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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初冬就像一位美丽而高贵的公主,飘扬着她那神秘的面纱,给人间送来阵阵凛冽的寒风。院子里那几颗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了顶的老头儿,好似受不住冷风的袭击,不停在寒风中摇晃着身子。
这样的天气,呆哪儿都是冷飕飕的。宸儿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子边追着一群鸡鸭鹅乱飞边大声喊叫着。
怪我,不该去求了那玉如来给他戴,更不该胡乱忽悠他。这下好了,他扮孙猴子扮上瘾了。
我很无奈,有时候看小祖宗这样子无法无天的跳脱,真恨不得把他再塞回肚子里去。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不是宸儿每天这样子闹腾,这些年我怕是也撑不过来了。
奶娘拿了顶厚厚的绒毛瓜皮帽追着过去给乱飞乱舞的小魔头戴在头上,小魔头扔了竹竿扑进奶娘怀里,笑声清脆、响亮。
院门被推开,彦波一身风尘走进来,他手里拿着WaitingBar的专用外送袋子,看起来似乎很重。
我正蹲在花圃边摆弄新进的一批虎皮兰,见彦波进门,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上去迎他。
宸儿自然是一早就扔了杆子朝门口飞奔,他跑得飞快,彦波被他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门框,他自己也因为冲力太大向后摔在了地上。
“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随了谁。”奶娘把宸儿抱起来,看着我直摇头。
进了门,我接过彦波手里的袋子放到一边,给他倒了杯热茶,随口问道:“回来也不叫个人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刚吃过午饭。”
彦波摇头笑了笑,一只手抱着宸儿一只手接过茶杯仰头灌了一口,对我说:“我还赶着回店里呢,今天回来是打算和你商量点事情的。”
我点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等他的下文。
WaitingBar的事情我一向很少过问,一般的事情都是交给彦波全权处理的,这大冷的天他特地跑回来说有事情和我商量,那么事情一定不简单。
“沛珊,我有位朋友今天刚从京城来到杭州,他发了帖子邀我今天晚上去他新置的宅子聚一聚,你……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前去?”他说完头已经低到不行了。
我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虽然知道彦波平常喜好结交,可我实在是没想到清朝竟也流行赴宴带女伴。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叫陈彦波的男人了,虽然他不怎么住家里,可相处三年下来,我自认为也还算了解他了。
彦波是个宽容大度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事先考虑别人的感受,对待老弱病残更是好得没话说。这些在那些从小受皇权熏陶的阿哥身上不一定具备的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彦波身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更难得的是,彦波不是“三妻四妾”的拥护者,平时的相处中我们谈的大多都是WaitingBar的管理问题,或者是研究研究书法,要不就是宸儿的教育问题。
可今天,这个在男女之事方面一向腼腆的男人竟然主动邀我和他一同去赴宴,我要是不奇怪那就不对劲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朋友身份不同,而且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他以为我成亲了,一定要见一见你。”他解释得有点急切,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我点头表示理解,顺带着生出些许愧疚。这几年,彦波为了我的名誉,一直都任由外界误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我简单明了给了他答案。
我和彦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宸儿不跟着一起闹腾,我们上车之际,宸儿窝在奶娘怀里冲彦波大喊:“彦波,记得我的棉花糖哦。”
我苦笑,这孩子,打小就爱吃棉花糖,为了那甜到腻的东西可以签下一切不平等条约。
下午的时候,宸儿知道我和彦波要出门,要死要活闹着要跟去。一听彦波说回来给他带棉花糖,立马便不闹了,还有精神欢欢喜喜送我们出门。
马车在西湖边上一座新建的大宅子门前停下,门匾上题着“歌飞小筑”四个字,灰墙碧瓦,大门两边各吊着一盏红色灯笼,照得周围透亮。
宅子四周种植着大排大排的桂花树,树枝上挂着许多淡紫色的轻纱带子,在夜色的隐蔽下,随风起舞,真可谓是婀娜多姿。
宅院的名字,桂花树,会是巧合吗?
