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年少轻狂

作者: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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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轮回


      【8】
      当少年醒来的时候,过于刺眼的阳光让眼睛溢满了泪水。
      他倦倦躺在长廊之上,不想动弹,遂懒懒唤道,“婉儿。”
      “三少主可是在叫谁?”应声的却不是那自从司马被杀后就被他接来的丫头,容貌俏丽的侍女低下头,露出明媚的笑靥,“婉儿?阿琪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是少主在外面认识的女子吗?”
      他愣住了。
      阿琪,这丫头早在五年前不就害了伤寒病死了吗?这个伶俐美貌的侍女早年得了他的欢心,可叹早早的去了。怎的现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身前,莫不是见鬼?
      然而少年的心性早就在往年的磨砺中变得坚韧,故而仅仅失态了一瞬便又回复了常态,甚至还微不可查地一挑眉,
      三少主?他早已登上帝位两余年,还真是怀念的称呼。
      他眯起双眼,黑眸暗光流转,转而斜瞥阿琪,笑得一如往年的温和稚嫩,“阿琪,现在可是什么时辰了?”
      “哼,少主您还没告诉阿琪婉儿到底是谁呢!”阿琪娇嗔一声,见少年抬眸看他,黑眸似笑非笑,不由脸上一红,侧过头咕哝一声,“才刚到未时呢,三少主您大可多休息一会儿子,酉时皇上可是要设宴的。”
      “设宴?”
      “说是设宴,不就是为了讨‘那位’的欢心么?”她努努嘴,脸上带了点不屑的意味。
      少年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他竟是一梦到了过去,在那昏君当位的时候。
      ‘那位’指的便是赵清持,他这时是皇帝所宠幸的臣子,权倾天下,锐不可当。
      据说他是个妖媚的恶徒,专门颠倒是非,蛊惑人心,作恶无数,他的生活之奢靡无度堪比上古妖姬妲己,全国的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更加罪恶的,他是个男子,拥有天下女子都自行惭愧的美貌的男子。
      败坏纲常,罪大恶极。
      在人民的心中,他简直就是魔鬼。
      对于过去的他来说,这是一个让他在隐隐的鄙夷中感到些许好奇的存在。
      而现在,
      他微微笑了,
      “太好了,他还在。”

      【9】
      走进皇宫,天色微霞,
      一向不喜应酬的镇南将军将自家小儿子推了出来,自个儿在府邸里清闲。他带着不情愿的表情点了点头,心底却是窃喜。
      终于又能见到那个身着白衣的人了。
      身着黄色宫女衣衫的女子走在前面引路,他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衣上转着流光的层层暗绣,阿琪这高超的绣艺还真是久违了,自她去了后再也没有人能花费如此大的心力就为准备他的一件外衫。
      宫殿内层层的曼纱软罗随着渐渐转大的凉风扬起旖旎的回旋,少年侧过眼,果不其然,在殿中的最顶端,纱帐后倚在君王身侧一脸不满的人,可不就是赵清持?
      纵然有着阻碍,那紧蹙的眉头,微扬的眼角,嘴角所带的倨傲笑意,还有美到惊心动魄的容颜,依数进了他的眼。
      一如往年那般绝代风华的姿态,高傲如天鹅,他的笑容只为最高处的人展现明媚。
      此外之人,皆为蝼蚁。
      包括站在他身侧,双拳紧握,脸色不虞的司马相国大人。
      那自番邦登堂入室的大王果然是所言非虚,这位司马大人只要在遇到了有关赵清持的事就会方寸大乱,水准尽失。
      他淡淡别开眼,脸上不露分毫,极为镇定地入席就座。执著把盏,滴水不露,他的脸上带着初出茅庐的小子特有的稚嫩青涩的神态,眉目带着少年人的英气,一双透亮的黑眸闪闪发光。
      大厅中央,一袭红裙的舞姬掐着指尖舞得妖娆,忽而极慢,忽而极快,绯艳似火的长裙旋转成一朵红莲。她大抵是有波斯国的血统,肤色极白,鼻梁高挺,眸子也是绯红,漂亮得惹人爱怜。
      这般的国色天香,比起那人却显得黯然失色。
      舞姬向君王投去充满恋慕的目光,赵清持眉头一扬,伸手拿过案边的葡萄酒杯,唰啦一声扔在舞姬的脚边。破碎的琉璃盏反射出舞姬变得惨白惊恐的面容,暗红的酒渍污了她美丽的衣裙,狼狈退场。
      赵清持哈哈大笑,眉目自是肆无忌惮地张扬。
      君王引以为喜,认为他是嫉妒,连连软声爱卿爱卿地安慰,全然没看见赵清持满眼的鄙夷嘲讽。
      这情景,当真荒谬得紧。
      连少年都有些不愿再看,难过地垂下眼,暗自呢喃,“赵大人,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更别提垂下头疯狂一般灌酒的司马大人了。

