儿,我虽对不能以女人之身征讨天下略感遗憾,但此生有你足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凞儿身处险境的。闵踆残暴不仁,早已失了民心,北狄的亢氏统一了大部分部落建立了王朝,亢藏金野心极大,南侵是迟早的事。乱世出英豪,我湛氏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听着湛洵侃侃而谈,即墨反而更加忧心,晋朝虽已风雨飘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断不可轻视。不过看湛洵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听湛洵问:“瑶儿,凞儿已出生月余,怎么不见你们有凰一族送婴儿下山?你传了讯吗?”
即墨瑶也觉奇怪,道:“几月前我放了三只雪雕出去,按理应该到了?”正说话间,门外的今喜高声回禀道:“王妃,雪雕飞临王府。”两人听闻,急急出来,果然见高空中有一小白点。即墨瑶将孩子递给湛洵,晃动手腕处的金属链,口中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白点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竟是一只四尺长的通体雪白的大雕。待它落地,即墨瑶继续发出古怪的音调走上前,解下雕爪处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信和一颗种子。她取出信,读罢又给湛洵看,上面是有凰一族的文字,湛氏历代都有学习。
湛洵不由眉头紧锁,示意爱侣回房,才把孩子放到床上便急切地问:“什么意思?什么叫界门不稳,需要二十年后再见?”
即墨瑶有些好笑看着她猴急的模样,安慰道:“你稍安毋燥,且听我慢慢道来。你知道什么是‘界’吗?其实我们的世界由无数个‘界’组成,就好像一个无限大的蛋筐里有无数个鸡蛋一样,每个鸡蛋内部都有自己的世界,只不过‘界’却不像鸡蛋没有缝隙,有时因为一些原因‘界’之间可以相通,但是‘界’门难寻,而且时常变化,所以你们这个世界基本无人知晓。”
“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湛洵简直理解不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揪衣角,“你不是婴儿时期就被送到这里来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个?”
即墨瑶极喜爱她那无意识的小动作,上前摸摸她的脑门,“又犯傻了。你忘了栖梧山上的太易书院了?”
“对对,湛氏家史上说每一个护送婴儿下山的有凰一族人都会接替上一个成为书院之主,原来就是为了教导你们啊,”湛洵着急问:“那这一次没人来岂不是湛氏要绝后?”随后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让凞儿做回女子还是明智之举,她和男人也可以繁衍后代。”
即墨瑶轻笑道:“你啊,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记得我身上的特殊标记吗?”
“当然!你胸前正中镶有一块半寸左右的五星晶玉,”湛洵笑得诡异,“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即墨瑶含羞揪住她的耳朵,“又不正经。其实那晶玉是天生的,每个有凰一族都会有的,它便是我族繁衍的秘密。有凰一族所处的世界与你们的世界完全不同,神、仙、妖、魔、鬼、怪、人、精以及各修真的门派混杂在一起。我族是个奇特的存在,介于半神半仙之间,独立于世。我族虽全是女子但孕育却极其不易,怀孕至少十年以上,有的甚至会一孕百年,这视各人体质而言。生下婴儿后需母乳亲自喂养三年,否则孩子绝不能活。这也是我要亲自喂孩子的原因。我族人十年长一岁,十六岁才成年。”
湛洵恍然大悟,“原来我爱妻是仙人啊。怪不得洞房之夜你在极致欢愉时胸前的晶玉放出一道光芒吸了我胸口的一滴心血,我当时还在奇怪,问你,你却一言不发,我只道你害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伸手抱住即墨瑶,又不解地问:“不对,你不是和人一样怀胎十月生下凞儿吗?”
