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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世结,今生劫
“大师兄,这该如何是好?百里屠苏跑进了禁地!”
话说听闻屠苏等三人逃出牢房,陵越便率天墉众追了出来,谁知三人急不择路,一头扎进铁柱观禁地,虽冒昧,却也利用禁地外的障术阻隔住了追兵。
而此时,陵越正站在禁地之外,静候铁柱观观主前来相助。同行的陵隐辈分稍小,也难免急躁。
“莫慌,且待观主前来发落。”陵越稳重依旧,安抚身旁众位师弟。
这时,一阵呼喊由远及近。
——“方姑娘!方姑娘等等!”
闻声众人不由得回头……
于是就见夜色下一个绿色的东西……啊不,是穿绿衣的人高速冲向这边。
“方姑娘……”陵越分辨出来者是离歌,转过身来正对向她,抿起嘴准备面对离歌的疑问或者盘问或者质问。
只见离歌很快就跑近了,眉头紧蹙,但出乎意料地只是淡淡瞥了陵越一眼,然后越过众人继续想起跑。
“方姑……方姑娘,那边有……”陵越正要阻拦,却见一袭碧色的“离歌”已略至禁地门前,似乎早有准备般双手轻扬,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青光闪逝,人已经消失在了“岩石”后。
一阵静谧,裹挟着讶异渐渐凝聚。
“大师兄,要不要跟着进去……”陵孝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
“……不可唐突。”陵越缓缓摇了摇头,敛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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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黑暗中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屠苏立即抽出剑来摆出防势,余下的晴雪和襄铃本已是惊弓之鸟,闻言也立即警惕起来。
“你能察觉到?有意思的小子。”像是兴趣盎然,却又携着明显的高傲,配上熟悉伙伴的声线,倒叫防备中的三人具是一愣。
然而只不过是一瞬地怔然,青影已略至眼前。
屠苏讶然举剑想格开虚空而至的指尖,却被来者按住了臂上穴位,一阵酸麻。
“命格确实不凡,但不知为何携有吾兄魂息?”屠苏一凝睛便对上了流光溢彩的眸子,似有探寻与好奇。
“……”屠苏想叫出离歌的名字,却又在犹豫不敢开口,因为眼前的人除了五官、着装,没有一丝一毫像离歌之处。
“离歌,是你吗?”晴雪催阴火来照明,看清来者相貌后迟疑地轻唤。
“离歌?”是方离歌其人没错,但却像换了内核一样,神态气势全然已变,“原来转世命卦里仍有离……怪道我能在这里……”
屠苏三人只看着“方离歌”动了动手脚似在打量自己,忽然神经质般挠头,道:“不对,怎会如此?”言罢,又猛地抬头直直盯住屠苏,瞬息间已移步到了他身后。
这是哪儿来的疯子,有没有把她拖走……
一阵寒剑出鞘的声音,待屠苏回头已不及阻止。
“住手——”
“我道是哪里来的怪异。”貌似而神不似的“方离歌”手握凶剑焚寂,面含悲戚,“一别数载,兄长竟在此处受苦,坤离这便祝你脱身。”
在场之人只觉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离歌”握剑处青红两色乍起,起初只像烟雾轻飘飘地缠绕,陡然间青白之光大盛,炫目异常,几乎压过异色,但赤光忽然如着了魔般,狂性大发起来,妖冶凶暴呈紫黑。
“快松手!”屠苏感觉不对,护着身旁二女迅速退开。
一瞬之间两气纠结在一起,最终湮没于黑焰之中……
“离歌!”晴雪慌忙挣脱屠苏的手跑了过去。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经过方才的混乱,不知是惊动了禁地之处的什么,三人只感觉妖气顿起,整个禁地都开始晃动。
“师弟,禁地内若有火光则速速灭去!”空旷的山岩内回声极大,终于赶来的追兵脚步声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一样。
“师兄?”屠苏不明,也顾不得疑虑,只立即让晴雪将阴火灭去,尔后迎着众人的方向起身。
“师弟,进入禁地后可有举火?”陵越率众赶上前,急忙开口发问。
“以阴火照明。”屠苏点点头承认。
“唉,终是晚矣。”铁柱观观主明羲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满是挫败。
“方姑娘是怎么了!”原本追着离歌而来的相仪从众人身后钻出来,一眼便瞧见屠苏襄铃身后昏在晴雪怀里的绿衣人,不由得急声关切。
“苏苏快来!离歌伤得好重……”晴雪已催动了疗伤法术,却不见离歌睁眼。
“方姑娘?”陵越蹙眉,快走几步到了跟前查看。
只见躺在地上的少女双目紧闭,面色被口边的血红衬得煞白,一袭绿纱衣上部分已染上了大片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与焚寂之火相争,怕是要伤至五脏六腑了……”屠苏的眉头已紧紧地搅在了一起,蹲下来按住离歌的手腕,五指紧握似有恼火,“可恶,刚刚那个到底是谁……如此肆无忌惮的灵力又岂是以离歌修为能消受得起的!”
