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光有染

　　我喜欢你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2011.06.30 许知瑞
　　四模结束后，大家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最近学校统一取消晚自习，让大家只在白天自习。

　　这天，白雪谢加印约了几个同学说要去学校后街吃烤串，问许知瑞去不去。

　　许知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回头看了眼还在做题的丁想问：“你去吃烤串不？”

　　丁想抬头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说：“好啊。”

　　那天之后，丁想选择了高考，他不觉得全是许知瑞建议的效果，只是因为所有人都说，你爸失踪你心思不在了，算了你就去那学校吧，专业不好以后可以换的，高考也不一定就能发挥好。

　　那时候他只是希望有个人来站在信任他的一边，相信他、支持他可以考好。

　　这个人刚好是许知瑞而已。

　　也幸好有许知瑞支持他，不然他真的就不想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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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街的时候，正好碰到田蜜费朗还有胡波已经坐下在吃了，面前摆了烤茄子花菜、鸡翅、馒头片还有一堆已经吃完堆起的竹签。

　　这三人看到他们有些惊讶，胡波还有些吓到的样子，连忙正色打招呼：“你们也来吃啊。”

　　白雪拉开椅子坐到他们旁边这桌，大家也一起坐了下来，丁想接话道：“嗯，放松一下。”

　　白雪坐下后就直直地看着胡波，胡波好像有些心虚对他们：“我们吃完了，要走了，你们慢慢吃啊。”说着就拿起了书包。

　　费朗好像也有些不自在，明明桌上还有没吃完的，也一副要一起走的样子。

　　“胡波，”白雪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眼睛就红了，问他：“你是不是说了。”

　　胡波不敢抬头，拔腿就跑，嘴里还喊着：“费朗你买单啊，明儿我把钱给你。”

　　许知瑞看着费朗已经站起来结账了，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正在哭的白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他们桌，田蜜看到她不明所以的眼神对她笑笑，转头对低头抹眼泪的白雪说：“没什么，胡波没说什么，别哭了白雪。”

　　“他肯定说了，不然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白雪真是委屈，胡波这个王八蛋，平时大家一起八卦别人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但当她求他不要把微博的事告诉费朗，他居然还是没有管住这张大嘴巴，自己也是自作孽。

　　田蜜还想说什么，刚张了口就被费朗拉走了，费朗走得时候没有回头，很果断，许知瑞看着他的背影想，他也有这么冷酷的时候啊。

　　白雪吃烤串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了平时的叽喳。谢加印有点好奇的样子，不过看白雪哭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慰她别多想。

　　桌上只有丁想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许知瑞聊天，一顿烤串吃的大家心事重重，早早回家了。

　　许知瑞今天回佟博文家，这几天她都住这儿，离学校近，所以她才敢去吃烧烤，不然她要是回家吃不下饭，许郁龄肯定得生气。

　　还没到家就接到了白雪的电话，电话里她嚎啕大哭，吓得她把手机拿远了点，问：“怎么了，白雪。”

　　“胡波他真的说了，这个乌龟儿子王八蛋！”

　　“……”许知瑞想，看来她已经质问过胡波了。

　　“呜……我有个微博……里面写了一些东西……呜……胡波看到了……“许知瑞边听边开门走进房间放书包，佟博文听到她回来连忙冲出房间要跟她说什么，看到许知瑞正在讲电话又缩了回去。

　　许知瑞在她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讲述里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白雪有个微博小号，里面写了自己对费朗的喜欢，还写了很多田蜜学习差、没有女生跟她玩了之类的小家之言，这个号用了两年都没人发现，她写的很欢快。但是不小心在学校点到过“签到地点”，胡波居然跟着这个地点找到了她的小号，还根据微博里的很多信息猜到是她。白雪求胡波不要告诉费朗。但是胡波就坐在费朗旁边，他根据微博里的线索找是谁的时候，费朗也帮他在找，因为费朗也很想知道这个天天在说田蜜坏话的是谁。

　　许知瑞听了也很无奈，心道：你也不能怪胡波，毕竟他在不知道是你的时候就已经让费朗知道了，要怪真的只能怪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喜欢一个人的痕迹。暗恋费朗这样的人最好是别留痕迹，留下了也只能多个让人取笑的把柄。

　　许知瑞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立场安慰白雪，是同学朋友劝她别伤心了，好好准备高考吧。还是以一个也一样喜欢费朗嫉妒田蜜的同病女孩，劝她你和我一样没戏的，别挣扎了，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许知瑞不知道，只是机械地说：“别哭了，好好复习准备高考吧。”

