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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所谓的蛋疼少女情怀?
收起晾好的药草,我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
院子角的那棵杏树已经开始有了落花的趋势,看着地上的花,我一下想到了皇宫里的那片梅林,那么美的景色,被关在朱墙青瓦里,可惜了。
满屋子找了一遍,丝毫不见温淮的踪影。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屋里看书,今天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和坏水一样不省心。
唉,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沈尘那个心理阴暗的家伙有没有欺负他们。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天,温淮也没有说一句关于京城的话,反倒是我天天都在旁敲侧击的拐着弯的跟他说京城有多好玩,有多热闹,但他一直兴致缺缺。
我的脸在六天前彻底好了,温淮给我涂最后一遍药膏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希望一棍子把脸彻底打变形了,好让温淮给我涂一辈子药膏。
说起来我现在的心理很矛盾,一方面害怕沈尘真的对爹娘他们下毒手,想着快点把温淮弄去京城好完成任务,一方面又希望温淮一直不答应,这样我才有理由天天缠着他。
我看我干脆改名叫江大纠结算了。
盘腿坐在屋顶,身边放着一碟花生和一壶茶,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塞北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首熟悉的南吴小调到了嘴边。
没了空旷辽远的环境,小调唱起来也没了那股沧桑的味道,在这民间小院的屋顶上,倒是多了些恬淡的意思。
当小调的最后一个音也消散在了四月初微暖的风里,我才发现站在屋檐下的温淮,他正抬头看着我。
我咧嘴大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面风景不错。”
他一个飞纵上了屋顶,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远方,直到点点星辰出现,他才转过头,“想家了?”
我想说想他了,但是我怕温淮一脚把我踹下去,所以就顺应的说,“嗯。”
他看了看我的脸,又抓过我的手腕,号了号脉,“心口还疼么?”
我摇了摇头,“不疼了。”
自中了千机之后,我只有刚中毒的时候心口疼过,后来就好了。来了洛城之后,开始还都很正常,可十多天前心口又疼了起来,我本来还不太在意,只当是休息不好。可是大前天,在我和温淮上山采药的时候,我直接从山上栽了下去,要不是温淮眼疾手快,我怕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块牌位了。
温淮把我背回来,银针金针的一通扎,又喂了一堆药,我才醒过来。
我一醒过来,温淮就阴着一张脸对我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解的看着温淮,他在我床边坐下,告诉我,千机是他制的。
他还告诉我,他制千机本意,是想弄出一种续命的药,可是在制药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偏差,所以千机才会变成了随机。
因为他觉得我中千机都是他的错,所以这几天他也不再上山采药,而是整天泡在书房里,想帮我找个解决的法子。
享受着温淮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又在保留我的清白身之外第三次万分的感谢了沈尘。
我第二次万分感谢沈尘的是,除了得到温淮的照顾外,千机还给了我一个借口,一个把温淮扛回京城的借口。
披头散发的穿着里衣跑到还亮着灯的书房,一把扯下温淮手里的书,我直着脖子,脸不红心狂跳的威胁温淮,“看情况一时半会我这千机也解不开,再有几天我也要回京城了,万一我心口疼的晕了过去,又一个不小心的被野狼吃了,温大夫您就相当于背上了一条人命,我要是死了我爹娘也活不成了,那我弟弟肯定也完了,所以里外里您就算是背了四条人命……”
不搭理我的胡扯,温淮背过手,走到桌案前坐下,开始写东西,我跟着他过去,吞了口口水,“所以,温大夫,为了我的安全,您的清白,跟我回京城吧。”
放下手中笔,温淮将一张纸递给我,我接过看了一眼,好悬没窜出房顶……
“啊?!怎么就这么多了?!!”不是说好每天一钱银子么,怎么会现在要我给二百三十七两黄金,我爹那个大清官,就算把我家洗劫了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我撇着嘴给温淮磨墨,边磨边商量,“温大夫,给个友情价吧。”
温淮没有理我的商量,拿过搭在架子上的斗篷披在我身上,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举动就是说,算了吧少女,没用的。
