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塞巴斯X格雷尔）

　　是夜。
　　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鹅绒般的夜空，温柔的月光轻抚着沉睡的伦敦城。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躺在床上苍白的红发男子。月光从大大的玻璃窗倾泻进来，给红发男子的面庞抹上了一抹宿命般的凄美。
　　格雷尔已经昏睡一天了。塞巴斯替他脱掉了被血浸透的衣服，处理了伤口，一直照顾到午夜。眼下，格雷尔的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均匀的呼吸声成了这静夜里唯一的节奏。望着绑着绷带的格雷尔，塞巴斯皱紧了眉头。一个死神，居然在睡着的时候有呼吸！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再是死神了？还有……右胸上方锁骨处的那朵渐渐清晰的契约印……那是在塞巴斯还是莱尔的时候留下的。本来已经消失的东西，为什么又出现了？曾经与加百列约定好的“不再相见”，现在也早已被他和格雷尔背弃了。不仅相见了，而且还……加百列会放过他和格雷尔吗？不是说虚无界的恶魔没有感情吗？那么这样的担忧和心疼又算是什么？
　　想着想着，塞巴斯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格雷尔苍白的脸庞。时隔一百多年，他又一次温柔地触到了这个人，这个莱尔曾发誓用生命守护的人。他笑了，塞巴斯半是庆幸半是无奈地笑了。未来依旧是乌云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真是讨厌啊！这个笨蛋总是在破坏自己恶魔的美学。
　　“嗯……”沉睡中的格雷尔突然皱起了眉头，细小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怎么了？”塞巴斯俯身查看格雷尔的情况。
　　此时，重伤的格雷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醒了！只是，他的眼眸已不再是华丽的青金色，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蓝色。
　　“莱……莱尔！”格雷尔虚弱地叫着，难掩语气中的惊喜。
　　塞巴斯注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瞳，优雅地笑笑：“是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
　　格雷尔的瞳孔抖动着，他死死盯着塞巴斯的脸，半晌才说话：“对……对不起……我认错了。塞巴斯酱能来看我，我也很高兴。”
　　看着眼中闪着泪光的格雷尔，塞巴斯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他颤抖着将那个纤弱的身躯紧紧揽到了自己怀里：“格雷尔先生真是个笨蛋啊！我不是来看望你的，是一直在照顾你！”塞巴斯依旧保持着语气的镇定。
　　“嗯……伤口……疼……”格雷尔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啊……不好意思。”塞巴斯连忙松开格雷尔。两个人在月光下对坐着。
　　沉默一会儿之后，格雷尔试探着开口：“这么精心地照顾我……你到底是莱尔还是塞巴斯酱？”
　　塞巴斯抓起床边小桌上的衬衣，披在格雷尔赤裸的身上，笑着说道：“要说多少遍你才信我呢？我是塞巴斯。”
　　“哦……”格雷尔眼神失落。
　　“但是，谁说塞巴斯就不能爱格雷尔？”
　　“诶？”格雷尔瞪大眼睛，呆住了。
　　塞巴斯温柔地微笑着，右手抬起格雷尔的下巴，轻轻地朝唇上吻了一下。而后，顺势将格雷尔轻揽在怀中：“今后，格雷尔先生也要自由地活下去，我会一直都在的。”
　　格雷尔并没有说话，他靠着塞巴斯宽厚的肩膀，闭紧了眼睛。晶莹的泪水映着月光，滴滴落下。一个人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换来与所爱之人这样短暂的相拥？而这样稍纵即逝的幸福又会持续多久？
　　“咕噜噜……”一阵滑稽的响声传来，打破了这浪漫凄楚的气氛。
　　“呃……对不起……人家肚子饿了！”格雷尔连忙从塞巴斯怀里退出来，低头对着手指。
　　塞巴斯宠溺地笑着，起身绕过大床：“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夜宵。你先躺一会儿。”
　　“那个……”格雷尔伸手抓住了塞巴斯的衣角。
　　“怎么了？”塞巴斯走回来，坐在床边。
　　“塞巴斯酱突然对人家这么好……呃……这不是一场梦吧？”
　　“你觉得呢？”
　　“我还晕乎乎的呢！因为太不真实了啊！这些事情都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呢！”格雷尔天真地说着。
　　看到格雷尔又恢复了往日的调皮，塞巴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真的。从今天起，我要代替莱尔照顾你。”
　　“代……替？”
　　“因为有了这一世的记忆，我便不可能再变回一百年前的莱尔。而且，格雷尔少爷说过，不能再让莱尔爱上他。所以，就让莱尔成为永远的回忆吧。但是，如果作为塞巴斯蒂安的话，也是可以爱格雷尔的。”
　　眼前这个叫做塞巴斯的恶魔，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都和莱尔一摸一样。然而，格雷尔清楚，他就是塞巴斯，是死神格雷尔一直追逐的那个恶魔。
　　“这……算是告白吗？塞巴斯酱真的可以爱我？”格雷尔小声地问着。一直以来的追逐，一直以来的心惊胆战，让他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是的。”塞巴斯笃定地回答道。
　　“我……咳咳……”格雷尔刚要说话，却被连续的咳嗽打断了。
　　塞巴斯抚着他的背：“格雷尔先生现在已经不是死神了，所以要更加注意身体才是啊……”