我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彦波再怎么交友广阔,但毕竟也是个汉人,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的。
挽着彦波,我挂上淡淡的微笑跟着他往里面走。不管怎样,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把戏演好。
才跨进院子,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我看见鱼贯而出的一群人里面,为首的那人,正是那个让我沦落至此的人。
原来彦波口里的那个多年未见、身份不同的朋友竟然是他!
爱新觉罗.胤禟!
我总共只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是我已经修炼到了六根清净的地步,而是因为那人怀里揽着的红粉佳人。
他的笑容和之前一般无二,对于在这里见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惊奇,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只不过停留了一秒钟。
很明显,他选择了形同陌路。
彦波既然说他这个朋友身份特殊,显然是知晓那人的真实身份,可他似乎并不打算参拜,只是拱手略施了一礼,笑道:“劳烦殷兄亲自出来迎接,小弟真是该死。”他不称那人“九爷”或是“贝勒爷”,竟以兄弟相称,看来二人关系确实匪浅。
彦波给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介绍那人时,只说是多年不见的好兄弟,介绍我时,自然说的是他的妻子,
我朝那人微微福身,道一声“殷公子”,那人眼角扫了我一眼,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呵,早就听人说过,莫名其妙开始的爱情必定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收场,现在看来,此话不假。
纵使相逢应不识,说得还真是贴切。
我跟着他们进入大厅,只觉得如芒在背,以至于坐立不安。庆幸的同时也懊悔不已,真是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彦波随他前来,不过还好,宸儿没来。
彦波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拘谨,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轻声细语道:“沛珊,殷兄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在他面前你大可随意一些,不必太拘谨。”
我刚想点头说好,怎料那从进门就挂在那人身上的妖艳女人却突然开了口:“陈公子真是好福气,夫人生得美艳绝伦,跟仙女下凡似的,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她说完还顺势偎进那人怀里兀自笑开了,边笑边仰头给那人喂酒。
接着,我听见她问那人:“爷,你说是不是啊”那人虽没有说话,可我还是听见了他那一声带点嘲讽的冷哼。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么知道我生过孩子?!
心里一紧,抓起茶杯喝茶。本是想缓解情绪,却不料没端稳,茶水反而撒了一身。
彦波掏出帕子立刻过来帮我擦拭,直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他声音里的着急谁都听得出来。
我摆摆手,对他说:“我没事,你别着急。”
我虽是低着头,却还是感觉到了那道射在我身上的迫人视线。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睁着一双茶色眸子死死地盯住我,那个一直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我有点吃惊,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我措手不及。我看见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彦波的后背刺来,来势凶猛。
彦波虽然会些防身术,可他此刻正低着头专心给我擦着裙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险。
“彦波小心!”大呼一声,我本能地冲上去挡住那道剑光。然而,那剑却在离我心口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退下!”那人的声音透着怒意,听起来随时都可能爆发。
站在我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得到命令,恭敬地答一声“是”便在一起一落之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显而易见,这黑衣人不是什么杀手之类的,而是那个男人刻意安排的。
彦波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冲到我面前一下把我揽进怀里,焦急问:“有没有被吓到?”我摇头,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那道视线更加灼热了。
惊魂未定地坐下,我发现,坐在那人旁边的女人已经没了影,此刻,大厅里除了两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外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对面那人端起茶杯轻啄一口,勾起唇角浅笑道:“彦波,你的警惕性降低了。”
彦波也笑起来,边笑边说:“想不到过了这么些年,殷兄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总是一见面就试探我的功夫。”
呃,这下我知道自己出糗了。我以为的生死对决,只不过是人家兄弟间常玩的小游戏罢了。
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我小心翼翼朝对面看一眼,很不巧,正对上那人一瞬不瞬盯着我的视线。
心在不停地打着颤,我赶紧低了头,拽着彦波的衣袖犹如救命稻草,轻声道:“彦波,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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