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响河

　　诗经有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就在对岸，可是你却怎么也无法到达他所在的地方，主要表达主人公的惆怅与无奈思慕。”
　　夜幕如瀑，夜风如丝，低垂的枝桠在地面上笼出大片的黑影，我坐在六番队的樱树林子里的树上，好好的晚上不去睡觉，跑到这鬼地方，只是为了——教导学生……
　　被教导对象——朽木白哉若有所思的点头：“你是指我现在和海燕之间还有很多阻碍？”
　　“不错。”我赞赏地点头，朽木家的优质小白菜就是聪明，我这么拐弯抹角的说他也能自觉对上号，“你要知道，这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到了你这男追男，隔得那何止是山和纱，说是隔着一太平洋都不夸张。”
　　“太平洋？”细眉皱起。“那是什么？”
　　“恩，你把你家那后院池塘扩大无数倍就是太平洋了。”汗，忘了这地方不知道太平洋。
　　“哦。”天才就是天才，这么抽象的解释他也能明白，“那你说我该怎样做呢？”
　　“这个嘛——”我拖长了语调，这小子，竟然敢威胁我，看我不修理你。在接到一个“快说”的冰冷视线后，我坏坏的一笑：“其实很简单，都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个人呢，如果距离很远，彼此并不了解，就少了很多可以发展感情的机会，而海燕既然每天都要教导你白打，你们之间自然可以日久生情。”
　　细凉的风吹过，白哉的黑色长发在空中飘荡着，越发衬得他肤色如雪，一双明眸熠熠生辉，还不甚生硬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衣服，他冷冷地瞪我一眼，略带惆怅的说：“这个我自然明白，若是真这么简单我也不用要你帮忙了，我要知道的是怎么才能让日久生情的情成为爱情。”
　　“哦？”小样，还不傻嘛！呵呵，有点意思了。“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才要说嘛。”伸展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身体，我慢悠悠的说：“单身的男人大多都渴望家的温暖，虽然海燕有家，但是他住在静灵庭，跟家人并不长往来，你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给他家人的感觉。”
　　“你是说让他常到我家来？”
　　“不，不能让他到你家来，你家规矩太多，他是个性格随意的人，到你家他会感到不自在。
　　你应该经常去找他，到他宿舍里帮他做家务。对了，鉴于你是个少爷，不会做家务，我建议你在饭点带着你家厨子做的饭菜去找他，要做他喜欢的菜，这点不用我教了吧？”
　　“……就这样？”
　　“哪能啊？你要做的还多着呢。”
　　“你说。”
　　“呵呵，这会儿倒是挺乖……你别瞪眼，我正要说这点，你知道吗？就我们队里那个三席，长头发，挺漂亮的女人。”
　　“知道。”语气有点闷闷的。
　　“怎么了？”情况有点不对。
　　“海燕给我介绍过，不就一女人嘛……”声音渐小。
　　“……”这幅模样，该不会是，“哎，白哉，我说，你该不会是感觉那女人对你有威胁了你才找我帮你的吧？”
　　“……”沉默，不，不如说是默认了。
　　“不会吧。”你小子感觉真灵敏啊！这都让你感觉到了，这要是没我，一准的海燕会娶那女人啊！不过，既然我来了……嘿嘿，没办法，谁让咱不萌ＢＧ呢？就算你们是９８钦点的夫妻我也要给你们拆散了，恩，目前还说不上拆散，还没成亲呢。
　　伸手，拍了拍白哉的肩以示安慰，我得瑟地笑。
　　“发什么愁啊？小样，这不是有我吗？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你和海燕撮合到一块儿的！”一边说着，我一边暗道：我只说是撮合到一块儿，可没说你一定要当攻啊！到时候你可别过河拆桥。
　　“你能让海燕远离那女人？”挑衅的扬眉，七分怀疑，三分不信。
　　跟我使起激将法来了……“这个当然不能。”就是能也不能干，太缺德了。
　　“切……”立刻转脸色，怀疑变成不屑。
　　“……”我磨牙，小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哼，“我是不能让海燕远离那个女人，但是我却能让海燕在你和她之间选择你而不是她。”
　　“……”怀疑依旧。
　　“你要是不乐意听就算了。”我撇嘴，这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我听，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忽视后半句，我道：“那我就把话说开了。我的确可以不顾一切的帮你，但是，你心里大概也清楚，男人要跟女人竞争另一个男人的恋人位置是很没有优势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开放到可以把男男相恋摆到明面上来。且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是你的家人，你能搞定他们吗？”
　　“……”白哉沉默不语，黑曜石般的眼眸慢慢地黯然下去，最终变成两潭死水。
　　“啧……”我有些不忍，白哉虽说活的年头够多，但在这个尸魂界，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让他一个人来承受这么沉重的感情不是有点残忍，而是非常残忍，不过，这也没办法，路是他自己的，谁也没办法帮他做选择，与其以后后悔痛苦，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看到一点希望，“想清楚了，白哉，如果你能抛开一切，认定了要得到海燕，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若是不能的话，老实说，我其实是希望你不能的，毕竟，现在的你太年轻了，若是以后你后悔了，我可没办法让时空倒流。”
