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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重楼眠藤槐
车终于在立老宅不远的地方被拦了下来,就在司机松了口气之时,突然看见护卫的身后立着一个儒雅清瘦的中年男人的身影,身边跟着一冰冷少年,一可爱少女,那张坚毅严肃的脸让他在一瞬间泪流满面——老爷,救命啊,大小姐好可怕,客人也好可怕……
车内三人、车外五人,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几个人都感到情况不太对,也没有一个人开口,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无论哪里都拉着蔚烬的袖子,而蔚烬则因为无记忆的茫然,片刻的失神。萧袭向来难开金口,看到月颜回心情更是不好。两个保镖则完全不明所以的随主。正在司机额上的冷汗直冒的时候,心情一直非常低沉的明惜诺从月颜回身边移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看到女儿,萧袭的面色上虽不动声色,眼神却不再那么凌厉,变得柔和平静起来。等月颜回一身白衣从容悠闲的出现时,萧袭也冷静以对,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陌不相识,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店主大人……”鱼鱼激动极了,小声的唤着月颜回,蔚烬扶着她的左肩才使她镇静下来。月颜回点头,安慰示的笑,又做了个小小的暗示,鱼鱼的目光立刻就转向那边低着头不说话的明惜诺身上去了,看着明大小姐阴郁的样子,小丫头明显有些担心,想起之前来时店主大人的话,生生将到嘴边的关心又吞了下去。
“惜诺你累了吧,回房休息,我和月……店主有话要谈。”萧袭看月颜回的年轻面容硬把那句月小姐掐住了没说。明惜诺点头,也不理会其他人等,朝萧袭行了个问安礼就往支道上走,那边有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立在那里笑对明惜诺,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远了。
月颜回同萧袭并排着走,身后跟着两个小孩和护卫。两个人都想着别的事情,走了并不快,沿途都是树,晨时的阳光并不艳,反而清新、明媚,月颜回很久都没有这样散步过了,自从失去明未央,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平日里是怎样生活的了,没有人陪伴,也没有人吵架,一贯的清闲安静,失却那种美丽的悸动,好似生活什么也没给她留下,空留下一片腐烂的毒痛的记忆。
转了两三次弯,月颜回才见到那一片檐宇重重的古宅。一眼望去纵深展开的阁楼错落而变幻,好似穿过厚厚斑驳的时光看见了那一片繁华中的富贵倾权。历史里的黑色污秽、白色荣耀、忠君的誓言,相伴、相知的情谊都在这青黑色的瓦片、墙砖和木楼间翻滚、被掩埋。看不透的院墙,消失的曾经有多少泪与尸骨进不入她的眼中。萧族,月颜回头一次想到那个爱着自由与善良的未央是为了什么在这片令人作呕的血腥中生存,离开她深爱的花海。
忽然,月颜回的目光落在那颗巨大的盘根错节的老树上,它干枯裂开的褐色树皮像是老人的皮肤,失却了叶的巨大枝干,只纠缠着附身与其上的绿色藤蔓,宏伟壮观堪比望断崖瀑布。月颜回怔仲的看着那如手般伸展着的植枝,藤蔓垂立,幽深不见光。
一个女子坐在其上笑着,她的眉眼骄傲又明媚,唇如鲜花盛开,双眼如明珠堪亮,一身橙色衣裙,臂间绕着一缕轻纱,一只手朝着前方挥舞,笑声满天,树叶飘飞在她身周像是护持,光着脚,用最温柔欢快的声音在呼唤:“月大人、月大人……”
像是隔了时光与流年的门扉被叩开,那里面装的记忆的情线被扰动,有什么响彻心底,悠远而清亮的声音传至她的耳边。月颜回启唇:“未央……”
“月店主……”萧袭平和的声音惊醒月颜回,她微侧着头,目光在那不远处的巨树上扫过,却见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藤蔓垂着,树上空无一物。眸子幽暗半分,黑的深不见底,眼睑却低垂下来,遮住了其中的一切情绪。“无妨……”她轻声回复:“只是树比较奇怪而已。”
什么也没有了,早在许多年前,就注定了什么也不会有……
“那棵树老槐树据说有几百年了罢,是长得奇怪了些。”萧袭眼角余光在月颜回脸上一扫,意味不明的落在那颗十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上,声音平缓低沉的说道:“未央还在的时候每天都来树上坐着玩或是睡觉。因为就在门前,家族的人外出时总可以看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派人去查看也说这树没有形成灵智,不是妖界或灵界的遗留物,未央又十分喜欢,拦着不让砍,就放任着没管。”几人的目光都随着萧袭的讲述而落在了大树上。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那颗被枯立的古树上,照见它那盘虬卧龙似的枝干。从几个人的方向仰望只能看见阳光穿过稀疏如乱发的落叶照射着那露在地表盘根错节的根系,还有那如女儿般纠缠着它身体的绿色藤蔓错综复杂的垂吊着,绿色的叶茎上开着浅紫色的小花,好似迎风安抚和保护的存在。远远看去是一幅绚丽多彩的图画,又好像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收回复杂的目光,月颜回按下心中的悸动,侧身向老宅的门走去,蔚烬和鱼鱼跟上,几个人身影错开,萧袭任由月颜回头也不回的进了老宅子,人立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护卫默不作声。在一片寂静中,他的目光停留在古树上没有收回来。与月颜回不同的是,他看见一个身着素白色长裙的女子,赤足在古树纠缠的根节上游走,身形如舞,唇边在念着凄厉哀伤似国破家亡之苦,愤怨难平之气,那容貌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似乎日日梦里回首曾见,又似前生前世早已忘却。
萧袭知道月颜回此来是受族中之人委托,看在明未央的情伤上才来的,可是他弄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从前路过古树也未曾看到那样的幻像,月颜回一从他身边走开,再看古树却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和明未央这么多年过下来,双方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他早已分不清了。他以为自己是不会有爱的,浮世之中情的轻贱,宗族之中情的苦重让他有种嘲笑情的心态。而今再看,那树下轻歌浅语的女子,那似哀似戚的泪眼中是否曾经、是否曾经留下了他这样一个无情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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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我不下心把第十章仇深似海心染血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