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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
西楚,皖城。
韩燕回拿筷子夹了一只翡翠玲珑蒸饺,尝了一口,点了一下头,口气极淡:“加了笋?”
站在旁边侍奉布菜的福伯立马出声道:“今早是陵水那边送来第一波的笋,师傅掐着嫩尖做的,大爷感觉怎么样?”
韩燕回放下筷子,拿旁边的锦帕擦了擦嘴角:“你知道我不讲究这个。”又指了指那笼刚出炉的蒸饺,道,“你二爷喜欢吃笋,给他送去。”
福伯忙低着身,道:“早给二爷送去了。”
“都留给他做吃食吧。”韩燕回站了起来,身材修长,剑眉星目极其英俊,“双鸿你继续吃,剑庄的少庄主约了我谈事,我先走了。”
“夫君……”貌美如花的女子想站起来,却被男子止住,只低声说道,“夫君,路上小心。”
“你有了身孕便好好休息,若是嫌闷,让人请颜夫人过来说会话。”韩燕回又嘱咐了两句,便左拐去了马廊选马,福伯跟在他身边听他道,“二爷昨夜休息的怎么样?”
“读了大半夜的书,近五更天才才睡下的。”福伯一五一十的回到。
韩燕回皱了一下眉头,语气顿时有些冷:“他那个身体怎么受得住这么乱来,昨天是哪个丫头照顾的?”他脚步顿了一下,便转身绕道去了西苑。
“二爷那个脾气,谁说得住?”福伯小心翼翼地跟在身边,“二夫人刚玉殒,二爷心里不大舒服,想必过一阵子就好了。”
蓦然,韩燕回停住脚步,眼睛看向福伯,淡声道:“你觉得小楼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心里不痛快?”
韩燕回看过来的眼神虽是冷淡,却异常犀利,却让这年纪过半百在归来山庄做了几十年的老人心底发颤,两腿肚子不由发抖,大爷的气势太厉害了,就是当初老爷年轻的时候都不一定比得上。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弟弟就因为这个对他大哥发脾气?”韩燕回抿了一下嘴唇,进了琅琊南苑的门,几个小丫头正在在院子里折花,廊下又坐着两个大丫头在打璎珞穗子,见他进来都敛声作福,站在一边。
“二爷还在里头睡?”韩燕回问道。
大丫头叫曲水,低着头回答:“大爷,二爷昨夜睡得晚,这会儿?”
“他不想睡,你们就由着他?”韩燕回冷哼了一声,自己揽袍推门而进。
曲水刚想跟着,却被福伯拉住了衣角示意,这大爷二爷的事情他们做下人别去搀和,大爷怒了,横竖顶多罚二爷一顿,但那火气在他们头上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屋里熏了南海运来的凝神香,阳光透过碧纱窗只余下一点朦胧的光芒。
韩满楼倚着靠着坐在床头,脸颊清癯削瘦,一头黑发柔顺的铺在肩头,眉眼间带着三分病态的倦意。
“醒了?”韩燕回坐在床榻边。
“大清早就在我院子里训丫头能不醒吗?”韩满楼往里挪了挪,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兄长,“大哥这般找弟弟有什么事?”
“有这么跟兄长说话的吗?”韩燕回拧起眉毛,冷淡的脸上浮出几分怒意,“那女人心怀叵测,我赶她去别庄有什么不对?至于别庄失火,那是她命不好!”
“那女人?”韩满楼愣了一下,看着兄长,韩燕回的脸庞藏在朦胧的光下,俊美冷漠,仿佛能勾魂摄魄,对,当年江湖之中对着兄长芳心暗许的女子不知几何,江湖第一美人秦苏芸也不是为了哥哥拒了多桩婚事,直到哥哥娶妻才嫁人。
“哥哥想多了。”韩满楼撇了一下头,道,“我不过是最近在想一件事,待我想明白了,自然不会这样。”
韩燕回见他转头,心中愈发觉得这个唯一的弟弟是为了那个女人怨上了自己,心中不禁浮上几分难以言表的失落,他低着眼帘,末了叹了一句:“陵水那边送来的新笋,我让厨房给你备下了,春寒交替,你身体向来弱,还是早些休息。”说罢,便起身而走。
韩满楼见兄长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像被针扎了一下,也不疼,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怒气,他道:“嫂嫂刚有身孕,哥哥应该多关心嫂嫂才是,我的身体我自然知道该怎样。”
见兄长脚步沉稳关门离去,韩满楼觉得心口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又变成了说不出的抑郁和嫉妒,他兄长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是江湖中排的上名号的高手,人人赞叹一句的青年俊杰,而自己同为归云山庄韩家人,不仅没有武功,更是身体病弱以致缠绵于榻。
怎么不嫉妒?韩满楼掐着床单,一张清俊的面孔顿时变得狰狞恐怖,过了好久,才缓下来。
然脸颊烧红,衬着病态般苍白的皮肤,宛若几分鬼妖之态,他低着头轻声道:“我原先虽武功不好,但却是如常人般健康的身体。”
“哥哥,你以为我不记得,我心里是清楚的。”
“你和爹这么对我,迟早是有报应的!”
韩燕回自己没有听到弟弟的自言自语,他照例嘱咐服侍韩满楼的侍女不可懈怠,并要时刻把韩满楼的消息告诉他,便真正离府而去。
秦双鸿用完早膳有着贴身侍女陪着回自己的院子,却见一个婢女提了漆红暗金的食盒走过,便叫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去哪儿?”
“夫人!”婢女连忙作福,才道,“大爷吩咐我们将吃食送到二爷处,说是二爷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秦双鸿皱了一下眉头,手里却抓紧了罗帕。
“便是刚才。”婢女答道。
“你是哪家的孩子?”秦双鸿看着双鬟的小丫头问道。
“我妈妈是管厨房的林芹。”林玉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夫人一头乌发梳了堕马髻,眉心点着梅花妆,面若羞花,美不可言,她又转眼偷偷看着秦双鸿的腹部,夫人这才怀孕两个月,身材依旧曼妙,肚子不见凸起。
“原来是林芹家的丫头,也这么大了。”秦双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妈妈那道乳鸽做的极好,我记得我刚过来时,吃不惯这里的饭,还是你妈妈做了几道南边的小吃。”
“原来夫人还记得。”林玉儿瞪着眼睛。
“别人对我好,对我用心,我自然记得。”秦双鸿看着豆蔻年华的小丫头,淡淡一笑,“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以后多到我房里玩。”
“……啊。”
“怎么又是这副傻样,我又不凶。”秦双鸿点了一下头,道,“快把吃食给二爷送去,不然就要冷了。”那位要是吃了冷食,身体出了事,这庄子上下不定又要怎么被折腾一番了。
秦双鸿进府七年,对这位二爷是又恨又妒,但凡咳上一声,庄子里人人都是围着他嘘寒问暖,上次韩满楼吹了冷风发烧,自己夫君知道后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两天,知道烧退下了,才又重新离去。
这让人如何不嫉妒,她费尽心思嫁的夫君,却对另一个人如此好?让她心口就像生出了一根毒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磨愈发尖利。
“清鸢,你去下请帖,请颜夫人下午来喝茶。”带那双鬟的小婢女走了,秦飞鸿才冷着声音对贴身侍女命令道。
“是,小姐。”叫清鸢的女子是跟着秦飞鸿陪嫁进来的,心思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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