　　白雪哭了好久，慢慢缓了过来，挂电话前她说了句：“原来喜欢一个得不到人这么难过。”

　　许知瑞想回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她没有说，她也不可能说出口。

　　胆小，猥琐，是她。

　　所以，她不仅不敢说喜欢他，她连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写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许知瑞挂了电话在房里沉默了一会。

　　佟博文听到她房间里安静了，就敲门进来，跟她告状般地说：“知知，你知道吗，秦雯根本没有跟那个老外分手，还他妈同居了！我这打算是白挨了。”

　　今天佟博文收到补习班另一个同学的短信，可算是气坏了，他觉得现在的女人怎么能这么没有原则。

　　许知瑞听到他的话只觉得自己脑壳疼，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信息轰炸她，全世界都在恋爱暗恋，她在干嘛，她要去看书，她要准备高考。

　　许知瑞怎么觉得佟博文怪怪的，他这么酷的人最近怎么开始扮道德卫士了，开口敷衍他：“别管了，她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会看着办的。”

　　佟博文问：“你不去劝劝她吗？”

　　她听了佟博文的话心里更加奇怪，不想顺着他说：“我去劝她，她替我高考吗？我用什么立场劝她，我只是一个学生，是晚辈。”

　　“好吧。”佟博文有点不死心地看着她，看许知瑞根本没理他，已经在看书了，只好回自己的房间。

　　等他出去了，许知瑞拿起手机，拨给了秦雯：“秦老师，忙吗？”

　　“不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清楚？”

　　许知瑞问了几个攒的问题，秦雯还是保持一贯的耐心在解答，电话里传来一声男人的“honey”，后面的话许知瑞没听清，秦雯把电话拿开跟他说了几句话，转头继续给许知瑞讲。

　　许知瑞在她讲完最后一句的翻译之后，开口问了：“老师，你跟那个Matthew老师在一起了吗？”

　　秦雯迟疑了一下，回答她：“是。”

　　许知瑞也有些生气，也理解佟博文的不爽：“那佟博文的打是白挨了吗？他差点都要影响高考了，只是为你打抱不平。”

　　“对不起知瑞，我替Matthew对佟博文说过道歉了，医药费也可以赔，可他拒绝了。关于我和我Matthew的事情，我和他谈过了，他以后只会跟我在一起，不会再那样了。”

　　听完秦雯的话许知瑞就知道这个女人又陷进去了，她气得头皮都有些痒，继续问：“老师，他有老婆孩子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他老婆孩子怎么说呢？”

　　秦雯解释：“他们……他说他们感情不好，现在是分居状态。”不知道这话是替Matthew还是替她自己裹一块遮羞布。

　　许知瑞一听都要皱眉，这种话全世界出轨的男人都会讲一遍给自己的情人听吧，感情好还出什么轨？

　　许知瑞不放心还想劝：“老师，我觉得还是要再考虑考虑，男人的话不能全信啊。”

　　秦雯觉得她真可爱，说：“哈哈，好的，老师会考虑的，你高考加油哦，考完了我请你和佟博文吃饭。”

　　许知瑞知道了秦雯在敷衍她，但她没办法，大人要敷衍一个小孩有的是办法和道理，这个时候搬出高考她立刻无话可说。

　　许知瑞挂了电话，就在丁和华的开饭声里去了餐厅准备吃饭，她今天本来吃的饱饱的回来的，结果两通电话消耗了太多脑力和情感，现在又饿了。

　　许知瑞帮着一起盛了饭，给佟博文的那碗多加了一勺饭，特意压实。

　　丁和华夹了一筷子青菜在许知瑞碗里，说起了家常：“知知多吃点菜，今天老佟约了几个人去钓鱼了，说要钓两条明儿煮汤给你们补补。”

　　又转头对儿子说：“仔仔，最近学习压力是不是很大，我看你昨晚一点灯还亮着。”

　　许知瑞听了扯了一下嘴角，心道灯还开着那是因为他还在和陆稷开黑。他们最近每天都这样，陆稷准备出国，先去读预科，已经撒开了膀子玩了。佟博文一般在许知瑞监督下会学到她睡觉，之后的时间如果还醒着肯定是在打游戏，他可没那自觉性一个人熬夜看书。

　　佟博文看了眼许知瑞，看她没拆穿，敷衍妈妈说：“嗯嗯，还行。”

