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距离

作者:鲜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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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霉星再现


      谢小安和徐默相隔十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他给了她一个拥抱,她给了他一个拳头,于是两人不欢而散。
      事情发生在半岛酒店华丽的大厅里,就在谢小安的第一次相亲约会马上就要完美结束时,徐默用他的西装上衣突然从后面裹住了正欲离去的谢小安。淡淡的酒气随着男性的气息从谢小安身后弥漫过来,谢小安在极度惊骇中回头,就看到了徐默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徐默的唇角微微抿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谢小安愣愣地跟着他一同点了点头,再转回头,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相亲帅哥的表情从惊诧一点点转换成了失望。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帅哥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剩谢小安傻在那里,缓了半晌后低头,才发觉徐默的双臂仍圈在自己身前。谢小安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去,轮圆了胳膊,狠狠地照着徐默棱角分明的脸上给了一拳……
      徐默好看的眉头拧起,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唇角,又低头瞥了一眼手背上鲜红的血迹,这才口气淡漠地说道:“谢小安,你裙子里衬塞内裤里了。”
      谢小安怔了怔,下意识地伸手往后摸了摸,紧接着脸色就变了……
      如果说每个人都对应着天空中的一颗星的话,那么徐默是谢小安人生中最耀眼的那颗霉星,这是谢小安在十五岁之前就确定以及肯定的事情,这条结论无需通过逻辑严谨的证明,只要用例证法就好,太多血淋淋的事例摆在面前让人无法忽视。
      两人从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做邻居,对门的邻居,降生到这个世上之后除去在老娘怀里吃奶的那两年,两人又开始做了隔墙的邻居。老式的单元楼一层两户,面积布局完全一样,对称的就如同镜子的里外两面。两个孩子的卧室都是靠着楼道的小间,床又都是靠墙放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之间彼此的物理距离就只有尺把远,比距离各自的爹妈都要近得多。
      徐默对谢小安第一次迸射出“星光”还是在他打算爬出娘肚子的时候,徐母突如其来的阵痛吓慌了正坐在一起聊家常的谢母,在谢母慌慌张张地打完120后又往徐母身边跑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于是,谢小安就提前了一个多月被医生的手抄到了这个世上,反而比顺产的徐默还早了一半个小时。
      从此,谢小安的人生完全被徐默的璀璨“星光”所笼罩:三岁差点被呛死,七岁尿床、八岁捅马蜂窝被蛰成猪头、十一岁胳膊脱臼、十三岁溺水等等人生中的小概率事件几乎都与徐默挂了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原因,似乎谢小安的脑筋总跟不上徐默的转速,两人遇在一起,她总是倒霉的那一个,就连好好的一个知识竞赛,决赛中遭遇徐默,她都输得一塌糊涂。
      所以谢小安晚上做梦梦到徐默的时候都会磨牙,如果现在允许吃人肉,她生嚼了徐默的心都有,偏偏两家大人关系还非常好,好得都快在一个锅里吃饭了,两家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徐母总是爱逗谢小安,叫谢小安不要喊她阿姨,干脆直接喊婆婆算了。那个时候谢小安已经十四岁,早已有了少女的羞涩,每每都又羞又急脸红脖子粗,瞪向徐默的眼神都冒了绿光。偏偏徐默还跟没事人似的,带着少年人少有的冷静该吃嘛吃嘛!
      直到两人十五岁时徐家迁往异地,谢家也搬离了旧楼,在徐默淡出谢小安的生活后,谢小安的人生才重新脱离了徐默的星光大道——顺利地考入名牌大学,顺风顺水地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然后再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博士生……谢小安的生活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阳光明媚过。
      可惜,再明媚的阳光见到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它也……没辙。
      谢小安自从在半岛酒店和徐默重逢后,印堂就有些发黑,于是霉运不断:
      再次相亲的时候坐错了位置,结果白等了一个多小时,眼瞅着帅哥落入了他人之手。
      坐地铁回来的时候被小偷扒了钱包,钱卡两空还附带身份证。
      然后,家中老娘万年不遇地给寄了个包裹,打电话说是各种吃食,还特意说明是时鲜吃食,话语中老娘难掩能骗过人家邮政局工作人员的自豪之情……结果没有身份证取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大街上看见做假证的小广告,对方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真假难辨、立等可取,却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当头被便衣抓了个现行。
      派出所里,谢小安都要哭了,指着头顶的灯管发誓:“警察同志,我真的就叫谢小安,我没假造别人的身份证,这就是我的!”
