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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祁王
康王冲着他喊道:“我看不清你是谁!”
“九哥,我是十一!”
哦,原来是祁王殿下啊。
康王对他说:“我们是要去相国寺!今儿那里有庙会!”
祁王也不回答,花船划行的很快,这时,它的船尾已与我们小船的船头平行了,眼看便要超过小船了。
我见祁王突然翻身到船板之外,然后,他沿着船尾处的一道窄窄的木梯稳稳地走了下来,最后站到了我们这条小船里。
祁王开口对船家说:“我也是要去相国寺的。他是我九哥。”
船家道:“哦,那就请公子坐下吧,您既是这位公子与姑娘的相识之人,我便不再收你的钱了,反正你们都是要去相国寺的。”
祁王坐到了我们的对面,我心内的不安更加重了。
宫女私自出宫可不是一个小的过错,康王他将我带出来固然他也有错,可若是被人给发现了今日之事,终归受罚的只是我一个人。
虽然过去祁王他也常去上皇的书房里,但是,我们之间并不算熟悉,我与他并不如与康王相熟。他要是告诉别人我跟着康王出宫一事,我可如何是好呢?
祁王的笑意里稍有逗趣的意味,他笑着问我:“镜儿姑娘,你此时可是在担心我会对人说出今日在汴河上与你和九哥偶遇一事?”
我忐忑不安道:“殿下。。。。。我。。。。奴婢。。。。哎,说不说的都随您吧。”
康王对祁王道:“你与她玩笑做什么啊?我是‘主谋’,是我想要带她出来玩儿的。你若是要告密,可别忘了要稍带上我!”
祁王随口说:“嗨,九哥你这可是有点儿着急了啊!我也没说错什么吧,她现在不就是在担心么?好了,别担心了,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们既是要去那‘相国寺’里逛庙会,那我也一块儿去凑个热闹吧。”
康王没有反对之意,我当然是不敢说‘不’了。只是,因为祁王坐在对面,康王再为我讲解风景之时,我便拘谨了许多,不敢再随意地笑了。
下了船后,康王正给我指点‘相国寺桥’旁的一处景致的时候,祁王突然却插话说:“九哥,你近来,呵呵,和以前可是不太一样了。”
因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康王不满地瞟他一眼,又随口问他:“哦?我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祁王哂笑,说:“九哥自己真的是不清楚吗?自你从金营里回来了之后,三哥每次请咱们哥儿几个去他的府里赴宴,只有你,总是推说有事不曾去过一次!”
康王淡漠一笑,问:“是么?我那可不是推脱啊,我那都是真的有事。我府里的事多、又杂,大管家还太笨,无论何事都要让我亲自做主、做决定,可是烦得很哪!”
祁王不动声色,但唇却是微有下拉,明显是不满康王给自己的回答。
他道:“反正九哥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但我真的是有一事一直想要问一问九哥,还请哥哥你不要骗我。
当初,大哥不得宠,三哥最得父皇欢心、且才华又高,咱们可都是说过要保着三哥去争太子之位的。你、我、五哥、六哥、七哥、八哥,咱们六个人不是都发过誓的吗?一旦三哥他有一日能荣登大宝,他不会忘记我们的功劳。
如今,大哥已登基,除非有奇迹,三哥怕是永远都无望了。五哥他去了北边儿,恐是回不来了;大哥对六哥、七哥似有拉拢之意,见他们不肯从,便借故玩了一招明升暗降,夺了他们手里本有的那点儿实权;八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已认定了三哥,他就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三哥。
而我呢,我就跟九哥你交一句实话吧,就算是最后,三哥他永远都不会得到那一个位置,可是,我也绝不会反了他、再去帮别人!
九哥,你近来可是和大哥走的很近啊,听说,福宁殿你可是没少去。呵呵,福宁殿如今的主人可不再是父皇了,你常去做什么!弟弟想要问九哥的事情是,你是不是以后准备跟着大哥!”
祁王的话音才刚落,康王便放声大笑。我觉的很是莫名,不知道康王为何会发笑。
祁王的问题并不好笑啊。
祁王见康王只笑也不回答自己便微有些恼意,他高声道:“九哥是‘太尉’,今非昔比了,宫里没有哪一个人会不夸赞你!怎么,弟弟的一句话就让你这么不屑于回答吗?”