      【10】
      宴席接近尾声,三少主抬头,注意到那人推开了君王,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宫殿。
      没有人敢去责备他如此对待高贵的君王,因为这个所谓的王者早已拜倒在他的脚下。
      少年笑了笑,起身披上御寒的斗篷,离席。

      【11】
      初春之夜,更深露重,微冷。
      御花园繁花似锦,这么晚了,还有鸟雀鸣叫。
      那人一袭白色单衣,孤零零地站在长亭中的样子还真是寂寞得很。
      他走进,赵清持立刻敏锐地抬起头,
      “是谁?”
      转眼看到了少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双俊秀的眉头蹙了起来,
      “你是谁?”
      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女人,然而谁也无法否认他的倾城之姿。
      “看样子赵大人可是完全忘了我啊,”少年无奈地笑了笑,抬眼,湿润的黑眸带了点委屈的意味,“之前的宴会我也是有出席的,莫非赵大人完全没有印象?”
      从赵清持流露出的表情,他可以很清楚地猜出他此时正想着我何必要注意你这样暗含不屑的想法。
      这样念头一起,他的自尊便不允许他开口去询问少年的名讳,脸色变得淡淡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待到皇上发现了,他可说不定会作出什么来。”
      “他不会的。”三少主狡黠地眨眨眼,“就凭那个醉得烂透的烂酒鬼?”
      “烂、烂酒鬼?”清持有些呆地重复了一遍,忽而捂着肚子一阵大笑,“好、真是太好的形容了!烂酒鬼!烂酒鬼!”
      “你很有趣。不怕我跟皇上说了出来让你不得好死?”赵清持想不出什么来称呼少年,故而只能用了个含糊的你,不过也能大概猜出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公子,眼波一转,微微上翘的眼角都带了愉悦之意。
      “既然你这样说了,你就不会告诉皇上。”他淡淡笑了笑,别过眼,看小桥流水,金色的游鱼摆动着美丽的身躯,水面漾起一层一层的波纹。深吸一口气,尽是入骨凉意。
      “真是好景致,饶是赵大人这般久居宫中的人都流连忘返,可见不凡了。”
      赵清持闻言脸色一变,随即露出冷笑,眉眼带讽,“封煞了自由的人,自然只能日日流连在这精致的牢笼中,难不成还要深居香闺?”
      他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怨气,竟是说出了他始料不及的东西,连自己都愣住了,想了想,又喃喃,
      “不,这样才是最好的。我要的是奢靡豪华的生活,这里很好,清闲又自在得很。就算那些人不耻我又如何,在我的面前还不都要露出一副谄媚的讨好嘴脸?”
      “我听说赵大人是个妖媚的恶徒,专门颠倒是非,蛊惑人心,”少年笑了,慢慢地说着,语带戏谑,“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哦?”他一点也不动怒,反而当是夸奖一样扬起眉梢。
      “这般的生活到底是好与不好,赵大人你心底自是知晓的,何必说出那些个看似有说服力的道理来,欺骗自己。”少年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眼,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情感,“我曾多次耳闻赵大人的事迹,如今一看,果然世人所言非虚,赵大人,你长得可真是好看。”
      赵清持毫不羞涩地接受了赞美,微微一哂,戏谑道,“怎么,难道公子你也拜倒在本官的脚下了么?”
      “那自是当然的了。”他回得正经,让赵清持吃了不小一惊,三少主侧头,目光澄净,“我早已倾慕赵大人多时,今日有幸,终于得以独处夜话,心下欣喜。”
      他说的有些荒谬,然而那副认真又坦白的态度却让赵清持无法将其视为谎言,一时竟然别开了眼眸,无话可说。
      其实原应是冷嘲热讽的,像是往常那样……能言善辩。
      “若是司马燕玲……”他的声音低得恍若叹息。
      果然,赵大人就是这般,若是不动声色地陪在他身边,最终只能沦为那位司马大人的陪衬,唯有直言相对,才有可能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少年微不可查地扯开嘴角,笑了笑,将身上披着的滚了毛边的大氅披到赵清持的肩头,清持想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道,
      “夜里寒冷,赵大人,您的身子可是娇贵得很,染上了伤寒可是要难过的。”
      “你这是在讽刺我?”敏感的赵清持眯起眼,神色不善。
      “怎么会?”他帮赵清持系好系带,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赵大人,天地为鉴。”
      赵清持一时噎住,半晌,才干巴巴憋出一句,“你把大衣给了我,自己可要怎么办?”
      “我是武将,自当不会如此娇弱。”
      果然还是这么适合洁白的色彩。
      他看着披上了雪狐大氅的美人,心下暗叹。
      真是风华绝代,恍若谪仙。
      “时候不早了,筵席已散,我也该打道回府。”三少主看了看月亮,“赵大人,后会有期。”
      “你的好意本官记住了。”赵清持双手环胸,微扬下颔,显得高傲又矜贵,“本官会为你向皇上多多美言几句。”
      “赵大人可知我的名讳?”少年轻轻一句反问登时让赵清持愣在原地,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何必如此呢,赵大人,我只是喜欢你,并非想从你那里获得什么,不必紧张。”
      谁紧张?
      赵清持嗤笑一声,看着年轻公子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道,
      “呐,你的名字是什么?”
      “不告诉你!”
      把赵清持气得冷笑不止。