　　“什么？”格雷尔还未意识到这一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你睡着的时候出现了呼吸，还有锁骨上那个契约印……因为失血而苍白的体质……这些都是人类才会有的东西。”塞巴斯皱了皱眉，“而且，你的眼睛也恢复成了蓝色……”
　　见格雷尔低头不语，塞巴斯又补充道：“但是，你现在没戴眼镜不也可以看清我了吗？”
　　“这样啊……也挺好的……没……没什么……”格雷尔失落地笑笑，“咳咳……”
　　塞巴斯又一次猛地抱住了格雷尔，将头埋在格雷尔曲线分明的颈间。
　　“塞……塞巴斯酱？”
　　“对不起……那个时候……是夏尔少爷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格雷尔回抱着塞巴斯：“不是哦……我想如果不是那样，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呢。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记忆。”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这里陪格雷尔先生……”塞巴斯抬头望着格雷尔。
　　“就不要再叫格雷尔先生了啊！”
　　“可是，那要叫什么？”塞巴斯又恢复了绅士般的微笑。
　　“好歹也要叫‘亲爱的’，或者是‘甜心’什么的啊……”格雷尔妖媚地说着。
　　“这个有点……”塞巴斯为难地皱了皱眉，以一副可爱的哀求状看着格雷尔。
　　格雷尔顿了顿，撒娇道：“那至少也要叫少爷啊……”
　　“可是……”
　　“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小鬼啊！”格雷尔仿佛预知了塞巴斯要说什么，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起身斜坐在塞巴斯的大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好……不提别人……”塞巴斯的红瞳又开始弥漫着雾气。
　　“塞巴斯酱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对劲啊……”格雷尔捧着塞巴斯的脸。
　　“这个笨蛋！还不是因为你！”塞巴斯忿忿地想着。
　　“我没事……”塞巴斯把被子扯过来盖住了格雷尔的下身，“以后，白天我会去凡多姆海伍家工作，晚上回到这里来陪你。你身体底子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
　　“塞巴斯酱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吗？！”格雷尔惊喜地大叫道，被子又滑了下来。
　　塞巴斯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格雷尔，他又伸手将被子扯回来：“嗯。”
　　“啊！太好了啊！”兴奋过度的格雷尔居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又一下跳到了地上，“咳咳……也就是说……”
　　塞巴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本能，把正要走动的格雷尔拉了回来：“你现在是病人，给我好好躺着！”
　　格雷尔完全没觉得自己在塞巴斯面前赤裸身体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依旧披着大衬衫兴奋地说着，雪白赤裸的肌肤时隐时现：“那样的话，我们俩就像夫妻一样了啊！丈夫白天去上班，晚上在妻子的迎接之下回到家里。啊！太美好了！”
　　“真的这么开心么？”塞巴斯扶着格雷尔躺好，替他盖上被子，并细心地整理着枕头。
　　“嗯！这是人家人生的两大的愿望之一啊！”格雷尔神采飞扬，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那另一个愿望是什么？”塞巴斯轻轻地握着格雷尔的手。
　　“就是、就是……”格雷尔的脸更红了。
　　“是什么？”
　　“塞巴斯酱知道的啊！我的另一个愿望……”格雷尔的眼神闪躲着，绯红的面颊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可爱。塞巴斯突然有一种吃掉眼前这个人的强烈欲望。
　　“我知道？”
　　“就是那次‘开膛手杰克事件’时，我说过的啊！”格雷尔继续打着哑谜。
　　塞巴斯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愣了一下，然后他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是说替我生个孩子的愿望么？”
　　“是……是真的啦！有那么好笑么！？”格雷尔不开心地嘟着嘴。
　　塞巴斯轻轻抱了抱格雷尔，继续笑着：“傻瓜，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的啊。”
　　“哎……如果我是女人，那么现在估计都怀孕三个月了……”格雷尔扯着被角。
　　“……”塞巴斯突然不做声了。
　　“怎么了，塞巴斯酱？”
　　“那次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塞巴斯突然严肃起来。
　　“真的没事啦！都怪我，又提起这件事了……”格雷尔搂住塞巴斯的一只胳膊，轻轻靠在上面，“只要能在塞巴斯酱身边，人家就很满足了呢！”
　　塞巴斯轻抚着格雷尔红色的长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该去给你准备夜宵了。”
　　“我要吃……”
　　“不许提要求哦……你现在需要养身体，我来安排最合理的饮食。”塞巴斯起身温柔地笑着。
　　“那我要喝你泡的红茶！这样总可以了吧？”格雷尔哀求着。
　　“好，我亲爱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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