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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扑朔
“玫姑娘,老奴求求您了,老实一点好不好?”
心中烦恼。
眼前这个赵嬷嬷,从早上起就不停地对我动手动脚。又是穿喜服,又是带凤冠,这会儿又在我脸上涂脂抹粉。不许我吃东西喝水,也不许动手动脚。这会儿她在我脸上扑了那么多粉,熏得我只想打喷嚏。连这都不许!上回在十里湾打埋伏整整一晚趴在水泽里都没这么多限制。
不就是出嫁么,怎么这么麻烦!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答应爹爹了。
话说回来,不答应又怎么样,皇帝老儿要我做小,爹爹能说不么?他还想留着颗脑袋吃皇粮呢。
只是他居然蠢到皇上挖个坑他就往里跳的地步,我却是没料到的。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玫姑娘,老奴知道您饿着,但拜托您磨牙的声音轻些。这也太没...”
“大家闺女的样子?”眉梢一挑,把她不敢说的话接完了。
“老奴不敢。”赵嬷嬷看了看我,才说:“老奴当教导嬷嬷也有四十年了,带过的先皇的和当今万岁爷的主子娘娘,没有一百也该有五十了。但像玫姑娘您这样儿的,老奴敢说是头一个。”
“是么?”虽是意料之中,听到赵嬷嬷这样直接地说出来,我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玫姑娘您想想,这半个月您都做了些什么? 京城哪家的女儿敢做您做的这些事?想起来老奴这心还扑扑跳呢。”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赵嬷嬷来我家头一天夜里,一蒙面刺客往我房中射了一支箭,幸好除了柱子谁也没受伤。我披头散发地追了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可惜还是追丢了。两天后我背着赵嬷嬷和哥儿们去金玉堂,赢了差不多有我爹两年的俸禄那么多的银票。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妄想赖帐,还想轻薄我,结果被从头到脚剥了个干净,扔到隔壁彩衣坊的染缸里去了。除此之外,我“碰巧”逮住了个投毒犯,居然是个被通缉的唐门败类,便宜了追踪此人渣已两年的唐三公子。
赵嬷嬷嘴上说着,手上也一刻不停。刚上完了妆,又抓起我的左手,翻来覆去的检查。“这些天用珍珠奶浸手,终究还是有些效用。这手也白嫩了些了。
顿了顿,又说:“身上那些看不见也久算了,只是手上这块伤痕该怎么掩去才好呢?”
她对这我左手心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旧伤痕唉声叹气,好像是天大的可惜。
我手上的这块疤是拜一名西夏先锋的羽箭所赐。 (具体细节请看番外二)
“我公孙家的女儿是为国而战的英雄女儿,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上都该是我大吴的骄傲,何须掩盖?!”
能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的也只有我那头脑发昏的爹。听他的话,好像我应该脱光衣服上街,让所有的人都像敬仰他的勋章般敬仰我的满身伤痕。首先我不是暴露狂,再者我也没他虚荣,还不想当周泰第二。
赵嬷嬷见爹爹进来,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我们俩,爹爹站在我跟前,面色尴尬,局促得不知说什么好。
自从皇上在半月前宣布要纳我为妃,娘和爹大吵了一架,竟独自搬到彭伯母府上居住。娘是坚决不同意我进宫的。
爹爹自知理亏,这半月来尽量避着我。
今天这么单独相处。忽然发觉我二人间的尊卑地位已调了个位:过去我是他的女儿,他的下属;而从今晚起我就是他的主子了。他对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必我也好不到那里去。
还是爹先开的口:“阿玫,你还在生爹的气么?爹爹曾答应过你娘,等你回来后就会帮你找一户门当对户的好人家,一定是做正妻的。以后再不让你跟爹去战场受苦冒险的。只是爹也未想到万岁爷会在早朝是提到你的这几年的战功,爹也是真的自豪我们阿玫才多夸了你几句,哪知皇上就要纳你为妃。还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提亲,爹除了答应还有什么话好说?”
看他那副苦瓜脸,我几乎想笑:“爹爹舍不得阿玫,阿玫何尝不懂。说出的话抛出的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阿玫年纪大了,再往军营那个男人堆跑终是不太像话,平常的男人爹爹是看不如眼的,这样进宫未尝不是一个出路。阿玫早相通了,不怪爹。”最后一次与爹爹私下说话,给他留个好映象吧。
听到我的话爹放心了许多。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我许多话。我心中烦恼,也不曾仔细听。
最后他说:“迎亲的队伍要卯时才到。爹到前面应酬去。你先歇会儿,小乔来陪你说说话。”
话音落地小乔端着碗进来。“小姐喝些莲子羹吧。今早上起小姐就滴米未进,早该饿了。小乔备了麦秸,不会抹掉小姐的胭脂的。” 爹爹赞许地看了小乔一眼,放心地离去了。
待他走远后,我看着小乔。她眼角的笑意早没了,放下莲子羹,面无表情地向我报告:“他准备好了。”
我嚯地站了起来,扯下赵嬷嬷花了半个时辰才帮我带好的凤冠。
“好!快!”
小乔从屋外拉进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并随手将门阀拉上。
这名女子低着头,身上只穿着小衣。脸上却是十足的彩妆,胭脂腮红抹得比我的还浓,足可以去唱花旦了。
我皱眉道:“小乔,这妆也太夸张了吧?”
