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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哥哥
暑假的第一天公维羽就奔爷爷家里,是为了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准备明年的物理竞赛,他已经从学校图书馆以及竞赛委员会两处地方得到他想要的资料,资料很多,足够他整个暑假消化的。
爷爷年轻时就是当地为数不多的秀才之一,退休前是七尺县高中的校长,老人家退休了也没闲着,他积极投身于农村小学的基础教育事业,和多地的教育组编制过若干教材讲义,难得的是,他做这些纯粹是发挥余热,不计任何报酬,所以在当地颇有名望。
公维羽很喜欢听爷爷讲大大小小的日常事情,孙子辈中,就数他和爷爷的关系最近乎,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与哥哥,弟弟和堂兄弟姐妹们对爷爷只是尊敬不一样,他对爷爷的感情是一种哥儿们式的信赖,说无话不谈也不为过。
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他在爷爷家遇到一位稀客,他的哥哥公维翎,一个刚从一所专科院校毕业的即将工作的大专生,哥哥的工作老早就安排好了的,到七尺县公安局坐办公室,锻炼三两年后,再调回A市某机关单位。
哥哥的人生道路,公维羽觉得可以用“父母之命,关系之言”来形容,简单明了,只一眼就能看到头,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在七尺县胡乱混三两年,再顺理成章调到A市某机关单位,然后,结婚生子,再然后变成下了班就撒丫子跑路满嘴牢骚的中年男人,爱好方面,除了抽烟喝酒打牌就没别的了,顶多看几眼电视,翻翻几张与工作有关的日报和读读几本乱七八糟的杂志。
而此刻,哥哥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啤酒,见到亲弟弟进门,他没起身,只是用一种不怎么友好的语气说:“呵,你还真是一放假就来这里,怎么,不敢回家?怕我会揍你啊!”
他的确是揍过公维羽的,在小时候,他放学回来,发现家里没人做饭,恰巧刚上小学的公维羽从外面吃得满嘴流油的回来,他顿时火从心头起,狠狠地揍了弟弟一顿,算是出气吧?公维羽从那时候起,就对这个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老让父亲头疼的哥哥退避三尺,这次他到爷爷家里来,就是想避开即将走向社会的公维翎,他满以为好不容易逃离学校管制的公子哥,会在A市呼朋唤友地吃吃喝喝三十天,然后才灰溜溜地到七尺县上班呢。
竟然,他失策了,不由得叫苦不迭,偏偏爷爷又不在家,没人打个圆场,说不定两人真会打起来。
不过他绝对不会胆怯的:“揍我?你算老几?”当了那么多年班级领导,他的语气和思维都自然而然地带着点领导者的气势。
公维翎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这让极度不舒服,他拿起啤酒罐,脚步有点飘忽的朝公维羽走来:“你说什么?唔,我算老几?我是你大佬。”
:“大佬?得了吧,你这酒鬼。”公维羽迟疑着该走还是该留,他担心喝红了眼的公维翎一怒之下会撕毁他的宝贝资料。
:“酒鬼?”公维翎又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起来:“好啊,连你也敢嘲笑我了吗,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在瑞林高中上了几天学吗,啧啧啧,还真把自己当清华的大学生了?等你考上了再对我摆威风,现在么,哼,我告诉你,这里的山头,从今天起,是我的了。”
他拿着啤酒罐的手在空中抡了一个圆圈:“我说他妈的,七尺县都是我的了。”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继续脚步飘忽地往前走,只要几步,就与公维羽面对面,公维羽才不要闻他呼出的酒气,他不假思索头也不回地,背着沉重的书包,推门而出,就这样,他仅仅在爷爷家站了几分钟,就出来了,谁教那个瘟神一般的公维翎捷足先登呢?
屋子里的酒气那么大,爷爷回来肯定要收拾一阵子了,有些人怎么就是那么不懂事,不知足,他有什么好抱怨的,成绩不好上了个自费的专科,能分到县机关单位上班已经是烧高香了吧?有多少毕业生还没工作呢,为了他的工作,父亲一定找人帮忙吧?父亲坐在那个位置上,从来只有别人求他,哪有他求别人的时候?他倒好,只知道借酒消愁,他有什么愁啊,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该消愁的应该是他吧,这么晚了,要他公维羽到哪里去?回A市,班车没有了,回爷爷家,就得和酒鬼同睡一间房。
公维羽这才开始后悔没报名参加瑞林高中的夏令营,至少学校有清静的学习场所。
想到夏令营,他就想起一个人,那个参加外省市夏令营的同班女同学,她参加的夏令营叫什么名字来着?挑战极限!
极限?什么极限,生命极限还是宇宙极限?她该不会是《飞碟探索》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A市到B市那么远,她和什么人一起去的?有没有家人陪伴,安全吗?还有她怎么承担得起车费的呢?据他收集的情报得知,她的家庭经济条件非常一般,一般到连同时交几个孩子的学费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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