即墨瑶依偎在她怀里,“当年我先祖救了你先祖后——”
湛洵打断道:“等等,湛氏家史上说是我先祖救了你先祖,你先祖爱上了我先祖,然后才有了我们。”
即墨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凭我先祖的法力需要被凡人救吗?”见湛洵颇为不信,她继续道:“你先祖湛泌当时心情郁闷,游历雪山时迷路,随从全部遇难,她更是奄奄一息,恰巧当时有凰一族的族长之女即墨筠因修炼法术失误产生了界门,正好救了湛泌。湛泌来到有凰一族后无意打听到我族的秘密,自然对即墨筠死缠烂打。我先祖从没出过有凰族地,为人单纯的很,哪里能抵得住湛泌的甜言蜜语。如果湛泌愿意留在有凰族地,通过修炼和丹药,她可以和即墨筠双宿双栖的。可是湛泌报仇心切,执意要回到你们的世界,没有办法,即墨筠只能求助于母亲。族长见女儿心意已决,于是施法暂且让即墨筠成为凡人。可这过程太过痛苦,以至于即墨筠差点为此丧命。即墨筠和湛泌回来后便生下一女,湛泌也知道有凰一族只会有女子出生,索性也让女儿女扮男装,可是她们女儿也需要子嗣,即墨筠只好再次回到族地求助母亲,并带来了离雪山不远处栖梧山的天陨石矿。天陨石矿是炼神器的上佳材料,族长为了维护族地的实力勉强同意。你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比这个世界更加弱肉强食,族长也是无奈之举,我族没有争强之心却必须要有自保之力。”
“我早知道栖梧山上的太易书院其实是王府训练暗卫之地,没想到还有这么个隐情。”湛洵恨恨道:“都是那姓闵的错。又想用我们又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封我们做端王还要再派个太守来监视,每个湛氏子孙在百天之时都要搞个滴血认亲的把戏,简直是贻笑天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呵呵一乐,“看来我的先祖竟是个无赖。我还以为族长会棒打鸳鸯呢。你们有凰一族要是来到我们这个世界,岂不成了神?”
即墨瑶早习惯了她这忽怒忽乐的情绪,道:“有凰一族有规矩,成年后每个族人享有去留的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什么样的种族在什么样的世界自有定数,若随意妄为必遭天谴,曾经有邪魔这么做过,结果亡族灭种,这就是为什么我族不会大量开采矿石,只索取极少部分的原因。再者界门难寻,又极不稳定,界与界之间极少会有人通过。这次的界门因法术失误造成,又在我族之内,即便如此,为了维持界门,耗费了我族多少人的法力。”
湛洵感慨道:“只能说我湛氏幸运。看来先祖是怕有心人知道这个秘密才改了家史。不知我父王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些事每任王妃都会亲自告知端王的。母后肯定会告诉父王的,不信,你以后和我回族地可以亲自问问她。”即墨瑶话音未落,湛洵跳将起来,“我父王母后没死。”
即墨瑶差点摔倒,故作生气道:“也许你还能见到你先祖呢。”
“什么什么?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这么回事?我有一肚子问题,我都不知该问什么好?”湛洵紧攥住爱妻的手,激动万分。
“你啊,不许再打断我。”即墨瑶戳戳她的脑袋,缓缓道:“其实有凰一族的秘密我也不太清楚,师傅只说以后我们回到族地自会知晓。我只知道先祖即墨筠因为施法变人差点送命,族长不忍想了个法子,出生三年后的婴孩仙质尚弱,施法变人没有大害。但是族长不愿其他人家承受骨肉分离之痛,所以只让我们自家即墨氏承担这个后果。我刚断奶就被送出,还是个无知婴孩,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有凰一族的事,送我来的师父现今的太易书院院长也是即墨琬,她其实是我亲姐姐。”她知道湛洵的困惑,又道:“有凰一族寿命极长,族人情坚不渝,一旦立誓皆为伴侣便永世不弃。可是孕育时间长短不一,辈分十分混乱,母亲和娘亲才怀我时,大姐的孩子已经有两个了。因为这样,我族并不重视血缘辈分,除了亲生的两个母亲外,其余皆可结成伴侣。在我们的世界,若是本族人结亲可相互孕育,若是和外人结亲只能是我族人孕育,不过孕育的后代都会是女子而且胸前都会天生晶玉。”
“你为什么不长大再来?我们湛氏为什么胸前没有晶玉,反而后背上有个硕大的金凤凰?”湛洵还是忍不住插话,见爱妻瞪她,讪笑道:“你说你说。”