女子抬起头,道:“不怪乔姑娘,是我自己画的。”却是低沉的男音。
明知道接下来凶险,我还是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取笑他:“你还是射箭拿手些。不知将来嫂子敢让你为她画眉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道:“要是这件事办成了,我愿意一辈子为她画眉,还有学不会么?”
强压住笑意,我换了张严肃的脸,再问他:“小哥哥,你真要干到底吗?万一。。。”我不忍想像万一失手的后果。
“我曾答应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找到她,与她共度此生。拓跋青原向来一字千金。”顿了顿又说,“我答应你若能活着出来,再不为父王的事与你的亲人为难。两个誓言我都会遵守。”他的话一字一句,铮铮有力。
从开始起,我就明白说服他放弃是不可能的,唯有帮助他尽量少生麻烦为妙。
于是我转身问小乔“那两种药?”“他都吃了。”一种是散功丹,一种是五日销魂丸,他已接受了我的条件。
“你现在功力尽失,不怕我出卖你么?”我奸笑着问他。
“你出卖了我,只会便宜我皇叔,与你无利。而且入宫后你多她一敌人。这种蠢事你不会做的。再说你若要害我,直接给我毒药就是了,何必花那许多功夫配这麻烦的五日销魂丸。”他倒明白。
“呵呵,不错。若不是彼此处境,小哥哥倒是我的知己。两样解药我委托好友于三日后送到指定地点。”
我满意地笑了,随手拿起我的凤冠,戴到了他头上。又从床边暗格里拿出一套与我的婚服一式一样的一身装束,与小乔一起手忙脚乱地帮他穿上。把他扮成我的新娘子模样。
打扮完毕,我帮他盖上红头巾,又前前后后仔细审查了一番。现在的拓跋青原就是活脱脱的一位新娘子,就是爹爹在场也认不出昔日神采奕奕的西夏骠骑将军了。
复又嘱咐他:“别忘了把左手所在袖子里,或是用右手压着。别出声,凡事小乔会帮你回话的。”红头巾抖了抖,答应了。
小乔走上前,紧紧握住我双手:“师姐,此去多凶险,你也要保重。这儿的一切就交给我了。”
“嗯,好。小哥哥这边就交给你了,看住他。万一事情败露,按我们说好的办。千万不要被暴露,我救的了他,但救不了你。”说这话其实我也不十分把握,但我和青原身份特殊,一个是未来的皇妃,一个是西夏的皇子,就是被拿住,总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我最担心小乔,她虽是我同门的师妹,但名分上只是我的侍女,万一出了事,上面第一个拿她开刀。
小乔从7岁起跟我,对我忠心耿耿,一直是我的心腹。师父见她聪明伶俐,勤奋好学,乖巧可爱,便也收了她作徒儿。近年来师父年事已高,我又要随爹去西疆,不易带她同往,便留下小乔照料师父。我身为师姐,早她三年入门,但出征在外荒废了六年,师门武艺反不如一直勤恳练功的小乔。
再不多说。我离了他们,转身入内屋。我以最快速度换上了早已预备好的太监服式,如此打扮,我出去后只要不与人打照面,即使不慎被人偶然发现也不会露陷。我一边换衣,一边回想这些天来的林林总总,简直令人不堪回首。也难怪赵嬷嬷那样说了。
当我穿戴完毕,偷偷从后院溜出将军府时,迎亲队伍正从前门接走了“新娘”和小乔。抬着新娘的花轿将从南面朱雀门进皇宫,再直接进后宫,送到椒淑殿。所有的新妃一律称为“新人”,以示平等对待,第一夜入宫都住在椒淑殿。但凭每逢吉年选绣时,椒淑殿都是人满为患。须当夜面见皇上后,根据皇上的喜好,再定等级,分配宫殿。
皇宫戒卫森严,唯有新人进宫的鸾轿是不会被验看。既是被打开,也只是看看是否有第二人藏于轿中,决没有侍卫胆敢掀开新人的盖头。青原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要想混入宫,再无更好的办法了。
而日落之前,皇上是不会去椒淑殿的。所以我还有至少三个时辰来完成预订的计划。
赶紧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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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睡木大大:
偶也认为这个“大吴”叫得怪怪的,不是太响亮。不过这个“吴”字不是随便乱取的,有两重意思:偶是江南(美)女,就是吴越人,有点恋乡;再者“吴”同“无”,即虚无之意,架空历史。
关于大大提出的第二点,就是放个明君在敌国宝座上,万一毁诺怎么办?这个吗。。。偶是作者,偶不让他毁诺就不会毁诺的啦。嘻嘻!
不开玩笑了。大大的意见很有道理,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阿枚故意搞个先斩后奏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皇帝也会想到这些顾虑,可能不会放过青原。但是阿枚敢下这个赌注是出于对青原人品的绝对信任。他们俩之间的认识请参看番外二,可惜文章写得早,有些太简单了些,总之大致意思是青原是阿枚幼时的好友,不会乱来的。这个意思以后再修改进去。
请大大们耐心地往下看吧。大吴和西夏结盟,将来定有好处,不然皇上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再者,阿枚不是完人,以后或许会也会做错事。诸葛亮还有用错将的时候,更何况阿枚。写故事重要的是情节,错误有时能带出更多的情节,又何必非要女主每次都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