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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与谎言
另一端,女卫生间的隔间里。成允溪从贴身的卫衣里拿出手机,将之前在萑县买的电话卡装进卡槽。手机开机,她等了等,看到某某手机运营商欢迎使用的界面出现,信号满格,她立刻按下一串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陈叔,我是允溪。”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现在在哪?”
“惠东车站。”她四下张望,另一只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我现在状况很不好,护照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我会尽快。最多在两天内办好。”
成允溪只怕自己等不了那么久。“成粲现在在A市吗?”
“你还在想他?”电话里陈叔的声调微微上扬。“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成粲现在对你的态度非常决绝,他摆明就是要看你死……”
陈颂接下来几分钟的话令成允溪眼中透出绝望。
她挂下电话,背靠着门板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成塔状置放在头顶。她心里难受得几欲抓狂,却只能硬生生忍下去。想到自己孤注一掷都不能逼成粲对付严祺森,反而作茧自缚,成允溪无比憎恨自己。
念及洗手间外还有个付博翔,成允溪手撑在墙上慢慢站了起来。将眼中水汽逼回,她收拾好情绪,把手机关机放回贴身卫衣内,开门出去。
洗手间外,付博翔驻足靠在墙角抽烟。成允溪走上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家旅馆。”
成允溪看着付博翔的背影,此时此刻,她决计一改利用付博翔后除掉他的打算,而是选择另一种更为有利于自身而言的方式对待付博翔。
普通小旅馆,双人房内。
两人静坐下来,付博翔淡淡道:“你先说我还是我先说?”
对于他突然的问话成允溪暗自蹙眉。她垂头思忖,前后想来没有发现自己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说明。
她抬头不解道:“我没有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付博翔几不可闻的轻笑。“成允溪,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会伪装。”他凑近她。“原本我还想陪你再玩几天,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笃定你与屈良橙的死有关吗?现在告诉你——因为在你的身上一直有种令我很违和的熟悉感。我百思不得其解,琢磨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你。直到昨晚我试探你时看到你流露出的眼神,我才顿悟……”他拎起她的下颏。“即便我在J国见过你,也只会将你当成屈良橙对待。那么,三年前被我带去酒店施暴的‘屈良橙’应该是你——成允溪才对。”
成允溪面无表情看着他。
付博翔放开她。“你说你不认识屈良橙,可当你见到屈良橙照片,几乎立刻就分辨出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如果正常人看到一个和自己长相非常相似之人的照片,第一反应该是迷惘,甚至怀疑照片中的人就是她,更妄论你和屈良橙在不说话的时候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可是你见到照片只做了个显得非常刻意的惊愕表情。你心里一点也不奇怪屈良橙的存在,甚至不奇怪她的相貌和你相似程度几乎到达雷同的地步。”
成允溪说:“付博翔,你根本就是先入为主断定我这个人有问题。”
“是吗?”付博翔神色诡谲的一字一句道:“可是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根本就不是屈良橙的,而是拿你的照片微修了衣服、发色、背景,简而言之,那张照片中的人是你自己。”
成允溪黑曜石般的双瞳收缩。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四个月前我遇见你,应该也是你刻意为之。你将车窗降下来,故意让我看到你。”他凑近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成允溪?”
成允溪讪笑。“付博翔,你臆想过度了吧?”
付博翔自顾自的说:“我不知道你和严祺森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事情肯定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你现在没有依靠,成庆天也在找你,两方人马不管是谁先找到你,你的下场都好不到哪去。”他目光灼灼的凝视她。“成允溪,你不承认你认识屈良橙,并不代表我真的查不到。”
成允溪与他对峙良久,蓦然垂下眼,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知道真相又能怎样?”成允溪抬头,波光流转的双眸中流露出分外明显的不耐。
付博翔低头点烟。“我是个执着的人,即便有人想找我作替死鬼,至少也要告诉我,为什么?”
“你认为屈良橙的死是我干的?”成允溪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付博翔,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你要纠结屈良橙的死,我索性告诉你也无妨。我认识屈良橙,但也只是认识而已。”
三年多前,J国Y市。
酒吧——彩光闪耀下,舞池中黑压压挤满激烈舞动的男男女女。激情迸裂的黑暗角落,到处透着糜烂的味道。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人喊着“良橙”二字上来与她搭话。从不明所以,到心生疑窦,不过是时间和次数的问题。
如果说,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是命运使然,那么两个外貌犹如双生的陌生人的邂逅.冥冥中又是怎样一种安排?
不小不大的酒吧,成允溪知道对方存在半年,对方感知她存在半年后,她们相遇。没有惊心动魄,只是酒精化作排泄物自身体排出后,打开隔间门,便是相遇。
彼时的成允溪擒着根烟站在厕所隔间中,而屈良橙对着偌大的镜子正在细致地涂抹鲜红似血的口红。
相遇,有的时候不过是打开一扇门那么简单。
“我们都很讶异这世上真有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屈良橙喜欢玩大胆冒险的游戏,在我们刚认识没两天,她就让我扮演她去应付令她厌烦的对象,或者捉弄亲朋好友。双面伊人忽悠人的把戏她玩上了瘾。新鲜感过去之后,我开始避开她。但她越玩越过分。”成允溪撩了付博翔一眼。“你在酒吧遇到她的那天,真正来搭讪你的人是我。随后我去了趟洗手间,便从后门离开。你最后在柜台找到,并领出去玩的人是屈良橙。”
“一年后我在酒吧再次遇到的人应该是你没错吧?”付博翔问。
“对。”成允溪答的爽快:“我当时知道你认错人,和你解释我不是屈良橙,可你不听……”随后的事情,成允溪沉默。
“我在酒店里对你做的事,应该令你对我恨之入骨,你将我带到屈良橙家楼下,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
“我说了,杀死屈良橙的人不是我。”她顿了顿。“我将你领到屈良橙家,确实是有目的,但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让屈良橙吃点苦头,别再继续找我玩她的游戏。我没想到她会死。出事的那天我也不在家。”
“你去了哪里?”
“机场。”
“那这么说,杀屈良橙的人很可能原本是在找你,而追去J国想置你于死地的人是严祺森呢?”付博翔摇头哂笑。“这我就不懂了。你做了什么令严祺森非得弄死你不可?”
“因为他妹妹严蕾。”
付博翔对严家成员并不了解。“这又是怎么回事?”
“严祺森一直认为他妹妹严蕾的死和我有关。”
“为什么?”
“因为…”成允溪轻轻的提了口气,缓缓道:“因为在我十六岁强/暴我的人是严祺森。”
付博翔手中的烟蒂倏然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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