　　用了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有良知的声音说着，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淳淳诱导，语重心长，我皱着眉，不由想起了另一个男子的脸，那是一张可以算的上年轻英俊的脸，乌黑的短发，深烟青的眼眸炯炯有神，笑的时候很爽朗，略带一点少年才会有的天真。听到我说他喜欢白哉会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炸起来，眼眸深处却闪过不引人注意的明媚哀伤。海燕啊海燕，要是你知道我正和小白哉私定你的终身大事呢，不知道你会不会拍案怒气，暴跳如雷，在拽住我的衣领子给我两拳？恩，以你那脾气，这猜想的实施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那是一准儿的，不过，我可不会老老实实的任你打啊！
　　细碎的风声响在耳畔，我半眯着眼，不去瞧白哉，是不想给他压力，只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
　　哀伤的，迷惘的，思索的，痛苦的，思恋的……等等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缭绕散去，凝为一抹淡到惹人心疼的微笑。
　　在这个无缘由显得无比凄美的夜晚，我听到白哉说：“你知道吗？你所说的年轻所对立的长大，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可怕。我甚至不敢想象，长大之后的我，是否还能像今日一般，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威胁一个刚认识的人，让他帮我去追一个和我性别相同的人。不，或许，不等到那个时候，这颗心……”
　　嘲讽般的语气，白哉扶着树身缓缓站起，还显得很稚嫩的指尖指着心脏的位置，风拂过他的黑发，将轻薄的衣摆吹起，勾出少年细瘦的身形，樱色的唇开启，“已经因为绝望而变得冰冷，再也无法这么轻易的感受到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么难以承受的……爱……”
　　“所以……”
　　乌黑的眸转动，凉凉的视线对上我的眼睛。
　　“帮我……”
　　轻声的请求，无法拒绝的颤音。
　　无论如何，在这份应为年轻而存在的勇气消失前，这孩子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伸手去碰触，那遥不可知的名为爱情的命运。明知会受伤，会心痛，依旧说出了请求。
　　帮你，是么？
　　闭上眼睛，叹息着微笑，我淡淡地说：“好……”
　　好，我会帮你的，而且，这是承诺，我，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待到睁开眼睛，他已恢复，至少表面上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辉，转身纵跃时，衣袂飘舞的声音也有那么一丝的轻快，和着风声，细不可闻的一句“谢谢”传来——这个可恶的小鬼，让人心疼难受了后自己就这么跑了，连谢谢还说的这么小声，坏孩子……
　　胸口发闷，大脑开始不甚清醒。全身的重量向后靠，不出意料的贴上了温暖的柔软，我懒懒地说：“怎么样？村正，这小鬼性格很恶劣吧？所以说，小孩子都不招人喜欢的。”
　　背上的起伏轻缓让人安心，村正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发闷。
　　“响河不是很喜欢他么？对了，响河小时候性格是什么样子？跟现在一样么？”
　　“切，谁喜欢那小鬼？”我撇嘴，“我小时候嘛……”
　　张开五指笼在眼前，透过指缝看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的月光，我开始回想自己小时候的事，但回忆却偏偏跟我作对似的，无论我怎么想，都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闪现，看不清也抓不到，“我小时候啊……恩，我小时候，啧，才不会跟那个小鬼一样的性格呢！”
　　是啊，我小时候才不是那种拽拽又毒舌的性格呢，可到底是什么性格呢？难道说也是个宅男？唔，头好晕啊，到底是什么性格啊？村正在等我回答呢！快点想起来啊！倒霉催的，不会记性这么差吧？连这点事都想不起来。
　　意识努力的向记忆深处伸出触手，想要够到一点记忆的碎片，说起来，我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回忆了呢，那是什么时候呢？又是为了什么不在回忆呢？是因为不值得？
　　“响河？睡了吗？”
　　村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柔软的蛊惑。
　　啊，我还没睡呢……我回应他，但奇怪的是没有发出声音，不，或许发出了，只是我自己没听到罢了。
　　意识不受控制的回到了和浦原一起出任务的那天，我记得，村正控制了那些叛逃者的斩魄刀，然后是鲜血和惨叫声，毫不留情的冲入眼中和耳中，真是奇怪，我想回忆起的东西没有回忆起来，不想回忆的却偏偏像回放电影一样的盘踞在脑海中，还是高清新高画质版本的，甚至画面中每一滴鲜血的洒落的轨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声惨叫都开了扩音一般在耳畔来回回响。
　　奇怪，村正怎么不见了？回视这场出战，我谈不上厌恶，当然，也决算不上高兴，正确来说，地点是哪里无所谓，只要有村正在身旁就好，可是，为什么刚刚还在视线中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回到刀里了么？我伸手抚向腰间——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我的斩魄刀呢？
　　不可置信的看向腰间——的确没有，不，不只是刀不在了，就连我身上的死霸装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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