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珞葭之霭 月之薄岚

作者: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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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乱之序章



      珞葭看着桌上那一叠叠奏折,忽然有些后悔了。
      不知道释末做了什么,这次回来之后,送上来的这些奏折明显与先前的不同了。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决策,大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政令。也不再是真假难辨的信息,看到这些,才真正明白巧国荒废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为什么有这么多啊?
      幸好,她不是太嗜睡的人,不然,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处理完这些政务。
      夜已经深了,侍女也被珞葭赶去休息了。倒不是她有多么地体谅人,在她看来,各人有各人的职责,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有排斥这种被人服侍的生活。之所以将她们赶了出去,只是因为入夜之后,她的警戒心会提高许多,所以十分不喜欢屋内还有陌生人存在。
      但是,只有沧零坚持不肯离开,只是退到了屋外。珞葭也就随她去了。
      至于塙麒,珞葭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而且,他本就安静少言。所以,最后留下的也就只有塙麒了。
      不过,珞葭发现茶杯已经空了时,抬起头,才发现,大概是有些累了,原本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塙麒似乎是睡着了。
      看了看沉睡的塙麒,珞葭站起身,想去给自己倒杯茶。
      只是,刚起身,便停下了动作,转头朝门口看去,眉头轻蹙,又看了看塙麒,再转回目光看向门口时,门“啪!”一声被猛力推开。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是绾鸢,一袭暗紫。随之跟进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沧零。
      静夜里,这样的推门声异常地响亮。
      塙麒似乎被惊了下,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看到闯进来的是绾鸢时,怔了下,随即起身走到珞葭身后。
      此时,珞葭已经又坐了下来。
      塙麒看了看珞葭,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禁不住有些疑惑。虽然绾鸢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失礼,但她并不是会因此而不高兴的人。

      绾鸢一进来,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来。还未站定,便沉声问道:“薄炎回来了?”声音有些不确定,也有些焦急。
      她的问话,珞葭和塙麒并不觉得意外。既然释末知道了,肯定会告诉绾鸢的。不过,大概是释末自己也有些思绪混乱吧,所以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但随着绾鸢跟进来的沧零却是明显地一怔,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绾鸢,又转头看看珞葭,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于绾鸢的话,珞葭并没有回答,只是拧起了双眉,冷冷地看了看她。
      “回答!”珞葭的沉默,让绾鸢禁不住厉声喝问。
      珞葭目光一冷,恍若刀锋,轻轻扫过,绾鸢稍稍愣了下。
      “太师,注意自己的身份。”珞葭的声音泛着丝丝寒意,见惯了珞葭平静淡漠的样子,绾鸢有些回不神来。
      塙麒看了看珞葭,依旧有些疑惑。既然知道了薄炎的身份,对于绾鸢这种反应,塙麒并不觉得意外。他不明白,珞葭怎么会像是有些生气的感觉。
      不过,塙麒还是看着绾鸢,提醒道:“太师,御前失仪,并不是太小的罪名。”
      闻言,绾鸢怔了怔。之前,被珞葭冷冷地扫了眼,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此时,经塙麒如此一言,随即便上前行礼。
      倒是珞葭朝塙麒看了看,目光平淡,看不透里面的心思。
      自上次受伤以来,塙麒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而且,这些奏折,塙麒时常也会拿去看看,珞葭并不阻拦。不比珞葭的淡然,塙麒难免因看了那些奏折而伤神。虽然珞葭想让塙麒多休息的,但明白,性格使然,即使让他去休息,多半是睡不安稳的。
      所以,刚才,见塙麒睡着了,她多少有些安心。但却被绾鸢这样突然闯入而惊醒了。这让珞葭有些不高兴。

      塙麒都这么说了,而珞葭本就没打算为难绾鸢,于是说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珞葭的问题,让绾鸢又是一愣。
      “不敢去?你在怕什么?怕释末在骗你们?或者是我在骗你们?”
      绾鸢低着头,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方才轻轻地回了句:“谢陛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慢着。”珞葭忽然叫住了绾鸢,“御前失仪,确实是不小的罪名。这几日,太师不用上朝了,在府里好好反省下吧。若人人都像太师这样,作为王,还有何威信可言!”
      珞葭仍是那种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话中的喜怒。
      绾鸢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珞葭,然后平静地应声。
      绾鸢离开的时候,沧零也有些迷茫地跟了出去,珞葭只是随意地看了看,没说什么。
      在绾鸢和沧零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外时,珞葭又看向门口。屋内的灯光,落在门口,留下一片明亮之地。但使得旁边的阴影显得越发晦暗。
      阴影之中的人影,走入灯光照拂之中,但没有走进门,只是冷漠地看着屋内的珞葭。目光交汇间,依旧各自神色如常。
      那人是澈虞,他只是这样看了眼,便离开了。
      分明是少年的模样,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沧桑。