我用斗篷蒙住脸,打算为我悲惨的命运痛哭一场,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我放下手,看见温淮拎着一个白色瓷坛正从外面走了进来。是那坛杏花酿。
温淮将瓷坛放在我面前,变戏法似的从紧窄的袖子里掏出两个青花酒杯。
刚一打开坛子,醇香的酒气就充满了屋子,温淮啜了一小口,我喝光了杯中酒,讨好的把杯子递给温淮,想再讨一杯,他却接过我的杯子收回袖里,不许我再喝。
我哀怨的坐在一边,看着温淮喝了一杯又一杯,在喝光第五杯的时候,他放下了杯子,盖好酒坛,左手撑住头,斜倚在桌边,被酒气熏的氤氲了的眼睛斜看着我。
那眼神看的我腿肚子一软,几乎就克制不住本能的瞬间狼化了扑过去。
温淮的手指抚上额头,嘴边绽开一个罂粟花般妖异的微笑,他微合上眼,用略带喑哑的声音说,“你倒是酿的一手好酒。”
说完他晃了晃头,睁开眼睛,却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倚在那里,一时间屋里只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我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腿,接下斗篷挂回架子上,背对着温淮,跟他商量,“能用酒抵债么?”
我站在架子前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温淮的回答。别是喝高了,睡过去了吧。我急忙回头看他,温淮已经恢复了正常,见我转过身来,他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不能。”
我心里哀叹,对温淮摊手,想说留在他身边供他使唤来还吧,我还没等说,就听到他说,“此去京城的花销,就从那二百三十七两黄金里扣吧。”
在距离三个月的期限只剩十八天的时候,温淮被我用一壶杏花酿拐到了手。
这真是个普天欢庆,与民同乐,幸福美满的日子。
之后的三天,我跟着温淮上山采了两大车草药,然后他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一天一夜,终于在我又要端着盘子冲进去的时候,温淮才拎着一兜子药丸出来。
备好路上的吃用,锁好院门,我们俩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刚出洛城的时候我问温淮,为什么突然就答应去京城了。他说他研制出千机的解药配方了。要是想彻底的解了千机,就一定要凑集滇池水,浆心草,荆罗花。正好沈尘前些年弄到了滇池水,所以他打算让沈尘将滇池水作为报酬,送给他。前两天他关在屋里弄出来的那一兜子药丸,也是他做出来,能暂时压制住千机的药丸。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多么希望捂住他的嘴,因为听了他的理由,我明白了,温淮会同我回去,不是我想的他想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而是因为他觉得我现在这心口疼的毛病是他害的,他觉得治好我是他的责任。
不想承认自己只是温淮心里一个需要弥补的错误,我硬是把错误扳成了一个甜蜜的负担。虽然这两者的悲惨程度都差不多。
可是,错误总会有改正的一天,而甜蜜的负担,我胡诌的歪理是,因为甜蜜所以舍不得,因为舍不得所以会一直背着。虽然说现在没有甜蜜,但保不齐温淮背着背着就习惯了,然后就真的舍不得,放不下了。
带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一把抢过占了温淮肩膀的包袱背在身上。这样他只要背着我这个负担就好了。
温淮的包袱,与其说是包袱,倒不如说是荷包,和我的大包袱一比简直小的可怜。我把他的小包袱塞进我的大包里。人不能合二为一,总要把物品先合二为个一。
温淮看着我体如酒缸的包袱,诧异的问我哪来的那么多东西,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是将那坛杏花酿密封好,带了出来,更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将他为我擦脸的软布,用完的药罐,他披在我身上的斗篷,他喝过又被我用了的杯子,还有那枝“骨折”的杏花也被我用衣服卷好,装进了包袱里。
我觉得,这杏花是我的大媒人,要是没有它的捐躯,我肯定连温淮的门都敲不开。就算它现在已经只剩下个枯枝了,我也要把它随身带着,保管好。等以后我追到温淮,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把它种上,每年二月它开花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坐在树下,一起喝着用它的花酿成的酒,回想过去,展望未来。
那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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