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操盘

　　……
　　“中央罕见表态，全力支持港府捍卫港元稳定，权利打击国际炒家！”
　　“两位央行副行长抵港，连夜召开在港中资机构座谈，以强大资金保障全力支持港府行动！”
　　“财政司和金管局同时召开记者招待会，强硬发声：香港不是东南亚其他国家，有足够外汇储备和财政实力，击退国际炒家！”
　　……香港街头，路边商场，无数屏幕上，各个电视台走马灯一样播报这临时的突发新闻，无数港人驻足观看。
　　“这一次，能打赢吗？”有人喃喃道。
　　“是啊，总不会再像前几年那样，股市狂跌，汇率动荡了吧？”
　　“赢，一定要赢啊！”终于有人激动地叫了起来。
　　……
　　同一时刻，一水之隔的深圳，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内，秦氏集团紧急封锁整整一层楼。
　　无数网线拉起来，硕大的组合液晶屏被飞速组装，临时开辟的特殊交易间中，正中座位上的老人抬起头，微笑看着正在走进来的年轻人，狡黠地欣赏着他安然沉稳的面容变成忽然的惊愕。
　　“凌小哥，来。”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空座位，“又要肩并肩看盘了。总还记得我吧？”
　　凌川的目光呆呆地望向他座位前的名牌，瞿则成。
　　脑海中犹如一片惊雷炸过，他脱口而出：“金融教父？……”
　　这个名字，可是真的如雷贯耳！
　　内地金融市场开放不过二三十年，可是美国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证券市场已经成熟运转多年，无数风云人物在华尔街留下过自己的名姓，有的匆匆惊鸿一瞥，有的则笑傲江湖多年。
　　这其中，就有一个华人的身影。
　　在二十多岁就在华尔街的投行崭露头角，后来依靠卓越眼光成为一家著名基金的管理者，创造了长达十年的基金业绩疯狂增长，紧接着，又在几次大的国际金融动荡中全身而退，甚至亲身参与了索罗斯基金对英镑的狙击战。
　　由于他生性低调，极少接受任何采访，所以在华人圈，瞿则成这个名字，可是有着“华人金融教父”称呼的神秘人物！
　　凌川在上学时看到的股市风云事迹中，就有这位风云人物的事迹流传，只是大概在七八年前，这位年龄六十多岁的金融教父忽然隐退，市场上忽然就消失了他的身影。
　　不是早就传说他急流勇退，完全隐退了吗？！
　　怎么会正巧和他一样，隐藏在内地一家小营业所里混着时光？
　　一时间，凌川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瞿老头满意地看着他惊诧的神色，有种莫名的快感。他微微一笑：“愿意来帮我这把老骨头不？不叫你白忙，我有神秘大礼给你。”
　　凌川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
　　瞿老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金融战役兹事体大，我可不敢随便用人。我记得秦氏的那位老总说过，你畏罪潜逃，重案在身？”
　　凌川的脸色有点发白，直直地看着他。
　　“所以——我派人查过你。”瞿老头把头凑近了，用极低的声音问，“听说你杀过人？”
　　犹如炸雷在耳边炸响，凌川面如死灰，猛然抬起头。
　　瞿老欣赏着他的脸色，终于不忍心再开玩笑。
　　他长叹一声：“平时瞧着聪明。面对这些事，一点智商都没有了。”
　　伸手递过来一纸简报，老头儿神色狡黠：“我问了问公安部的老朋友，查了一下。恰好最近破了几桩案子，这个落网的逃犯，你看看认识不？”
　　凌川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纸，看着上面案犯的照片，先是茫然，再是震惊，忽然两眼中迸发出不能置信的光，
　　“他？他是那个人！”那张脸，在他深夜梦回中常常出现，是他最大的梦魇。
　　午夜梦回，这张脸和这双眼睛，每每都会阴魂不散地提醒着他，他身上染着血，就算是防卫过当，也是背负着不能说的命案。
　　那个被他杀死的保镖？他没死吗！？
　　瞿老没好气地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点点他：“蠢孩子。一心以为自己杀了人吗！你和那个秦风扬一家子，都是些纯良到愚蠢的家伙，也不知道去查证一下，生生被人讹诈了这么些年！”
　　那个保镖根本就没死，几个人拿了钱消失地无影无踪，要不是贼心不死又出来抢劫作案被抓，这个年轻人就这么一辈子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要郁郁寡欢地老死在那间小交易所吗？……

