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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广成子身为玉虚首徒,率先指出目标:“慈航,你怎能如此大意,让多宝做出这等糊涂事!”
“啊?”可怜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两千年来走到哪里不是人神仰望,一时间实是没转过神自己怎的就成了罪魁祸首,半晌方嗫嗫道:“我急着回来没想到……不对!分明文殊与普贤才是释迦如来的左右胁侍,多宝犯傻是他们看管不严才是!”毕竟两教大使不是白当,天庭都厮混了这么些年,慈航道人即便一时懵懂,依然很快找到了替死之人。
黑发黑袍的文殊广法天尊顿时不满,不愧是智慧代表,瞬即接招:“多宝师兄乃师伯送往西方化胡为佛,我与普贤均是受师伯之命前往协助,不似慈航你尚可借职务之机多方查看,我等困居灵山等闲不可离开,这两千年兢兢业业不问外务,若有不妥,怎的也该向师伯问个究竟才是!”
银发绿袍、面容清秀的普贤真人连连颔首以示赞同。
不待此番中枪的太上老君开声自辩,一柄斩仙已架在这位圣人化身颈上,较平日更冷厉十分的玉鼎真人沉声质问:“戬儿的大日子,师伯你竟以善尸化身前来,是看不起我阐教,还是恶了戬儿?只怕多宝之举也非是偶然?”眉眼不动,玉鼎自喉间生出一声冷笑:“既如此,师伯这尊化身也莫再要了——若是师伯本尊来此,只怕玉鼎也难奈你何,单只一具善尸化身而已,便留下来提炼提炼,给戬儿当补品罢!”
最后这句虽然广成子觉得还略需商榷,前面的质问众仙竟是越想越觉有理,不知不觉间番天印、遁龙柱、太极符等均已就手,生怕脱不了干系欲待积极表现的慈航惧留孙亦是玉净瓶、捆仙绳蓄势待发了。
老君简直想扯着胡子老泪纵横。想他堂堂太清圣人、三清之首,当年一见西方大兴乃天道所向,硬抗不从势不可为便迂回布局,加上八百年前起杨戬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眼见如今天上人间皆已是只闻如来不知接引,道一声“阿弥陀佛”都只当念咒,大势将成,玄门再起就在近前,怎的无人念他功劳更无人记他辛苦,就不许他刚被砸了兜率宫心里难过没顾上关注西方嘛!看不起阐教?恶了杨戬?这更是哪里来的哪里!分明是杨戬那小子年轻气盛想炫技,偏又百般强调当年通天受了委屈而今他必须如何如何表明态度,逼得他分(化)身乏术,才不得不厚此薄彼一回,本质全因杨戬,本尊赶去的也是为杨戬捧场,怎的反变成他恶了杨戬?
复又觉出不对。定要他真身出八景宫赴碧游的是杨戬,有他与杨戬二人同在,更有两千年汲取佛门愿力的多宝,便是接引准提当真按捺不住欲寻个说法,当也成不了气候,如何便要去紫霄宫求援?更休提多宝素来寡言少思,怎会突然心血来潮想起送礼?联想到杨戬今年常与伏羲共演天机,老君若有所得,饶是圣人之身,也觉胸口憋闷,险险便要呕出血来。
然而不待老君洒泪痛陈杨戬险恶手段欺师灭祖,变故骤生!
但见殿中毫光一闪,现出一个白发道人,带鱼尾冠,着大红袍,腰悬葫芦,面貌平平有若未满弱冠,却又自有一番古意。来人旋身一周,抚掌大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道这是遇着了什么大事,你等竟聚集地这般齐全?”