稍许,康王才止了笑。
他很是平静地对祁王说:“十一弟,就算是如今的我在你们的眼中与以往不同了,可是,当初大家一起发过的誓言我却从未曾忘记过。在我给弟弟一句实话之前,我倒是想先问你一件事情。
当初出使金营的那件事,其实,在去见大哥与众位兄弟们之前,我就已在心里定下要为国分忧。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没有人强迫我去做。不过,在入宫之前,我曾想过,你们中的哪一位有胆气敢出使。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有见到你们,便从宫人们的口中知道你们竟无一人敢自愿出使。
我说了,我去金营,既遂了我自己的心愿,也不会让大哥继续为难,还算是为三哥他解了围。否则,大哥一定会借机让自己的‘眼中钉’出使金营的。而且,当初曾有过传言说大哥欲让十八弟出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如果那天不是我去了,该去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听弟弟你之前话里的意思,似是在怪如今我抢了三哥他的风头,越过众位弟弟们成了朝廷里的红人。那我倒是要请教弟弟了,若是当初你们中有人先于我自愿去了,现在又怎会被我给抢了风头呢?”
祁王的拳紧了紧,他叹道:“九哥,咱们都是兄弟,我也就不再跟你绕弯子了。不错,这份儿荣耀是你自己拿命换来的,当初是我们几人胆怯不敢出使金营,根本就怪不得你‘抢风头’。我想说的其实是,无论你如今如何的了得,你都不该改了当初的心意去帮大哥!
若论才能,你我兄弟可都比不过三哥!就连五哥都自认不及。大哥他有什么呢?他能得到那个位子,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嫡子!他还有什么别的优点吗?就是因为这个‘嫡’字,大臣们处处地帮助他、打压三哥,无论父皇有多么的喜欢三哥,大臣们都只会说大哥最好。
生在咱们赵家,九哥的心里,或许对那个位置也是有心的吧?这个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誓言就不能忘记!就算是你真的对那个位置有心,但你已注定只能帮三哥了!是兄弟,你就不能背叛他!”
我的手觉得很痛,我清楚,那是因为康王的手在渐渐地攥起。我悄悄地去看他,他的面上还是带着宜人的笑容,似乎,他并不因为祁王那带有逼迫意味的口气而生气。而实际上,康王心里已有怒意。
原来,肃王、景王、济王、益王、康王和祁王六人一直都在帮着郓王去争夺皇位啊!
他们以前去向太上皇请安时都是分别前来的,我很少见到他们有同时出现在福宁殿的时候。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却都是一个帮派的。
不过,官家如今已登基多时了,郓王难道还没有死心吗?也对啊,他一定是还没有死心。若是他真的已经死心了,如今祁王就不会责怪康王心向官家了。看起来,祁王他们都认为康王正在疏远他们。
康王轻笑,说:“如果这就是十一弟你今日特意离开花船要与我们二人同游相国寺的缘故,那么,你的意思我现在已经全部都清楚了。”
祁王焦急地说:“既然九哥你已经都清楚了,那就请你给我一句明白话吧,你是不是要退出,然后去帮大哥?”
康王道:“好,我就对你说个明白,你可要听仔细了,他日三哥若是问起来,你便如此告诉他。那个位置,就算是我真的有心,也永远都轮不到我。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大哥若是日后不济被废,二哥已早亡多年,那个位置最后一定会是三哥的。我就算是想要抢,也断然是抢不过三哥。
我其实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你们都认为我变了。如今,因我与过往不同了,朝里的大臣便多有巴结、奉承,一些酒宴自然也就多了。我怕三哥他会多心,故不敢明说,只推辞说是我府里有事,没想到,你们还是疑心我了。
至于大哥,你就请三哥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去帮大哥的。姚平仲劫营一事,已将我与大哥之间仅有的那些兄弟情谊都给‘劫’没了,这样无情的一个大哥,我没有也罢!”
祁王紧紧地直视着康王的双眼,他轻声开口问:“九哥,都是真的吗?”
手上蓦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气,我忍住没有喊痛稍,又侧过去脸不敢让祁王看到自己的异样。
我听到康王郑重地对祁王说:“都是真的。”
康王的口气是那样的真诚,真诚到你无法相信这些其实都只是假话。祁王笑了,听得出来,他终于释怀了,康王成功地骗过了他。
心中虽对康王有轻微的鄙夷,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前程、权利就是他们所有的一切,康王想要去争夺那些东西,这本就无可非议。我呀,还是不要说任何的话,做个哑巴会比较好一些。
祁王轻松地说:“很好。九哥,五哥怕是很难能回来汴梁了,咱们剩下的几个人可要同心协力、好好地继续去帮助三哥啊!”