      人家警察同志也不明白了,说:“哎?奇怪了,你给自己做什么假证呢?”
      谢小安哭丧着脸说道:“警察同志,我自己身份证丢了。”
      警察同志更不乐意:“丢了就到派出所补办一个好了,办什么假的啊?你这人脑袋想什么啊?哪有给自己□□的啊!”
      “我去了,可一时出不来啊,没身份证就取不了包裹,取不出来就只能等着包裹发霉了。”
      “那也不对!就算着急用也不能去做假证!”警察同志训斥道。
      谢小安赶紧点头,做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状,表情痛不欲生。
      见她一小姑娘能悔恨成这模样,警察同志也乐了,说:“行了,见你是初犯就不罚了,以后注意。”
      谢小安连忙鞠躬道谢,然后转身就要走,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听见警察同志又说道:“停下!”
      她陪着笑脸赶紧转身。
      “谁说让你走了?你说是谢小安就是谢小安了?”
      谢小安有些呆地看着面前威武的人民卫士,下意识问:“那谁说我是谢小安就是谢小安了?”
      警察同志很干脆:“让你们学校来领人!”
      说完把谢小安晾在那里,转身做别的事去了。
      谢小安仰天长叹,未语泪先流。
      实验室主任过来领人,脸色黑得可以媲美中国移动,肥白的指头都快戳到谢小安鼻尖上去了:“你说你啊谢小安,你好歹也一准博士了,你怎么就能干这么没没……的事呢?”
      主任是正经理工科男出身,表达能力欠缺,“没”了半天都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谢小安习惯性地狗腿:“素质。”
      “啊,对,怎么能干这么没素质的事呢?”
      谢小安往后仰着身子避着主任的“一阳指”,满脸的受气小媳妇样:“主任,我真不想这样,都怨我妈,她给我寄的东西存不住,我怕等证再补办下来,早就长毛了。”
      ……
      回到租住的公寓,谢小安第一时间就开始翻箱倒柜。幸好还存下一张,谢小安略有些欣慰的想,把那张已有些发黄的海报小心地从箱底撤出来,在背面细心地涂满了胶水贴在床头,又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打量海报上的徐默。
      上面的少年徐默举着奖杯轻轻地弯着嘴角笑得淡然,这是他获得全国中学生奥赛一等奖时的照片,当时学校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培养出一个天才来,专门把照片制成了海报贴得满世界都是,谢小安十分不耻学校这种乱贴乱画的行为,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偷扯了一大抱回来,每每生气的时候就用来练飞镖的准头。
      可惜谢小安已不用飞镖好多年,手头上实在摸不到称手的东西,寻摸了半天也只是扔了几个不怕摔的小东西过去,气不但没消下去反而更盛了,到最后只能怒吼一声张牙舞爪地冲着“徐默”扑了过去……
      我咬,我咬,我咬死你这个大霉星算了!
      总算是出了口气,谢小安拍拍巴掌从床下爬下来,转回身看见石化在门口的乔麦,不由得愣了下,然后就听见乔麦那有些缥缈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犹自带着些颤音,她说:“……谢小安,我想不到你都旱到这个地步了,连个正太的照片都不肯放过……”
      谢小安一时没听明白,顺着乔麦的眼神往身后望去,只见“徐默”的嘴角还轻轻勾着,正带了一丝嘲弄无声地看着自己,年少的脸上泛着些水渍,仔细看去还能看见一些细小的压印……
      凭空起了阵风,谢小安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实验室的宋大姐过来询问谢小安的相亲情况,一听说她又失败了,立马急了,瞪大了枣核眼教育谢小安:“谢小安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你这都要读博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你还怎么读博?啊?”
      谢小安觉得自己这个冤啊,心道我哪是不上心啊,我都要奋不顾身了!可找不到又能怎么办?再说这跟我读博又有什么关系?
      “知道女博士是什么吗?啊?”宋大姐问,不等谢小安回答,便又痛心疾首地接下去:“那是第三类人啊!男人,女人,女博士,地球人都知道啊!你要是在读博前找不到男友,我看你也别读博了!否则成了谢阿三,没人要怎么办?”
      实验室的师兄弟们哄堂大笑,就此“谢阿三”取代了谢小安的大号。师兄师姐们阿三阿三地叫来叫去,连带着刚进实验室的小师弟都跟着喊起阿三来,谢小安冲他脑勺就是一巴掌:“玩去!阿三也是你能叫的嘛?该怎么叫?”
