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三国

作者:章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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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飞(一)


      年关将至,蜀汉的成都城“火树银花”,洋溢着一片喜气。然而在这热闹的成都城西巷的张府里却气氛十分紧张。这张府不是别的张府,正是汉中王刘备的二弟张飞的府邸。
      将军府的前厅里端坐的是张飞。此时的他已是不惑之年,两鬓依稀有了银丝,但依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的他正一边听着他请新来不到一个月的丹青名师卷着包袱痛诉女儿的恶行,一边仔细的瞧着桌上女儿画的歪歪斜斜碧荷。
      “张将军,小人才疏学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朝张飞做了一长揖,也不等张飞再说话,转身就出了前厅。
      “出来!”张飞听到左边屏风后的轻笑,有些无可奈何。这时,终于从那抹浅紫色的屏风后轻盈的走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衫,梳着小辫,腮边的酒窝十分可爱。
      “爹爹,我又不是你,有画画的天赋。再说了,学画得慢慢来是不是?等照儿长到您这么大了,保证画的比您还好!”说完一转身就跑出了前厅,等跑到院门口才喊了一句“爹,我去找关大哥玩去了!”
      张飞看着她一溜烟出去了,转身又坐了下来,仔细地看起了桌上的画,思绪却飘忽了起来。。。。。。
      建安十二年,张飞随着刘备、关羽在新野驻军。此时的新野城虽然依旧熙熙攘攘,但将士们正在紧锣密鼓的操练。北方的曹操虎视眈眈,局势十分紧张。
      张飞奉大哥刘备之命去荆州探望刘表之后返回,一路风尘仆仆。快到新野,改走水路。正是夏初时节,新野的晌午却早已有了些许燥热。渡口除了一个老船翁坐在船头摇着蒲扇抽着旱烟,空无一人。
      张飞招呼老船翁摆渡,然后小心的踏过跳板上了渡船。张飞本想催船家动作麻利些,却见渡口边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两个人。一个穿白衣的公子和一个穿绿衣的小丫头,显然是主仆二人。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踏上跳板,悠闲的上了船。张飞这几天风尘仆仆,急着赶回去和兄长团聚,见二人拖拖拉拉的,唠叨一句“磨叽”。然后还不忘给个白眼。这眼睛一斜,张飞更是直摇头。眼前这位公子就是白面书生一个,细皮嫩肉的,模样儿倒是很俊俏,腮边还有明显的酒窝。“这哪是个爷们儿,简直是妖孽,”念及此,张飞不由得的从心底生出一股厌烦,没好气的瞪了两人几眼。本就粗犷的脸顿时犹如凶神恶煞的吓人。那绿衣小丫头见他如此,吓得直往后退,一脸惊恐,倒是白衣少年镇定自若,依旧摇着折扇,微笑眺望远山,白衣飘飘,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荆楚大地物华天宝,风流雅士自来繁多。张飞本是典型北方大汉,生性豪爽,自然看不惯荆楚的“文弱”少年,况且身逢乱世,百无一用是书生,当然诸葛军师除外。张飞站在船头看着那对主仆,又想着曹操大军即将南犯,大战在即,不由得生出一个怒气,盯着船尾的他们,不住的摇头。那丫头这回狠狠的回了他一眼,张口正要骂人,却被公子拉住。
      那书生合上折扇,面色和善的朝船头走了过来,占到了张飞旁边,还不忘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张飞有些莫名其妙,正待要还礼,却见那公子似重心不稳的向前就要倾倒,情急之中抬脚往船沿上踹去,船猛的一个晃动,他还未惊觉,人就掉到了河里。
      他慌乱的挣扎,身子却往下慢慢的往下沉,喝了好些水。。。
      恢复意识时他已经躺在船上了,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白衣公子那张俊俏的脸,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头划过面颊,一滴正挂在尖尖的下颌,晶莹剔透,张飞有些竟看得痴了,刚想骂他的那些话生生的吞进了肚中。那公子见他醒了,笑了笑,起身站了起了,下颌上水珠却正好滴在张飞的手背上,渗进了粗糙的皮肤。