      “主上?”屋内只剩下珞葭和塙麒后,便听到塙麒轻轻唤了声,略带了一些疑惑。
      “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罚绾鸢?”珞葭自然知道塙麒的疑惑所为何事。
      “恩。”塙麒点了点头。虽说只是禁足,但以太师之位来说,这事恐怕会在朝堂之上引起不小的议论。更何况,御前失仪,本就是可大可小的罪名。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一开始,珞葭虽然有些生气,但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打算,这一罚,该是最后定的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把这水搅搅混而已。”说话间,珞葭已经拿起奏折复又看了起来。
      见此,塙麒也明白她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不过,其实,她这样一句,已经把大概意思说明白了。
      对澈虞他们,她始终不太能够完全信任。这一回,也只是借机探探两方面的反应罢了。
      塙麒静静地站着,目光悠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像是决定了什么,目光渐渐沉静下来。

      绾鸢被禁足一事,果然引来了不小的波澜。这里面反应最大的正是冢宰廖止。不过,他并不是落井下石,反而是为绾鸢开脱。只是,这开脱的言辞,却是一句句不离绾鸢平日对珞葭多少有些不敬的举止。说是求情吧,却分明是想火上浇油。
      只可惜,以珞葭的性子,是不会被这样的言语撩拨挑动怒气的。所以,结果,自然是廖止无功而返了。
      至于澈虞那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珞葭对绾鸢他们见到薄炎时到底谈了些什么并不感兴趣,不过,现在的沉默,该是他授意的吧。
      对于这样的结果,珞葭并不觉得意外,至于之后的发展,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廖止变得越发积极了。国家初定,必然是有不少乱事的了。这些,珞葭都交给廖止去处理了。事实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手段,事情总是处理得很好。这也让他的声望越见高涨起来。
      这样的“平静”维持了三个多月后,朝廷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了,但是,几乎可以说,整个朝廷都掌握在廖止手中了。他唯一动不了的,就是源禺这个掌握禁军的夏官长了。
      源禺本就是个心性正直的人,更难得的是并非那种半分弯都转不得的人。很难想像,这样一个眼神清澈明朗的人,却有狐狸般狡诈的心智。行事滴水不漏,让廖止逮不住一丁点把柄。更何况,他自从回来之后,就没再和澈虞他们来往,这也让廖止有些犹疑不定。
      而这段日子里,澈虞他们却是十分的安分。对于廖止越见扩张的势力,完全是视而不见。
      对于廖止的性格评价,珞葭相信释末并没有说谎。所以,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珞葭完全可以说是在养一只绝对不可能驯服的野兽,以那些所谓的乱事为食。只是,当局势越发地稳定下来,食物渐渐少起来后,这野兽恐怕会自己去觅食了。
      那个时候,也是他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了。

      珞葭依旧如往常那样坐在桌前看着奏折,这已经是她生活的大部分了。
      不过,现在的这些奏折,早已经是可看可不看的了。她也只是完全做做样子罢了。
      这段日子来,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过得很舒心,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塙麒了。原本温和的性子,似乎渐渐焦躁起来。但是他始终什么也没有问。
      因为相信,所以不问。相信珞葭自有她的打算。只是,面对这样的局势,心焦却是实在难免的。
      这让珞葭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该感到欣慰。
      不过,不问这件事,不代表别的也什么都不问。
      这时,站在一旁的塙麒忽然问道:“主上,初赦的事,打算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及了。下面的官员也时常提醒着她。
      对于初赦,珞葭确实不怎么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过段时间再说吧。”珞葭只是随口搪塞了句。
      “这话主上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塙麒的话里似乎地着淡淡的薄怒。
      “是吗?”珞葭朝他看了看,随后只是无所谓地应了声,“哦。”
      “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塙麒已经会时常地像现在这样喝问这位主子了。不仅如此,而且还越来越罗嗦了。
      珞葭曾经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向来“乖”得很的啊。在想了很久之后,不得不有些感慨地得出结论,塙麒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她给惯的。真让她有点悔不当初的感觉。
      其实,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心境同样有些变化。若是以前,面对这样的局势,她会选择用最快的方式去解决。可如今,却有几分看戏的心情了。
      至于另一个本该一起看戏的家伙,却总爱担心这担心那。本也想过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可是,那些事情,其实无异于一场豪赌。不过,豪赌吗?其实也不算。她并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但是,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只会更加担心了。
      罢了,戏也该落幕了。

