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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5.
如果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射击的话，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够轻易命中目标。*
这是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触摸枪支的时候，被交付的话语。
于是一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了。
这具身体得到了相应的“武器”。
将枪口对准了被称为“父亲”的人的后背。炼狱的图景和往昔的温柔回忆交织在一起。
没有办法从情感上理清的线索，却被理性做了简单直接的论断。
如果杀一个人能拯救一百个人的话。
如果杀十个人能拯救一百个人的话。
如果杀五十个人能拯救一百个人的话。
如果杀九十九个人能拯救一百个人的话。
那么，这就是应该前进的道路。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他就已经被自己杀掉了。
切断了“人”内部应有的一切基于感性的平衡、紊乱、纠结。剩下的只有简单的理性统领的身体外壳。
似是而非的歪斜存在，自然不可能再导上正路。
然而，在察觉到这点之前，他已经越陷越深。
成果越是煊赫，内心越是空虚。
跨越无数的战场，得到的只是越来越大的痛苦。
最后，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的理想是人力所不能达成的理想乡。
唯一能够让所有的痛苦都具有意义的方法。唯一能够弥补所有的罪过和杀戮的方法。就只有，将万能的许愿机纳入自己的掌握。
为了这个，哪怕让此身背负世界全部之恶在所不惜。
英灵是不会睡觉的。
然而Archer却确实地通过魔力的联系的细微之网，窥见了Master的梦境。
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那个程度呢——
如果“卫宫切嗣”能够彻底理智，就会放弃只能借助“奇迹”才能实现的理想。如果他能够彻底冷血，就不会对牺牲在自己手下的人命抱持着愧疚的感情。
明明，只是一个那样的天真、执着，而且纯粹——就像没有长大的大男孩一样的男人。
啊啊。
简直就像犯规一样。
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真心的责备你啊。
“——醒了？”
埋首在监视器前的卫宫切嗣似乎察觉了身后Servant的动静，头也不回地丢回一句。
“只是冥想以尽快回复魔力。”Archer没有恢复实体化——由于投影炽天覆七之圆环的缘故，现在的魔力储备只能说是勉强徘徊在“不用担心”的边缘，要说能进行大型的战斗就完全是骗人，“从者是不会睡觉的。”
“圣堂教会那边出了问题。”本来是想去追踪Saber的主人的踪迹，然而从舞弥那里传来的讯息却让切嗣将重心重新放回潜藏的言峰绮礼。——至少，昨天晚上出现的Assassin已证明了其主人并未退出圣杯战争的事实。“和教会沆瀣一气吗……远坂家主。”
“我可以前去监视。”Archer提出了建议，“那个男人极度危险。”
“……我从之前就觉得好奇了。”切嗣摘下了头上的监听耳机，朝向Archer的方向，“对于‘言峰绮礼’极度危险这一点，究竟是你的直觉，还是有什么别的凭据？”
“这是我的确信。”Archer模糊地回答，随即转换了话题，“说起来，虽然我不是不能进行近战。但是，如果要发挥自身的长处，就只有采取远程狙击一途。”
“哦？那绿衣的剑客让你感到压力了吗？”
“他并没有解放自身的宝具。”Archer回想起以奇异的协调感挥舞着一长一短两柄宝剑的从者，“但如果单独讨论近战能力的话，他肯定超出Rider之上。”
“征服王的Master是绝对的弱点。”切嗣冷静地评价着，“不过，他们和Saber主从似乎存在什么恩怨。我们可以等待。”
“继续潜藏等待时机吗。”
“不错。”切嗣说着，重新转回了监视器前，“魔力恢复得如何。”
“监视的话，不会存在问题。”
“那么，言峰绮礼就交给你了。”切嗣说着，熟练地从烟盒中磕出了一支烟。
本来想要转身离去的Archer停住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
“人类是需要休息的，Master。”Archer注视着桌上几乎盛满的烟灰缸，“如果得到圣杯之前你就先倒下了的话，对我也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把还未点燃的香烟放回了桌上，切嗣眨了眨眼睛。
“……英灵都是像你这样罗嗦的吗？”
没有传来回答。
等了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的从者已经离开，切嗣举起手捏了一下双眉之间，继续看着通过舞弥所布下的使魔所传来的监视画面。闲置的手指下意识地拿起了已经放下的烟，然而在意识到自己做出的动作之后，切嗣还是将香烟放回了桌上。
而此时，在作为实时的信息来源而始终调到了新闻台的电视里，插入了令人感到不安的报道：
“近日来，冬木市内登录在案的儿童失踪案件已有五起。警署提醒诸位家长注意孩子的行踪，放学之后直接返回家中，不要在外逗留……”
“已经五件了。”
本来应该沉浸在昨夜战斗处理的余绪之中的言峰璃正神父，对着接踵而至的难题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虽然警方的报告上是五件。但实际上的数字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与失踪的孩子相对的是已经成为了都市传说的“杀人鬼”。全家被灭门的惨案已经是第四起。
神秘的Caster及其Master。从未在任何一人面前出现过，比起参加圣杯战争互相厮杀，他们只是在默默地积累着牺牲者的人数。
到底是为了成就更大的魔术，还只是满足杀人的恶癖——
言峰璃正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每一次的圣杯战争都会酿成惨烈的事件。为了吸取魔力而进行的灵魂狩猎、解放宝具而造成的大爆炸，乃至异端的魔术造成的精神污染……相较之下，这样以单个的“人”为个体的事件就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言峰璃正却从单纯的事件报告中嗅到了更深一层的恶意——如果再放任下去，绝对将酿成更为危险的事件。
但是，仅以现在的证据来看，也没有办法断定这件事情和Caster有着绝对的联系。
“首要之务，果然是收集更多的证据吗？”喃喃自语着，言峰璃正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一边专心地阅读资料的儿子，“绮礼。”
看起来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资料之中的绮礼很快地回应了父亲的呼唤：“是的。什么事情，父亲？”
“关于Caster，Assassin那里是否传来了什么情报？”
言峰绮礼严肃的表情没有发生半点的变化：“暂时没有。”
“连续发生的儿童失踪事件，还是让人放心不下。”老神父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暂时全力去寻找Caster。一定要找出他们和案件的联系。”
深黑色的眼睛中悄然掠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回答却一如既往地中规中矩：“是。父亲。”
言峰绮礼和自己的Servant重新建立了联系。收回了之前让他们集中全力寻找隐藏起来的卫宫切嗣的命令，而改为父亲的期望。
——这样才是正当的。
虽然清楚地拥有着这样的认知，然而年轻的代行者心里却掠过了一丝几乎是从未有过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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