　　万博集团的操盘室内，冯琛脸色阴沉，忽然将手里的酒杯摔到地上。
　　“港府这次是发疯了吗！”他厉声叫，烦躁的扯了扯胸前的领带，“这样孤注一掷，对抗庞大的国际炒家！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面对的是一群什么人？”
　　李亦航在一边也同样脸色有点发白：“是啊，简直是疯了，这可是搅动了整个东南亚无数次的超级大额，就算是对英镑一战，他们靠一己之力，都能从整个英国政府身上撕下血淋淋的一块，现在一个小小香港，居然还想对抗？”
　　冯琛渐渐冷静了一些，平息了一下，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对方：“威廉先生，您看到这次港府和内地的态度了吗？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电话那头，半生硬的中文显得有点不耐烦，冷笑着：“冯先生，我们的战绩和实力您不相信吗？不信的话，很简单，您可以反手做多的。”
　　冯琛窒了一窒，从内心上说，他当然还是相信国际游资这边的实力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操作，只是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忽然遭遇了强大抵抗，加上这次手中还握着一群得罪不起的人的钱，难免有点乱了分寸。
　　他脸上堆出笑容来：“是我一时着急了，威廉先生，我当然相信的是您。我们金博可以是要一起和你们的基金笑到最后的呢。”
　　对面的男人哈哈笑了起来，傲慢地道：“你们中国人有个成语，叫做色厉内荏，对吧？你们的港府和中国内地政府，都是这样呢。”
　　冯琛也笑了，心里安定不少：“您说得对。就是这个词，及其精准呢。”
　　“论到金融战场上的战斗，我们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那个外国人的声音生硬而笃定，“放心吧，这一场仗，我们准备的比以往更加充分，足足蛰伏了半年。“
　　电话挂掉了，冯琛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望向李亦航：“你怎么看？”
　　李亦航思索了片刻：“我全完相信他们的话。外汇市场上，我查了一些数据，的确半年前就有资金在隐秘地囤积港元，就是针对这次狙击而积攒的巨额筹码。他们有备而来，绝不会无功而返。”
　　冯琛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细节，还是你们专业人士懂多了。”

　　秦氏深圳分部大楼，特殊的交易大厅内，瞿老收起了戏谑的笑意，直接看着凌川：“国际游资主战场看似汇市，他们已经在汇市打出第一枪。昨天有200亿港元抛单，可是说到底，还是要在别处收割的，你知道吧？”
　　凌川并没有叫他失望，直接回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的收割地在股指期货市场。八月底的交割日将是决战日。”
　　瞿老赞许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是不费劲的，就是这么简单。
　　“港府那边已经有一组专业精英团队在紧急操盘了，他们会全力听从我的调配。可是内地这边，我们需要同样配合他们作战。”瞿老言简意赅，“战役在那边打，真正的作战指挥部，是在这里。”
　　凌川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我年纪大了，一个人盯着汇市和股市，难免忙不过来。”瞿老慢悠悠喝着茶，吹了吹手中盖碗上的浮沫，轻描淡写的道，“你帮我看着股市吧。必要的时候，全力托市，你做得到吧？”
　　凌川清亮眸子光芒一闪，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瞿老……因为在那家营业所，你看到我的操作，才点名我吗？”
　　瞿老瞪着眼睛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怎么可能，当然还是因为你在秦氏的业绩光环了。”
　　凌川语塞了一下，这倒也是。就算在那间小营业部里再操作优秀，那种每次几千几万的小打小闹，又怎么会入得了这位的眼？
　　“秦氏著名的明星基金经理嘛，未毕业就斩获投资模拟大赛冠军，入职后第一年就成功预测股市见顶，然后，主理的二期基金募集额超过20亿。”瞿老慢悠悠地道，“就算是我年轻时，也没有这么锐气逼人、一战成名啊！”
　　凌川微微有点窘迫：“瞿老，您说笑了。我是一时运气罢了。”
　　瞿老摇摇头：“不用谦虚了。运气从来都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证券市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他想了想，忽然又充满好奇地压低声音：“那个追杀你的秦氏老总呢？”
　　凌川尴尬地咳嗽一声，无奈地苦笑：“瞿老……”
　　瞿老哈哈大笑起来，有点得意地道：“那家伙据说也很厉害，我这边缺人缺的厉害，所以也把他叫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随着他的活音刚落，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推门进来，一眼看见瞿老头，目光就是一窒，和凌川刚进来时毫无二致。
　　“秦总，这次没带保镖来吗？”瞿老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风扬脸上一阵抽搐，没有说话。
　　瞿老哈哈大笑起来：“我都说了，老人家不要惹，很容易被碰瓷的。你看，这就赖上你们了，这就都给我乖乖打下手吧。”
　　凌川看着秦风扬和自己同样震惊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嘴角就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总算有第二个人，和他一样觉得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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