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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路
早上起了个大早,挑了件最简单的衣服,云儿在小灶上自己煮了点粥填饱肚子以后,稍微整理下自己的仪容,惴惴地出门了。
自己除了清心斋以外,只到过外面的小树林,再外面就从来没出去过。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有种小心翼翼的惊惶感觉。云儿一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用早已准备好的炭笔在每个拐角做好记号,免得自己这个路盲忘了回来。
出了清心斋的范围,便是零落的几座假山亭台,不知道是因为偏远还是早上的缘故,一路走来居然没看到一个人。这里看起来像个废弃了很久的花园。假山间的泉水早已干涸,亭台也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灰尘遍布,周围杂草长得有半人高。
云儿顺着被杂草遮盖的青石小路,绕过了几座亭台,越过一道门槛,眼前霍然一亮,一片开阔的空地展现在眼前,空地的那边,就是一大片的宫殿。
云儿这才切实感觉自己是在皇宫,远处一大片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金光,一群群衣着整齐的太监宫女来来往往,一派忙碌的景象。
他们服饰鲜亮,虽然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可是动作忙而不乱,来回谨然有序,一种说不出来的庄严气氛弥漫期间。
云儿头回见到这么多的人,心里虽然有点紧张,不过还是好奇地溜了过去。
在皇宫这么久,终于能看到历史上真正的皇家日常景象了。又是好奇又是紧张,越过了空地,悄悄来到那些忙碌人群的附近,云儿躲在一根较偏僻的门柱旁,像个小偷似的好奇地观察着。
来往的太监都着深色长袍,宫女都是淡蓝或淡绿的旗装。皆弓腰疾行,来来去去,手上或者端着盆子,或者拿着衣物等等,没有一个左顾右盼,更没有人散漫懒怠的,都来去匆匆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原来以为皇宫的生活是闲适的,没想到也能看到现代上班族的工作节奏。
“你在那里干什么?”,一声断喝把云儿吓得差点跌了出去。
云儿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回头寻找说话者。一道亮光刺痛了云儿的双眼,云儿不觉用手挡了挡眼睛,才发现那由一个铁枪头反射来的光芒,云儿揉揉眼睛,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握着长枪的男子,应该是侍卫的样子。方脸浓眉,严肃却带点憨厚,正瞪着自己。
“我……我没干什么啊!”云儿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嗫喏道。
“其他人都忙着,怎么就你闲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没人给我事情做我当然闲着啦。”急中生智,云儿挑衅地回瞪那侍卫,“你是侍卫吧,怎么没看见其他侍卫啊,你在这里不也是闲着么?”
“我?”那侍卫没想到被反问,楞了一下,随即道:“我刚刚轮班下来,昨天值了一晚上。”
云儿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满是疲惫之意,“怪不得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云儿恍然,“我早上起来,没什么事情做,随便闲逛,所以走到这里来了啊。”
“你没事情做?”侍卫奇怪地看着她:“这时候都是各宫主子们起床的时候,都要忙着侍候洗漱,每天就这时候忙,你怎么反而没事情做?你主子是谁?”
“我没有主子。” 她自己就是主子。
“没有?这样啊,怪不得…………”,云儿觉得这个侍卫大哥怎么好像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配合着眼神,侍卫大哥的口气也柔和了许多,接下来的话让云儿哭笑不得:
“这也没关系,宫里不受待见的奴才多了,这样倒也落得清闲。”,感情把自己当成了没人要的小宫女了啊,云儿心里暗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配合地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来。
“不过你最好没事别乱走,好好待在自己的地方好了,这宫里可是不能乱走的。”侍卫关心的语气让云儿听着说不出来的亲切,顿时好感大增。
“我就是想乱走也走不了啊,宫里好多地方我都不知道呢。既然你是侍卫,那一定对这宫里很熟悉对吧?”
“那当然!”这个侍卫自豪地一拍肩膀,“不是我夸口,我在这宫里守了10年了,这宫里哪个旮旯里的石头我都认得的。”
“真的啊?!”云儿两眼放光,心下大喜,立刻恳求:“那侍卫大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呢,这里我从来没来过……”
“这个啊?……”这侍卫有点为难地挠挠头,刚刚轮班下来,正打算回去睡觉呢。
云儿见他犹豫,生怕他拒绝,赶紧央求:“求求你了侍卫大哥,你就带我逛逛吧。你看,我没有主子,也没有人理我,现在就剩下……”一边说着,一边瘪着嘴唇,做出一副欲哭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这个侍卫是个实在心肠,哪里看得这样,赶紧一叠声答应下来。云儿立刻快活地笑了。
见云儿变脸快得像个孩子,这侍卫觉得好笑,一边在云儿前面带路,一边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云儿,你呢?”
