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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孟潇听到迷龙的喊声,转过头看着他。而迷龙却在所有人的讶然中梦游般地横穿山路,这最多可过一辆汽车的宽度对他来说也许比这几天所有的路加起来还长。
迷龙站在孟潇还有那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面前,对死人他完全忽略,他的目光近乎贪婪而不是好色,因为他只生了一双眼睛,却想在同一时间内把包括孟潇在内的三个人从眼里收进心里。
孟潇看着迷龙,不解于他的目光。那个女人却没有看他,低垂着几乎是披散的沾着草叶和泥垢的头。那孩子瞪着他,如一只幼犬瞪着巨大的同类,只是此时的迷龙如果像狗也只是象一匹超级巨大的温驯松狮。
那女人低声说:“你能不能帮我丧了我的公公?”
迷龙开口,一瞬间居然变得粗嘎和磕巴起来,“你……你那啥……从哪儿来?”
他开口了,路对面的人也清醒了,又可以笑闹了。
不辣说:“东北啊!哈哈,缅甸他东北的!”
他们笑,连郝兽医也笑,他们竭力用这样粗野的笑谑来排遣迷龙带来的悲伤。
但迷龙从掉过头那一会儿就单方面丧失听觉了,“你儿子?”
女人没抬头也没回答,迷龙迟疑地伸了手想去摸那小孩子的头,不管是几天还是一周的颠沛流离都足可以把那么一个本就很淘的小家伙逼成小野兽,他爪子挥了一下,迷龙手背上多了几道挠印。孟潇赶紧摸了摸小孩子的脸以示安慰,小孩儿反而不闹了,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潇看。
“你丈夫呢?”迷龙看了看手上的爪印,又继续问。
蛇屁股替女人回答:“死了呗。一头担子不好挑,迷龙,你已经有挂车了,要不你凑合着再来一挑子?”
那女人还是低着头,“你能不能帮我葬了我公公?”
迷龙问:“你能不能嫁给我?”
哑然。
几秒钟的哑然之后路对面发出狂笑声。孟潇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迷龙。她虽然没有过感情经历,但通古博今,可没有任何一本书上记录过这样的表白,亦或求婚,直白却浪漫。于是只好瞪大了眼睛表露惊异。
路对面的人仍在大笑。那女人略微抬头看了眼孟潇,可能是被她满脸的惊奇搞得疑惑了。
迷龙看着那女人的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解释点什么,“那啥……她是我妹子,亲妹子。”
孟烦了在路那边嘲讽道,“哼,是,真真儿的亲妹子哟~”
其他人又开始狂笑。孟潇看了看迷龙没有说话。一路上他确实像亲哥哥一样待她,口口声声叫着她妹子,虽然孟烦了才是她至亲的哥哥。
那女人特意等到所有人笑完了才说话,因为她的教养让她不习惯以大声来压过笑声,“我公公给自己做了个生柩,才三寸厚就连房子一块被烧了。如果你能给他三寸厚的棺柩,可以。”
迷龙说:“我能啊。不过你别听岔了,我说的是你嫁给我。”
显然那边并没听岔,因为她的回答毫不犹豫,“如果你能带我们回中国,给我们个家。我就嫁给你。”
迷龙因这要求的轻易和艰难挠了挠头,“那可不呗,我又不想娶个外国娘们儿。”
于是那女人提出她的最后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你也能好好对雷宝儿。我就嫁给你。”
迷龙在她刚说出最后一个字便开口了,他根本是毫不犹豫的说,“就算你不死,我也会好好对雷宝儿。就算你不嫁给我,我也要带你们回中国。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让我屁股后边这帮子混蛋玩意儿带你们回中国。我妹子也会好好待雷宝儿,是吧潇儿?”
孟潇已经被迷龙弄得有些茫茫然了,她不是个轻易许下诺言的人,因为她觉得——诺言,只要许下了,就必须用一生来践行,无论生死不计代价。她略微停顿了下,低头看了看虎头虎脑的雷宝儿,又抬头看了看迷龙希冀却带着自信的目光,然后对着那女人点了点头。
看着孟潇点完头,那女人说:“好,那我嫁给你了。”
“唉呀妈呀,完犊子啦!这一家子全齐活啦!哈哈!”迷龙对着他这个新组建的家庭发表着感慨。
孟潇看了看这一家三口,心中充满感动却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迷龙用理想和行动将她也囊括进了这个家,这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而她真正的家——
孟潇转头看孟烦了,直直的看到哥哥眼睛里去,想读懂那眼角的笑纹下所包含的所有感情,然而读懂了却让她更加心痛。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三口之家,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哥哥走去,在孟烦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抱紧了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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