康王道:“这是自然的。哦,你先前去哪里玩耍了?”
祁王瞟我一眼,然后他稍低了声音对康王说:“去了‘录事巷’里的妓馆,恰遇到了几个从‘都亭驿’也过去取乐的辽国降将。我见他们叫的都是一些低俗货色,便送了他们一些钱财,又找了一些漂亮的女人过去陪他们。”
康王笑说:“你这笔买卖做的可真是不划算啊。如今,辽国可以说是都完了,你给那些辽将付账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祁王却不以为然,他说:“海,我又不缺那几个小钱儿,就算是赏给他们的好了。这样做,虽然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但也没有坏处啊。如今,我对他们好,保不齐哪一日他们这些无用的人反倒能帮到我呢!”
突然,路边不知是哪一个经过的人摸了摸我空着的左手。我又惊又羞,低低地叫了一声。康王忙问我出了何事,我羞恼地告诉他刚刚有人摸了我的手。康王蹙眉颇怒,立刻用眼神四处去寻那登徒子。
祁王对他的举动似有不屑,他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九哥,难不成你要找到那人与他说理、或是要打他一顿不成吗?那样岂不是有失你自己的身份?就为了一个宫人?嗯?”
听了祁王的话,我稍感委屈,可是我又不敢说出来。
拽了拽康王的衣袖,我小声地说:“算了,别找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康王不满地哼了一声,眼神中带有威胁意味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遂又牵了我的手继续前走。
相国寺真不愧为皇家国寺,放眼望过去,我们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全部都是属于相国寺的房屋。
康王指给我看那高出寺院围墙许多的三座主殿的殿顶,它们几乎都可与远处的皇城一比高下了,相对于寺庙周围的房屋,那就可以称得上是‘高耸入云’了。
三人沿着脚下一条热闹的街巷走向相国寺的正门,右手方是两家颇多客人进内光顾的店,一是‘骰子李家’,一是‘丁家素茶’。
祁王突然莫名地大笑,康王的神情则略是尴尬。
我正是不解,听祁王笑说:“上回,九哥你和八哥二人故作不相识在这个‘骰子李家’内赌钱,引得所有人观看,你输的可真是好惨啊!八哥他也是个爱玩儿的人,当即便要你兑现所有的赔钱,你那府里差点儿都被他给搬空了吧?啊?哈哈!”
祁王已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康王却也不再尴尬了。
他道:“后来八哥把那些钱又都还给了我,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让我们两人府里的小厮们都忙活了好一阵子,搬进来又搬出去的。呵呵。”
话毕,康王又对我说:“等会子咱们逛完了,我带你去这‘丁家素茶’里吃喝,他家做的茶点倒是清香又可口。”
我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是看着四周新奇的一切。不经意间,祁王从康王的左手旁走到了我的身旁,二人恰把我给夹在了中间。
祁王对我笑说:“怕是再过不久,小王我便要唤镜儿姑娘你一声‘九嫂’了吧?呵,上回金人来攻时,九哥私自带你出宫,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他早晚定是会要你的。”
我没有接话,康王对祁王说:“你说的不错。待父皇他东巡回来了,我就问他讨要镜儿。按说,我直接带她走也是可以的,可是,她毕竟是伺候过父皇的宫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宫人。她父亲也不是白丁庶人,而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官吏,所以,我一切都需按礼法来。”
祁王别有深意地对康王说:“九哥你待镜儿姑娘,可真的是很看重啊。”
康王自然地说:“我很喜欢她,又岂会看轻了她?”
我们正路过一处卖绢扇的摊位,祁王扔给摊主几个钱然后拿了一柄绢扇递给了我:“此时就快入正午了,镜儿姑娘拿这扇子解一解热气吧。”
我赶紧说:“多谢殿下。”
我这才接过了扇子没多久,康王却伸手从我的手里把扇子给夺了过去。
他有些不满地对祁王说:“我正好热着呢,这扇子还是我拿着最合适了。”
康王顺手摇着扇子,他又扔给了那摊主几个钱,再亲自挑了一柄绢扇塞到了我的手里。
康王说:“十一弟说的对,就快入正午了,你还是得拿一柄扇子解热气。”
知他是因祁王的举动而略有吃味,我莞尔,也不说明,道谢后顺从地接过了康王特意买给我的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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