“那尔苏。”
“那尔苏大哥,你刚才说你对宫里任何一个旮旯里的石头都认识,没有吹牛吧?”云儿小心地试探。
“那当然!我那尔苏什么时候说过谎?不信你考考我!”那尔苏登时激动起来。
“别生气嘛!”云儿赶紧安慰,生怕那尔苏翻脸,“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皇宫那么大,怎么可能每个角落都熟悉。”记得好像电视里说过故宫极大,一天都走不完。
“我在皇宫这么多年,哪个宫我没站过岗,哪个地方我没巡过,整个宫里有些什么都在我脑子里啦。”那尔苏得意地拍拍自己的大脑袋。
看来自己碰到了个好导游啦,云儿暗乐,“那尔苏,那我在宫里就跟着你走就好了,永远不怕迷路了。”
“那是!”那尔苏骄傲地扬着下巴。
正说着,那尔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道:“糟糕,我差点忘了,我答应了大胡子值完班就去帮他修补他那破屋子去,现在他大概都等急了。”说着,歉意地看着云儿:“云儿姑娘,今天我不能带你逛了,抱歉!下次我一定好好带你到处走走!”那尔苏认真地承诺。
好不容易碰到个导游又要走了,云儿不觉有些气闷,不过也不好强求:“那好吧,改天吧,可是到时候你可要带我每个角落都走一遍哦!”要出宫首先要熟悉地形吧。
“一言为定!我每隔两天都会值夜班,白天你来这里找我就可以了。我一定带你把每个地方都逛到!”那尔苏拍着胸脯。
“好吧,到时候我来找你哦!那你先走吧,我就在这附近看看。”云儿道,那尔苏点点头走了。
刚出门就结识了一个“导游”,计划有了个好开头,云儿心情大好。躲开人群,往一条甬道走去,边走边东张西望。迎面偶尔有宫女太监走来,云儿开始心里有点紧张,但是他们看见云儿穿着一身素淡服装,以为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宫女,并不多加注意。
云儿便彻底放松了自己,索性欣赏起风景。这里和清心斋完全不同,到处都是庄严的殿台楼阁,青石板铺得严谨得连缝都没有的路面。红色的高墙和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转进一个小小的花园,怪石嶙峋的假山显然经过精心地堆砌,错落有致的各色花草次第有序,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弯弯地流过。溪水底下的鹅卵石圆润光滑。
云儿见了,十分喜欢,紧走几步来到溪水旁,蹲下身子,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使劲去够那溪底的鹅卵石。好在溪水极浅,一下就摸到了一块玉色的鹅卵石,云儿抬起湿淋淋的手臂,举着那块石头对着阳光瞧,原本玉一般温润的颜色在阳光的映射下竟然有些透明,说不出的光润可人。
“你在那里干什么?!”一声断喝惊得云儿身子一歪,一个趔趄,竟往水里倒去,还好眼疾手快,不顾衣袖,双手撑着溪底,整个身子才没倒倒溪水里去。虽然半幅衣袖尽湿,总比这个人倒在溪水好。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小心地站起来,云儿抬头往那声音的来源寻去。
一天之内两次被吓,现在竟然害得自己弄湿了衣袖,水嗒嗒地贴在臂上,冰凉难受。云儿不禁心头火起,只见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假山上站着一个男子,一身短打扮,似乎是个练武的。双手抱臂,正悠哉游哉地看着自己。
又是个侍卫!还是个没武器的!云儿心里想着,恨恨地吼了回去:“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好大的胆子!这宫里竟然有这样没规矩的宫女!”声音的主人似乎被激怒了,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里面不知怎么好像有说不出来的压力,云儿的心里没来由一抖。却不愿示弱,回道:“我倒是个没规矩的宫女,你还是个没规矩的侍卫呢!侍卫是保护皇宫安全的,均各有其责,哪有你这样到处闲逛的,要是让人知道,失职之罪你就够你吃好果子了!”
“侍卫?”那男子一楞,歪歪头,似乎觉得有趣,低笑了一声。放开双臂,身子一纵,轻巧巧地从假山跃了下来。云儿见他如此轻松地从那么高的假山上,就这么跳下来,惊得忘了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男子朝自己走来。
来到面前,云儿才发现眼前的男子穿着玄色薄紧短衣,身材修长,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首先跃入眼帘是线条坚毅的下巴,俊挺的鼻梁,一双丹凤眼,眼神却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正探寻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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