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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但愿是我胡说。你这个混蛋,什么时候能懂事,我都快被你害死了!好几天不见你怎么回来了,哼,是回来要钱吧!”外边的争吵还没有罢休,周氏伸手连连拍打着儿子,眼泪忍不住了。
这个儿子除了说谎骗人没有别的长处,经常在外边赌得昏天黑地,赢了钱就去找女人,只有输得精光才会回来,久而久之,周氏也早就习惯了他是个吸血鬼,害人精。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贾发财无奈地挣扎了一下,小声求饶:“好了,妈,不说这个了,有没有两千块拿来救急,要命的!”
“两千块?”周氏听得瞪圆了眼睛:“你当我开银行啊,你,你这个王八蛋!”
她又生气地捶打他,贾发财头上挨了好几下,也不敢躲,堆着笑脸哄她:“妈,妈,你没有,妮娜有啊,她傍上了杨孟川,肯定有很多私房钱,你,你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指望别人捞钱,总不能压榨得太狠,会翻脸的。张口就要两千块,怎么可能呢。
周氏想想,狠心地对儿子道:“那不行,她也不是傻子,这样吧,我最多只有八百块,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我有办法我就不回来了。”贾发财可怜兮兮地哭着说:“妈,实话告诉你,我……”
他扶住周氏的肩,凑过去靠在耳边偷偷地说了一句什么,吓得周氏一下子打开他的手,嘴唇发颤地喝骂道:“你要死了,小畜|生。这你也敢干!”
“好了,好了,小心她听见。”贾发财惊惶地阻止着,扑通跪地:“妈,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救我我真的要死了,那些要债的都不是人,他们真的会杀了我,妈,求求你啦!”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反复用了多少回,周氏虽然对此早已看厌却还是狠不下心。没多久,她就含着眼泪点头,悄悄往林晓宁的门边摸索。
在屋内的林晓宁赶快躲回床上去,合上眼睛,盖好被子。
门被推开了,周氏先到绕到床边紧张地望,发现是睡着的,稍稍有点安心,然后她轻轻地跪下来,弓着背,伸长了手去够放在床下的铁盒,那里有徐妮娜藏的私房钱。
林晓宁安静地等待着,等到她把铁盒端在手里快要打开的时候,才突然咳嗽了一声,翻个身,面朝着她,迷糊地嘀咕:“唔……”
舅妈如惊弓之鸟般地吓住了,赶快把盒子放下往里推,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晓宁,连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的样儿让人感到一阵快意,林晓宁接着便睁开眼睛。
“呀。”她揪紧被子,惊讶地喊:“舅妈,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舅妈好险已经站起来了,赶快装腔作势地回答:“我来用一下梳子,我的梳子坏了,呵呵。你接着睡吧,天还早呢。”
“不睡了。”门开着,林晓宁趁机坐起来,不高兴地嘀咕:“怎么回事,酒气冲天的,好难闻啊。”
“你表哥回来了,他在隔壁。”儿子躲起来了,舅妈想想还是向她求救:“妮娜,这回还得麻烦你,你看……”
“哎呀,糟了。”林晓宁哪肯让她如意,故意打岔,快快掀开被子下床:“差点忘了,我得出去一趟。”她想法子赶她走:“舅妈,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实在来不及了。”
“什么事呀。”舅妈看她神情严肃,也很紧张:“你去哪儿,早饭吃什么,我做。”
“不吃了,待会儿跟杨先生一起吃。”林晓宁故意提起了他,又对舅妈道:“舅妈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门开着呢。”
“哎。”连插嘴的机会也没有,舅妈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床下。
想趁不在时偷钱吗,想得美。林晓宁一眼便看出了心思,也不点破。等到打扮好出门的时候,舅妈还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林晓宁穿着翠青色的旗袍,拎着一只小布包,抬头笑了笑。
她前脚走,表哥和舅妈后脚就进了房间,结果,铁盒里连一毛钱都没有,甚至,连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也是空空如也。
“这丫头,她想干什么呀。”贾发财哭丧着脸,懊恼无比:“她比我们还快呢!”
“不可能啊,明明是睡着的。”舅妈不信她会这么大胆:“再说,她也不敢这样对我,到底怎么了?”