      【11】
      自那夜之后少年常常进宫,皇宫类似的晚宴频繁得吓人,每次在将要结束的时候他都会去御花园看看。
      赵清持也格外心照不宣地在那里赏花观景。
      一来二往,两人熟了不少,直接结果就是赵清持对于少年的表白已经完全淡定到忽视的地步。
      他也不在意。
      只是有一日,事情有了点变化。
      “少将大人,请等一下。”次次脸色难看地参加晚宴次次脸色难看地离开却次次都不肯缺席的司马大人喊住了少年,年轻的相国皱紧了英挺的眉头,看向恣意欢谑的赵清持之时眼中的苦涩深重,对三少主低低说道,“请跟我出去一趟。”
      三少主含笑点头。
      两人来到人烟稀少的廊下,远远地能听到宫殿内的丝竹之声,靡靡之音好不动人。
      “不知司马大人叫下官所为何事?”他这是在明知故问,算算时间,与那‘前世’也差不离了,果然司马燕玲是忍不下去了罢。
      看到赵清持这番模样。
      “我想见镇南将军,可否请少将代为转达?”司马燕玲问道。
      “不用了,直接找我就可以。”少年的眉头微蹙又舒展开,笑得一派自信,“父亲现在已经将大部分的权利交予我,我可以代表镇南将军府。”
      他眉目平和,眼中却带着若隐若现的锋芒,往日刻意隐藏起来的气势顿显。数年的将军,数年的帝君,这样的生涯早就将他磨砺成了如今这般风华。他站在这里,就是无人可以忽视的强大存在感。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得以这般……镇南将军有个好儿子。”司马燕玲不可置信地摇头苦笑,深深看了一眼三少主,问道,“少将大人对于现今的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国运衰微,龙脉枯竭,倾覆在望。”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可不是龙脉衰竭?自那昏君被推翻,皇位被那个外蕃大王、司马燕玲和他轮番坐过,结果没有一个长命的。外蕃王和司马燕玲身死,而他则一朝梦魂改,身处前朝世。
      司马燕玲大受震动,看着他目光灼灼,嘴角露出了笑意,“少将大人,我想我们已经有了合作的基础。”
      ……
      讲着讲着少年便有些敬佩了。
      司马燕玲这人果真名不虚传,不愧是以未及弱冠之稚龄便坐上国相之位的人,其才华洋溢,心思、谋略之深都让人叹服。
      他曾经篡位谋划了三年才成功,其中还有这位司马大人当年埋下的暗线的汗马功劳,想来若不是因为赵清持让他方寸大失,以他的手段夺下皇位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过呐,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少年自信地扬起眉梢,神色一时之间像极了赵清持,
      唯有那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输了去的!
      怎么能输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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