　　丁和华很满意儿子的学习状态，知知来了之后，佟博文对学习的热情都增加了，真是近朱者赤呢。

　　*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是在重复以前的每一天，但又好像不是，每天班级后面的倒计时表就被撕掉一张，徐秋白每隔两天就鸡血一下，生怕大家考前松懈。丁想一边在准备高考一边还在等非洲的消息。

　　费朗一模没参加，二模三模基本也在班级五六名徘徊，较稳定，正常发挥985是板上钉钉的了。只是那天之后费朗没有和白雪交流过，不过他神态自然，让人猜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白雪也放松下来，装样子谁不会，就怕尴尬地对峙。

　　后来许知瑞才知道，是田蜜劝费朗不要因为微博这种人家偷偷写的东西去影响白雪高考的，那些坏话说了就说了，无所谓的，个人看法而已，她说：“只是个喜欢你的小可怜呢。”于是费朗原谅了白雪，没有再追究，他本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那时候的田蜜真的是天使，所以后来许知瑞才为她的迷失感到可惜。18岁就可以站在攻击她的人的角度看待事情，为什么后来会那样。

　　也因着田蜜的大度，白雪没有想到要去清理微博，只把这个微博闲置了，这也给后来一波冲田蜜袭来的网络暴力以话柄，当然这是后话。

　　*
　　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越穿越少，高考呢，一下子就近在眼前了。

　　每年都是这样，高考来了，交通管制，新闻报道感人事件：某考生忘带身份证好心人接力传送，考生路上堵车警察叔叔骑车准时送达考场……

　　新闻上是最老的套路，可现实里却是每个人真实地在扭转自己的人生，他们的笔尖在试卷上摩擦写下的某个数字或是字母轻易地就可以把他们从这个城市推向另一个城市，如果可以看见命运的轮盘，高考一定是变动最有趣的。

　　丁和华、佟国华、许郁龄三个人就在校门口呆了两天，三个人居然和平相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得很愉快，高考结束后，他们带上两个小孩去大吃了一顿。许知瑞默默看着三个大人的面上和平，心里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这样也可以做朋友？

　　佟博文浑然不觉她在想什么，这段时间的冲刺把他憋坏了，还在继续说：“田蜜艺术生考试结束的早，在等费朗的时候被参加引导工作的学弟要电话了，正好被费朗撞上，笑死我了，学弟那脸尴尬的……”

　　“费朗生气了？”

　　“哪儿能啊，费朗还安慰学弟说学校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姐姐，这个有男朋友还可以试试其他的，那学弟更尴尬了。”

　　许知瑞撇嘴，费朗也真是够烂好心的。

　　佟博文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仔细看了一圈许知瑞的脸，说：“许知瑞，你觉得你脸上哪里需要整一下吗？”

　　丁和华听到连忙骂他乱说话，看了眼许郁龄还怕她不高兴：“你胡说什么呢，知知挺好看的，瞎说什么呢。”

　　许郁龄想到了这茬，说：“唔，高考也结束了，许知瑞的两颗虎牙要拔一下。”

　　佟国华说：“这个虎牙不能拔的吧。”

　　许郁龄已经打算好了：“没事的，我的两颗虎牙就是拔了的，S市几家医院都不肯拔，我带她去乡下拔。”

　　许知瑞吃着菜没说话，高考结束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心里居然还想吃完饭要回去做题，马上就被自己的这想法给吓到了，她可真是学习的奴隶，解放还没几个小时就想去搬砖了。

　　“唔，等我明天带知知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别乱拔。”佟国华觉得许郁龄乱用自己的经验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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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第二天，当许知瑞被佟国华带到牙科诊所，听医生说可能要戴两年牙套的时候，立刻想跑回去找妈妈带她去赤脚医生那儿拔牙了，至少快刀斩乱麻。

　　“我还是去拔牙吧……”许知瑞一直听许郁龄说她的虎牙也是拔了的，现在医生都是骗钱才弄出整牙的事儿的。

　　“不行，医生说了，虎牙是美容牙，拔了脸就少了支撑，以后老的快，你才18。别听你妈，用她不科学的方法质疑科学。”佟国华交了钱，做了一系列检查，又拉着许知瑞问了医生好多细节和注意事项，末了带她去吃了顿好的。

　　佟国华拉着她交代：“知知以后带了牙套吃好多东西都不方便呢，甘蔗啊瓜子什么卡牙的最近都多吃吃。”

　　“……爸爸，可不可以等我散伙饭结束后再带牙套啊。”许知瑞不想给同学留下的最后印象是个牙套妹。

　　“行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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