      幸好是初夏,不一会儿,张飞湿漉漉的衣服就干爽了,那公子的白衣也渐渐的随风飘扬起来,显然是也干了。张飞这回安静的坐在船头,听这船尾主仆俩高低起伏的语调,竟觉得清脆悦耳。。。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还未靠岸,张飞就瞧见了二哥和子龙兄弟已在渡口等候了,高兴的冲他们挥手。待船停靠稳妥,张飞跳下船和二位兄弟聊了几句,在回过头,和他一起坐船的主仆二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新野已有些时日。这日清早,刘备叫上他和二哥去拜访赵员外。新野赵家和蔡瑁乃是姻亲,“蔡瑁不是什么好鸟,这赵员外能是什么好东西”,是以每次他都寻个借口不去,今天实在拗不过,这才跟随。
      进了赵府,大哥和员外寒暄后,摆起了棋局。赵员外善奕新野无人不知。棋局正酣,二哥和子龙在一旁观战。他却对围棋一窍不通,悄悄地溜了出来。
      张飞正准备回府回军营,却听到一整惊呼。他沿着碎石小径,穿过圆形拱门,发现了喧闹的来源。只见一匹马在狂奔,马背上的白衣少年似是驾驭不住马,险象环生,就快摔下来了。一群仆人在一旁惊叫着干着急。眼看那马愈发癫狂,张飞,急忙奔了过去,终于扣住缰绳,跃上马,抱着了少年。那马性子极烈,还欲发狂,张飞死死的勒住缰绳,那马还在狂奔,他毫不犹豫双臂一使劲儿,只一瞬抱着少年跳下了马。
      张飞正要检查少年有没受伤,低头一瞧,却愣住了。那低着头少年连连道谢,却在抬头时也愣住了。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和他一同坐船的白衣公子。张飞正待说话,却见蔡员外和大哥他们已然过来,估计也是听到动静过来的。
      张飞向大哥走去,白衣公子却早已奔向蔡员外,然后向刘备一行行了礼。赵员外拉过少年,笑着责备:“先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向翼德将军道谢?”少年转过来,向张飞作了个揖。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张飞,有些怀疑,“你就是刘皇叔的三弟张飞?”张飞不知怎地有些面热,抓了抓头,嘿嘿的笑了笑。原来这白衣少年正是赵员外的公子,名叫分先。显是因为赵老爷子极爱围棋,方才取了此名。
      回去的时候,张飞便把回新野时候的种种讲与兄长们和军师听,惹得刘备和关羽忍不住取笑他堂堂的大将军竟被人如此捉弄。
      自此以后,刘备每次拜访赵员外,张飞一早就乐呵呵的跟着,让其他人颇为意外。倒是诸葛军师笑而不语。
      这一日张飞又在赵员外的院子里逛了起来。这赵员外还真会享清福,院子十分别致,曲径通幽,绕过竹林,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荷花池。满池荷花,煞是好看。张飞对美景不甚在意,正准备换个地方溜达,却听湖心亭中传来笑声,仔细一瞧,可不是他要找的赵分先嘛!依旧是一身白衣。
      走到跟前,才知道他是在给丫头们画像,他仔细瞧石桌上的完成品,虽不通书画,却是觉得画得极好。赵分先今天似乎心情极好,兴致很高,竟主动邀他,为他画像。他坐了下来,竟然十分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他望着赵分先,见他笑得十分开心,一对酒窝煞是好看。不一会儿,赵分先放下笔,示意他画好了。他傻傻的挠了挠头笑了,丫头们掩着嘴偷笑。他走过去看自己的画像,很仔细的看,怎么觉得这么像北方的黑瞎子呢?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将画像对着,收了起来。一抬头,发现赵分先就站在自己旁边,低着头,描着荷花图。离的很近,他能看清他的发丝。
      咦?张飞吃惊的看着赵分先的耳垂,他竟是位小姐!难怪叫“仙儿”,真是人如其名。
      晚上,张非告诉大家他的惊人发现时,关羽和赵云惊呼,唯有刘备和诸葛军师微微一笑,似是早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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