所有的钱都带出来了,当然是要把它存起来。说去找杨孟川,还真的就是要找他。
事有凑巧,才走到巷口,便听见有人按响了喇叭,林晓宁循声去看,杨孟川下了车,冲她笑呢。
当金色的阳光播撒在他的白西装上,浅浅的光辉明亮而干净。林晓宁快快走了过去,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起得早就来看你。”杨孟川拉开车门:“上来吧。”
“哦。”林晓宁钻到后座,坐在里面,杨孟川跟上来时坐在外边,像保护伞般地轻偎着,林晓宁的肩膀动了动,最终没有反对。
开车人是石涛,在后视镜中看到他们靠在一起,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想起昨夜的秘密,这个秘密使他有着可耻的背叛感,却同时点燃着兴奋。
他和袁大海是制造这个秘密的人,不知道它何时会被揭开。
揭开它,便是撕开杨孟川的伤口。
若果真如此,他是会勃然大怒,还是会无可奈何呢?
石涛深吸一口气,没再想下去。昨夜是他亲手处理了徐妮娜的尸体,赶回来后直接就到了杨公馆,没怎么睡又赶着给杨孟川当司机。如今对着后视镜中林晓宁一模一样的脸,无论如何,他的心总是被针一下下地扎着,冒出来的疼痛,撩动着想躲又躲不开的惶恐。
说起来是兄弟,石涛也知道那是杨孟川客气而已。一旦他要找人,恩恕堂一定会倾尽全力。这个由杨孟川外公白金龙在四十年前创立的□□风生水起,在上海没有人不知道。白金龙最疼的是他,因为杨孟川很小就没了父母,白金龙偏心得令其它子女嫉妒得闹“红眼病”。
不过这也没办法,白金龙从几年前把杨孟川从北京弄到上海来,早有着委托继承之意。就连上海的几家商号,都已经提前交到他的手里,为得就是怕将来有朝一日不再了,在遗产分配上杨孟川会吃亏。
这样一来,同样身为外孙的白承贵当然会恨死他,恨到每一刻都要跟杨孟川斗个你死我活。尤其是白承贵的爸爸是入赘的女婿,白承贵跟妈妈姓,老爷子这样做,他们都会觉得,老爷子在把他们的钱拿出去白送给杨孟川。
各家有各家的极品,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呢。更别说还有另外的一些事情纠缠,可谓积怨已久,可是,白金龙老当益壮,活得好好的,像一根顶梁柱,高高在上。有他在,他们也就不敢翻脸,和杨孟川表面客气罢了。
至于暗地里那些,自然免不了。没一会儿,在车上的杨孟川就跟林晓宁谈起往事。
“是吗。那还真有意思。”不过是少时的一件趣事,杨孟川因为白承贵受了冤枉,林晓宁却被感动了:“没想到,你的表弟这么坏,你还原谅他。”
“原谅?那是小时候,现在我可不姑息,他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不放过他。”杨孟川的手顺着肩轻轻的抚下来,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嗯?你包里有什么,鼓鼓的。”
林晓宁娇嗔地笑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哎,对了。”她低头望着杨孟川的鞋:“你换了,昨天那双呢?”
“那双牛皮的有点磨脚。”杨孟川今天换了一身的白,当然也包括鞋子。他动了动脚,让她望得更清楚:“这双是羊皮的,旧是旧了的,还是它舒服。”
“哦。”难怪磨擦声有点不同,林晓宁正想着怎么跟他说皮鞋的声音,他却主动关心起来:“对了,你好像很关心我的鞋。”
“你看出来了?呵呵。”林晓宁一直在犹豫,不知能信杨孟川几分,直到他一直对她很好,还有说起表弟那种厌恶和排斥溢于言表时,有着相似身世的她才终于拉近距离,靠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你说的是真的?”果然,杨孟川非常吃惊,他拉住林晓宁的手,握得很紧:“知道吗,牛皮鞋是我在北京定做的,是一位老师父的手工,他轻易不给外人做鞋,上海绝没有这样的手艺。我一共就做了三双,另外两双送人了。”
一双是给外公,另外一双就送给了表弟承贵。
如今看来,秘密有答案了。林晓宁眨眨眼睛,低下头去,好似很委屈。
“我明白了,这事我会解决的,既然是这样,你就等着看吧。石涛,转道白公馆,我要去看望外公。”杨孟川将林晓宁抱在怀中,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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