      小师弟嘿嘿干笑两声,点头哈腰:“阿三姐。”
      一屋子人又都是笑,笑得连谢小安都没了脾气。
      是啊,如果真的成了谢阿三,那可怎么办?谢小安也开始头痛起来,第一次意识到男朋友的问题竟然会上升到如此高度。
      要说够朋友还是人家乔麦,自从那次撞见谢小安啃“徐默”以后,每逢出席男友那边的集体活动必带上谢小安,极力为谢小安创造认识更多同龄男性的机会。
      男朋友向朋友介绍乔麦:“这是我女朋友,乔麦。”
      乔麦就紧接着介绍谢小安:“这是我女朋友,谢小安。”
      大伙大眼瞪小眼,乔麦就赶紧再解释:“朋友,朋友,好朋友。”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先别说外人,就连谢小安自己都觉得别扭起来。在一次郑重的感谢了乔麦的好意之后,她彻底的脱离了“三人行”,沉下心来准备做她的第三类人——谢阿三。

      老娘打过电话来,询问包裹取了没有,在扯了多半个小时的闲篇之后,突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原来住咱们家对面徐伯伯么?”
      谢小安想徐家搬走的时候我都十五了,我能不记得嘛?
      “记得!”谢小安没好气地说。
      “他家儿子,徐默。”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小安就控制不住地想磨牙,怎么不记得!他前几天才坏了她的一桩好事。
      老娘在那边听谢小安这边沉默下来,突然又转了话锋:“算了,不说这个了。”
      知母莫若女,谢小安清楚老娘叙事的习惯,知道她在那边等着自己追问个“怎么了”,可谢小安一听徐默的名字就已经脑门冒火,实在没心情配合老妈,只压着脾气哦了一声。
      老娘一听谢小安情绪不高,少见地没有追究,只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谢小安一看表,三十七分四十八秒,不同寻常地短。
      连乔麦都忍不住惊讶:“呀,你今天这家话咋这么短呢(请读ni)?”
      谢小安眯着眼睛摸着下巴做哲人沉思状:“嗯……估计我老娘的更年期要过去了吧。”
      乔麦笑着用抱枕砸了一下谢小安,起身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和男友的约会,临出门的时候,又问谢小安:“你真的不去?这次可是有刚入学的小男生参加的,没准能合你的胃口。”
      谢小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把抱枕砸了回去,怒骂:“滚蛋!我不吃嫩草!”
      乔麦嘻嘻哈哈地出门,门刚掩上,就听见她在楼道里和人热络地讲话:“哎呀,用帮忙么?……你这是刚搬过来?……我叫乔麦,住你对门……有事敲门就行了……”
      对方像是个男人,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太清楚的样子。应该是个帅哥,不然乔麦的态度不会这么热络,谢小安想,不过也没太在意,趿拉着拖鞋回自己的房间,打算窝在床上看一看老板给的英文资料。
      果然晚上乔麦回来,一脸兴奋的向谢小安报告对面公寓搬来了个帅哥,高大的身材,完美的五官,冰冷的气质,简直一个极品,长得就像就像……
      乔麦眼前突然一亮,指向谢小安的身后:“就像你这海报上的正太养成版!”
      “真的?“谢小安太阳穴的血管隐隐跳动,紧张地看着乔麦。
      乔麦在那里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徐默的海报:“嗯,越看越像,不过已经不是正太了,是个成熟帅哥。”
      谢小安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子炸开了,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直奔客厅,然后打开大门冲到对面公寓哐哐砸门。乔麦这里都看傻了,呆呆地扒着自家的门框看着谢小安在那里砸人家的房门,直到谢小安都砸了好几下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抱住谢小安往回拖:“谢小安,你疯了啊,你想干吗?”
      谢小安甩开她,想接着砸门,刚抬了手,房门就开了,一身休闲装的徐默站在门口,淡漠地看着她,问:“谢小安,你发什么疯?”
      冷静,冷静再冷静,谢小安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了眼看就要爆炸的脾气,问:“徐默!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
      徐默没回答她的问话,只是偏过头瞥了一眼对面,问:“你住对面?”
      谢小安咬着牙根点头。
      徐默没回答她的问话,只上下打量了下谢小安,然后扬了扬眉毛:“你屋门关上了,你身上带钥匙了吗?”
      谢小安一时有些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身后的乔麦一声尖叫:“啊!钥匙还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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