      “塙麒,把炼羽和锦绡唤回来。”
      因为珞葭忽然转了话题,塙麒稍稍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三个月前,珞葭便把炼羽和锦绡要了去。当时塙麒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后来也渐渐猜到了。
      片刻之后,炼羽和锦绡忽然出现在屋内。锦绡依旧是那副谁也不理睬的模样,炼羽却是有些疑惑地朝塙麒看了看。以前,珞葭听它们回报时,都是避开塙麒的。
      “有什么新消息吗?”珞葭问道。
      然后,两只使令便开始将所见所闻细细道来。
      在珞葭看来,麒麟的使令实在是绝好的密探与暗杀者,连她都自愧不如。所以,她让炼羽和锦绡负责监视廖止和澈虞的一举一动。
      一旁的塙麒也是安静地听着。这样的情况,他并不意外。这并不难猜。
      不过,两只使令并没有带来太有价值的消息,一切情形还是没什么大变化。
      “恩,知道了。”听完后,珞葭只是随意地回了句,便到桌前坐下。
      炼羽和锦绡随即隐去的身形。
      塙麒有些奇怪地朝珞葭看了看,发现她似乎在写什么东西。有些疑惑地走到近前,凑过去一看,禁不住稍稍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到仔细一看后,一下愣住了。
      然后从桌上翻出一份奏折,与珞葭所写的比对起来。
      “主上,这个。。。”塙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主上什么时候学会模仿澈虞的笔迹了?”
      珞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边写一边说道:“时机也成熟了,不能让澈虞他们继续这么安分下去了,是时候提醒他一下,该出手了。”
      “可是,澈虞肯定知道这信是假的,他会愿意为了一份假的信向廖止出手吗?”好象是被珞葭影响了,塙麒也开始直接称呼他们的名字了。
      “他以前按兵不动,只是想试探我而已。现在的廖止,已经快触及他的底线了。更何况,现在的廖止正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了这信,必定会主动出击,到时候,澈虞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稍稍迟疑了下,塙麒才问道:“对澈虞,主上有什么打算?”
      珞葭看着塙麒,沉默许久。其实她知道,塙麒终究有些不忍。毕竟澈虞并不是像廖止那样的人,可是……
      “澈虞,留不得。”
      塙麒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过了会,塙麒才说道:“还有两个人,主上不得不防。”
      珞葭点了点头。她知道塙麒说的是谁。廖止的两个儿子,堇池和迁琉。
      不得不防,可又如何去防?
      堇池那样的人,实在太难掌握,根本料不到他会有何举动。最好的办法便是干脆除掉。可是,现在的状况下,如此大的动静,只怕会打草惊蛇。
      至于迁琉,她倒是有把握让他不蹚进这趟混水来。

      入夜之后,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封信已经失去了踪迹。
      珞葭坐在桌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塙麒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塙麒。”珞葭忽然出声,“我要出宫趟。”
      塙麒看了看珞葭,轻轻点了点头,依旧目光沉静。
      待到珞葭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塙麒依旧静静地站在那。
      她朝塙麒看了看,并没有说自己出宫做什么,只是点头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珞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塙麒似乎只是轻声自语道:“杳箬,跟着主上。”虽然知道她绝对有自保的能力,但依旧不太放心。
      不过,杳箬却是没有立刻应声,迟疑了下,才回道:“炼羽和锦绡都不在,澄罗不会主动攻击,苍氲的战斗力也不够,我若再离开了,塙麒你身边的防卫就太弱了。”
      沉默了许久,塙麒才说道:“算了,你留下吧。”该相信她的,不是吗?
      之后,塙麒轻轻合了合眼,下一瞬,身影便自原地消失了。
      消失的前一刻,依旧沉静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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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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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码字,加油还“债”!
    呜,小小声地喊:偶要点击,偶要留言,偶要收藏,偶要写文动力哇~~~~~
    ------------------------
    上一代塙那些事情很奇怪吗?
    望天……
    其实,貌似这里这些人,本就没几个正常的,呵呵。
    唔,偶果然是不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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