毕竟是圣人身份,老君揪了一把长须,拂尘一摆,又是一副清静模样,却并不接话。
依然是身为长兄的广成子代表出列——来人跟脚隐秘,偏也算昆仑旧识,昔日更有周营相助之情,自是不宜拒之千里:“见过陆压道君——道君此来何事?今日午时乃清源师侄正式接掌阐教的典礼,我等正要各司其职,只怕无瑕分(化)身,对道君招待不周失了礼。”
“哦?”不想来人闻言竟是眼眸一亮,更显欢颜:“我在紫霄宫陪鸿钧老儿熬了五百年,好容易见得元始与通天,刚听说他们已将掌教之位传给了杨小戬,这居然就碰上了正日子?来来来杨小戬,过来给小道瞧瞧,这做了掌教后有变化没~”说着朝后殿一角招了招手。
先时后殿中几番争吵,复有不速之客,这僻静一角竟有一人始终不闻不动,低头品茗。此刻见召,饮茶者终放下茶盏缓缓抬头,不疾不徐回应:“典礼在即,杨戬不克分(化)身,容后再与道君一叙。道君既来,便请一同外出观礼,何如?”
“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陆压显然非是拘泥之人,身形一晃已是立身杨戬椅前,叠声惊呼:“杨小戬?真正是杨小戬?没听说做掌教还要限定未成年呀?这是元始还是通天的趣味?”边说边伸出手去,竟是要捏一捏端坐者玉白脸颊的架势。
玉色衣袖隔开了有不良企图的长手,杨戬面色微沉,不怒而威:“道君,且自重。”
“自重?”可惜陆压陆散人向来随心所欲,杨戬此言适得其反,倒激得他按提法力,铁了心要遂上己愿:“当年你杨小戬跟着我满昆仑乱跑,今日偷云中子的丹丸、明日砸太乙的宝器之时怎得不见你要自重?”说着手臂一震使力,果然成功捏上了少年白皙光滑的脸颊——着手细腻光润更胜美玉,更有因羞恼渐渐透出的一抹粉色增色十分。
然而陆压立觉不对:“杨小戬,你的修为呢?怎的法力如此浅薄?”退后细观片刻,喃喃自语难解迟疑:“似需非实,并非元气所化,亦非元神分(化)身,这……”
这一番回答他的是玉鼎当头劈下的斩仙。
原本昆仑众仙均以为杨戬这具勉力而为的半成品化身只如泥塑木雕可观不可用,刻下看来竟是仍有思维,只是修为难在,正拟顺势调整接待计划,玉鼎已是忍耐不住——猖狂陆压,何其胆大,竟敢捏他家戬儿脸颊!更有陈年罪责绝不可恕!他就说他家戬儿这般乖巧善良通情达理,当年怎会三天两头有人来玉泉山告状!虽说那些孟浪之徒都被他一柄斩仙打发了去,带坏他徒儿的恶徒又怎可放过!
还是杨戬及时起身制止了玉鼎。他只出一言:“师父,道君尚有用。”
玉鼎便收了手。
倒是陆压忿忿不平半天:“什么叫我还有用?杨小戬你给我说清楚,别以为你现在不经打我就不敢揍你!”
随着脖子上的剑光一闪,玉色道袍、蓝氅蓝带的玉貌少年轻笑:“道君也莫忘记,家师也并非不敢斩你——天生道君造化玄奇,死不了便成。”
“你!”大抵是终于忆起当年便是与杨戬斗口每斗必输,一气之下才跑去那鸟不生蛋的紫霄宫,足足后悔五百年,此刻万不可再蹈覆辙——陆压勉力分神,倒也当真想出一事:“说起来之前我在山门前看到两人徘徊许久不得其门而入,好奇问起,竟说是你妹妹与外甥,是慈航——观音菩萨是说慈航你罢?陆压得到肯定方才继续——允诺带他们一观典礼。那时我还纳闷什么典礼来着——虽然没看出他们与杨小戬你有半点相像,不过想来也没人乐意冒充。也不知你们偌大个昆仑怎会连个接引之人都无,小道我人美心善乐于助人,便将他们带进来啦!这会应该是在外殿候着罢。”
杨戬眼神幽深莫测,面上却仍是微笑:“如此,当真是要谢过道君了。”
慈航与陆压不约而同身上一冷,只是前者心下欲哭无泪,后者极是莫名。
最后回到正题。
归根到底,阐教众仙集思广益得出的结论便是:随机应变,顺其自然。
有小戬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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