即墨瑶又道:“有凰一族虽说很是长寿,但是活太久总会觉得无味,这时她们便愿意双双化为仙气守护族地。族地仙气充沛,凡人进去修炼三年五载便可成半仙之体,而暂且成了凡人的婴孩一直待在族地,可想而知,不出几月又会恢复原本体质。我现在是凡人之躯,你也是凡人,晶玉自然不会遗传到孩子身上。你背上的金凤凰是你先祖要求族长施法弄上去的,她怕晋帝会加害她的后代,如果万不得已骨肉分离,背上的印记会作为相认的凭证。”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历代端王王妃早逝看来都是假死,自己带着爱人回娘家逍遥去了?”湛洵撇撇嘴,“爱妃,等凞儿大了咱们也跑,然后等着凞儿带着她的丈夫孩子来看我们。”
即墨瑶悠悠道:“有凰一族只能女子进入。当初族长答应即墨筠让湛氏繁衍的条件之一就是,如果湛氏女子能自行和男子繁衍,那约定便取消。从此界门关闭再不进这个世界。”
“什么!”湛洵又是一惊一乍。即墨瑶轻轻踢了她一脚,“你看,”她从锦囊里倒出“种子”,道:“虽说我族人用晶玉繁衍,但偶尔会降生先天缺陷没有晶玉之人。这时就要靠这个‘双生绕’孕育。把这个‘种子’放在花盆里三年后会长出类似双头‘蛇’的虫草,相爱之人分别将左右腕部凑近‘蛇’头,被咬后,虫草立即死去。而左手腕处被咬者胸前会生出晶玉,但她只能和右手腕被咬者共同繁衍后代。”
湛洵拿起“种子”反复观看,感慨道:“这么神奇?不愧是仙人。”
“所以,子嗣繁衍不成问题,还请相公让凞儿自主寻她心爱之人。无论男女,我们支持即可。”即墨瑶故意撒娇道。
湛洵大为受用,抱着爱人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你的两个母亲有那么多子女,而我湛氏却一直单传,我们这一辈该多多努力啊。”
即墨瑶满面红晕,“晶玉吸收精血后便会消失在体内,待到重新长出后方可再次生育,我现在是凡人,再次长出晶玉怕是不能。”
“我那些先祖们急不可耐地丢下担子,看来这也是原因之一。”湛洵不怀好意地搂住爱侣,上下其手,“尽人事听天命嘛。”
“大白天的,你别这样。”即墨瑶拼命挣脱禁锢,气喘嘘嘘道“有凰一族怀孕初期三年和生产后三年都不能行房,我现在虽是凡人,但这规矩也只是缩短时间并不是没有。”
“怪不得洞房后三个月你都不准我碰,”湛洵有些心痒难耐“这么说生产后再等三个月就没事了?”见即墨瑶点点头,她掰着手指道:“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再等两月就好了。”
看她那副急色的模样,即墨瑶又气又羞,抱起孩子故意板着脸道:“我告诉你,现在我族的族长还是你先祖的岳母,湛泌的妻子即墨筠其实是我母亲的妹妹,算是我姑姑。你娘亲其实是我堂姐,按照辈分,你是我晚辈的晚辈的晚辈。”
湛洵身子一软,仰躺在床上,故意唉声叹气,“将来我孙女会不会娶了我长辈的长辈的长辈啊。”
一晃到了五月,端午节热闹刚过,世子湛凞的百日庆典又到。端州太守田浮备上厚礼,率领朝廷安插的大小官员登门贺喜。筵席上滴血仪式让湛洵脸色铁青。田浮久居是非之地,察言观色了得,寻常人家滴血认亲要么是骨肉失散、要么是丈夫被带了绿帽子,朝廷这样做明摆着是羞辱人家,堂堂端王怎会忍受这等奇耻大辱,还是趁早开溜。开席不久,田浮便率先借口告退,朝廷的人一看田大人走了,纷纷告辞。端王的人个个心中愤怒。自此,双方对立更加尖锐。湛洵招兵买马日夜训练,只等时机成熟。
春去冬来,莺飞草长,五年时间很快过去。小湛凞越长越喜人,湛洵把女儿惯上了天,要月亮绝不摘星星,只要得了一点空便立即回府抱着女儿又亲又啃。这日正是大暑,湛洵不顾炎热,从城外的军营处策马赶回,刚抱上女儿,总管太监湛诚便进来回禀道:“王爷,京城来人传旨,皇上的宠妃端妃不日将和永平公主回端州省亲。”
湛洵和即墨瑶对视一眼,冷笑道:“皇上什么时候有了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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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写正剧权当练手,所以没有告之。能看下去大家姑且看看,看不下去吐糟拍砖皆可。
照例更文缓慢,当然俺努力变得勤快!一定会的!(握拳,自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