“!”听闻焚寂二字,又见离歌手边即躺着往日屠苏身负的剑,陵越微怔,忙也蹲下来查看,“师弟,此前这里发生了何事?”
屠苏正待回答,地表又是一通没命的颤抖,给人一种有什么怪物要从地下钻出来的错觉。
“糟糕,水下妖物怕是不多时就要破水而出。陵越贤侄,快快离开此地再做商量。”明羲子深知眼下情势急迫,于是出声催促。
“观主此话怎讲?”隐隐感到脚下妖气愈来愈盛,陵越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师兄,发生了何事?”屠苏也察觉到不对,转过来起身询问。
情况紧急,明羲子也只好将事情始末大致解释了一遍。原来这禁地的符水之下锁着一只狼妖,名为噬月玄帝,本是百年前由铁柱观道源真人封印于此处,封印时曾承诺狼妖若见水面有光则可以自行脱身而出,此后便将禁地所有灯火尽数灭去,并嘱咐铁柱观后人永不进入,免去燃火之忧。谁料今日屠苏等人不知内情贸然闯入,为照明又施举火之术,已是惊扰了水下狼妖。后来更有“离歌”不知为何试图摧毁焚寂,引致光芒大盛,想来助长了狼妖气焰。噬月玄帝挣脱封印破水而出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陵阳、陵云、陵卫,你三人随我到水下除妖。”稍作思虑,陵越出声道。
“是!”被点到名的三人齐齐向前一步,愿追随陵越左右。
“贤侄不可!”明羲子急忙阻拦,“此去大凶啊!”
“师兄,我也随你一起。”屠苏上前自荐道。
“还有我,火是我点的,我也有责任除妖。”坐在地上为离歌疗伤的晴雪在此时也抬起头道。
“那、那襄铃也……”
“胡闹至极!”陵越转身呵斥,三人立刻噤声。见状,陵越这才转身面向明羲子,再三请命,言说将功补过之意。终于明羲子点头,陵越这才又转回来语重心长地劝说屠苏留在水上。
“陵隐、陵孝你二人亦然。”安抚了屠苏等人,陵越又立即转回来对蠢蠢欲动的两个师弟说道。
“可是……”
“若是我与三位师弟不得返回,观主部阵亦须人手在旁相护,陵孝、陵隐便要担此重任。”陵越字字掷地有声,理由合理,语气亦不容拒绝,“还有……”忽而,他停顿一下,紧紧抿了一下双唇。
“师兄?”
“方姑娘……离歌是我等带来铁柱观的,却在此处遭遇不测……虽不明原因……然,陵越对方家兄长缺少一个交代。”陵越的声音沉了下来,垂目望了离歌一眼,自责间攥紧了双拳,“陵越亦有负于离歌……姑娘的信任。”
“师兄……”
“无需多言,陵阳陵卫陵云,随我来。”言罢请明羲子施以避水之术,转身阔步离开,只在与屠苏错身时定定对视一眼便不再开口,入水之前也再无回头。
年少担得肩上任,英雄暮年空余恨。
此地,留下的还有屠苏一行、陵隐陵孝、铁柱观众人,及昏迷不醒的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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