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我是越前龙马

　　灯光一暗，我从几乎看不清字迹的书中一惊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深重的暮色已笼上了整个图书馆。
　　今天难得的没有部活，我照例做我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工作结束后收拾整理时，我被书架上一本介绍球体活动物理原理的书吸引住了。一直埋头看到现在。
　　不好。我冲到图书馆大门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果然早就反锁了。连电源都关了，一定以为里面已没人了吧！

　　“喂！外面有人吗？”“快来人啊！”我先是试探地敲打，继而用力擂起门来。
　　幼年时，有一次我在玩耍时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家中的地下储藏室里。那一天，正好老头外出比赛，保姆临时家中有事没来，结果我被关了整整一天一夜。从那以后，密闭的暗室以及那跗骨之蛆般的孤独成为我无法逃避的梦魇。

　　“是越前吗？”暮色苍茫中，一个声音从图书馆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让我拎起的心一下落到了原处。
　　“哈，是部长啊。你怎么也看书看到这么晚。”还好天色够暗，不然刚才我那失态的样子被他看到的话，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部长的身影从暗处显现出来。他走上前来试着按了按把手，推了推门。
　　“越前，你有手机吗？”确定无法开门后，他转头问我。
　　“我从来不带那玩意。”我摇摇头，会添麻烦的东西我当然不带。
　　“啊。我今天可能也没带。”他思索了一下，转头往回走，“先去包里找找看。”

　　别走！心里这么狂喊，但我的自尊绝不容许我把这两个字喊出口，更不容许我胆小鬼似的跟到他身后。
　　脚步声又由近而远，周围沉寂下来。

　　四面的暗影蠢蠢欲动，它们张牙舞爪地逼近我，沉默地嘶吼咆哮着。我是无鬼神论者，所以，我不怕它们。但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冰凉地缠绕上我的脖子，让我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猛咬嘴唇，把将要喷涌而出的可耻哭喊死命吞下。背靠着墙，我一点一点地蹲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阴森恐怖的地下室，时空静止，黑暗似乎永无止境。我把头埋向屈起的双膝，两手抱住，蜷成一团。

　　*没找到手机，我没记错，今天确实没带来。顺便整理了下包袋，我回到图书馆门口，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他去哪儿了？用目光四处搜寻，眼角一瞥，发现那靠墙的阴暗角落里，有什么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忽然想给自己一耳光。
　　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暗室恐惧症——我应该早点觉察到的！难怪他先前那么使劲地捶门大喊。
　　为什么刚才不叫住我呢？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依靠吗？不，恐怕爱逞强的你，从来也没想过去依靠什么人。

　　屏住气息，我缓缓靠近，蹲下，伸出双臂将那小小的一团整个地轻轻搂进怀里，就像抱着个珍贵无比的易碎品。怀中的小东西动了动，我并未放手。
　　良久，他的微颤终于止住了。
　　“好点了吗？”我轻声问道。
　　“唔。”他闷声闷气地答应。
　　黑暗空旷的图书馆里，只剩下我俩交织的呼吸声。

　　“部长。”一片寂静中，他忽然开口。
　　“恩？”
　　“讲个故事吧。”
　　故事吗？还真是突然的要求呢。把头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我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很久以前，”我平稳的声音于空旷中低沉地回响，“有个家教严谨的少年。因为是家族一脉的单传，从小他就被众人所期待。很幸运的，上天赐予他超越一般人的天赋和头脑。
　　少年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每一件事他都努力做得比别人更好。除了少数嫉妒他的人偶尔会找点小麻烦外，少年一直在鲜花与掌声中长大。被誉为成绩优秀，品行端方，完美无暇的他一直认为，这样条理井然的生活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个风一样的少年。
　　那少年和他一样拥有上天赋予的一切，甚至可能更多。但他却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这些。他漫不经心地学习，漫不经心地生活，漫不经心地打网球，却一样做得比别人优秀。
　　他是那么任性自由，无拘无束地活着，这让认真的少年怒火中烧。他决定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起码让他目中无人的眼里还有自己。

　　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这么做了，却把自己陷了进去。与那少年的殊死决斗中，他惊觉，相较起这场全心投入，热血沸腾的网球来，自己以前所打的，都只是为了响应众人期待的缺少温度的网球而已，他其实根本没有教训这少年的资格！
　　从此，他的内心慢慢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变化，像被阳光和雨水风化的岩石，裂缝越来越大……”

　　停住讲述，低头看去，怀中的少年早已熟睡。真是让人羡慕的小家伙，我轻叹一声。
　　月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在瓷一样光洁的颊上留下一抹柔美的月牙痕。嘴微张着，一粒红宝石似的血珠凝在唇上，呼吸婴儿般细软。
　　这样一击必杀的诱惑，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

　　是天才还是白痴呢，他对我这么晚还在图书馆的事就没有丝毫疑问？
　　手冢国光，你在想什么呢！我霍然一醒。当然是为了担心学弟的安全才特意留这么晚，光明正大，绝对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停顿半晌，在贴上这无邪睡脸前，我硬生生抬起头（这次他怎么不翻身了？作者：……）。
　　……裂缝好象又大了不少。我艰难地望向窗外。如果刚才有什么念头闪过的话——都是月亮惹的祸。
　　小心地将他挪了个睡起来更舒服的位置，再次凝望，紧紧拥住。我也闭目安睡。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探入，照在两个相拥而眠的少年身上，折射的光辉与四周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若圣殿中最高洁华美的圣兄弟（圣约翰与耶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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