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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壹
雨化田和风里刀终于与西厂的锦衣卫接上了头,另一面尚德也和重伤的大档头马进良见面了。
龙门一役大档头马进良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但是武功能否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目前尚待观察。习武之人最悲剧的事莫过于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尤其是心性高傲的西厂第一高手马进良,他怎么能接受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现实?
“滚!你们都给我滚!废物。”马进良一声怒吼打翻了药碗,他将太医们狼狈的赶出了房间。他的脸煞白如纸,唇角两道外延至腮帮的疤痕愈发狰狞恐怖。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马进良的额头,一双莹白的眼珠痛苦的盯着缠错上身的绷带,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又气又急的扯乱恼人的束缚,直到腹部的刀口崩裂了,殷红的血丝浸湿了已然血迹斑斑的绷带,马进良才从暴怒中幡然清醒。
太医们出了门,朝一直站在门外的尚德摊了摊手,嘴里连声叹气表示无能为力。尚德见此情景,心知马进良一时不能接受现状,由他冷静下来,心虚平稳了耳朵自然能听进劝。为先的还是安抚好这一帮太医们,他一招手,领着太医们到了内室。
尚德坐在首座,看了一圈,太医们个个一筹莫展,脸色也耷拉着。这帮太医们没受过此等闲气,如今叫一个愣头青的武夫连骂带吼的轰出了门,他们的老脸哪挂得住?
尚德沉默了一会儿,等太医们的脸色和缓下来,他开口道:“本公知道各位受委屈了,马进良乃一介莽夫,说话粗声粗气惯了,希望你们担待他一点。医者仁心,诸位就当积福行善,别计较马大人的一时冲动。好吗?”
尚德看向为首的太医史前,征询道:“史大人,您是太医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史前抬头,尴尬的笑了笑。“尚公公多虑了,救人性命是我们太医行医的根本,我们会尽力医治马大人,请公公放心。”尚德小小年纪便能得到万贵妃的宠爱,被万贵妃委以重任,跃升成为握有军权的人物。可见此人手段高明。史前不想开罪万贵妃身边的红人,只好忍下心里的不快。
尚德点了点头,赞许道:“史大人果然心胸广阔。那马大人的伤势就有劳各位多费点心了。史大人,三日之后马大人能和我们一起赶路吗?”
“这……”史前欲言又止。
尚德宽慰道:“史大人有话请说。”
史前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马大人的身子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静养,别说内伤能否复原,恐怕只是皮肉伤也不见得能好。公公,恕老臣直言,马大人的脾气暴躁,我们给他包扎好的伤口,他一动怒说扯就扯了。我看照这样下去,就是神医华佗在世也救不了马大人。”
尚德微微沉吟,对史前和一众太医说:“本公明白了,这样吧,马大人那边我去劝劝,让他尽量与你们配合。史大人,劳烦你和各位太医想想办法,保证如何让马大人的伤势在行路当中不会恶化。三日后我们必须起程前往龙门,时间不能再往下拖了。”
马进良披着件袍子,斜靠着墙根儿,听到尚德和太医们的谈话,他心中五味杂陈。
起初马进良恢复神志得知自己将来有可能不能再使剑,他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是以雷霆震怒的将宣告噩耗的太医们当成出气筒。而后他看着自己破败的惨状,由悲戚激发出一种不服输的狠劲,他不会就此当个废人,哪怕从云端跌落谷底,啃了满嘴泥,他也要一步一步爬起来,重新站上第一高手的位置,那是他的名誉,不容他人鸠占鹊巢!
马进良脑袋里的想法很简单,他受伤了,可以医治,就算他现在不能用剑,总有一天他会逼迫自己将已臻化境的剑法重拾起来。
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愿认输,而拼命想要重回强者之位的原因恰恰是为了他的主子---厂公雨化田。马进良对雨化田的崇拜和忠心强烈的近乎偏执,他之所以着急的想恢复元气,不过是惦念失踪龙门的督主雨化田!
他担心督主的安危,深藏在马进良身体里、已融为血液一体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驱使他心心念念的希望雨化田平安,这样他还有机会去补救。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督主,这样的话,他即使死,也是在督主的身边完成了护卫的使命!
如今的马进良像一个中途被弃的孩子,受伤的不止他的身体,受伤的还有他的心。如果说支撑马进良不屈服的是对雨化田的忠心,那么令他清醒的认清现状的便是蛰伏在心底的孤独,他不喜欢自己像个离群孤雁一般,独自哀鸣。
所以马进良迫切的想回到龙门去,那里有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有他未完成的使命。他要去救督主,他必须马上赶去龙门。
显然靠他自己的力量回龙门有比天方夜谭,马进良自然想到了救他一命的尚德,他知道尚德率领精锐部队此行去龙门是救督主,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马进良无意中听到尚德和太医们的对话,恍然发觉他的冲动和恣意妄为使他成为了这支援救部队的累赘!若不是他乱发脾气让伤口再次出血,他们可能早就出发了。
马进良一拳捶在墙上,后悔难当,牵扯着唇角的红痕和下颌一并不停的抖动。他扶着墙走进内室,把尚德和太医们皆吓了一跳。
尚德抢先奔过去扶住身形不稳的马进良,堪堪叫了声:“马大人,小心!”他扶着马进良坐到椅子上,史前和太医们围凑上去,到底是医者父母心,他们虽受了马进良的气,但救死扶伤的动作却不因此迟缓半分。
史前把马进良自己胡乱绑起的绷带绞开,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重新上了药,仔细的给他包扎好。在史前和众太医医治的过程中,马进良一言不发,乖乖听人摆布。尚德站在马进良的斜后方,偷偷观察马进良的神情。但见他毫不挣扎,没了半点脾气,尚德心生疑惑。却不知马进良的乖顺全然不是因为这在场的人,而是他心中对西厂同伴割舍不下的感情。
史前轻轻喊了声:“马大人?”
马进良抬眸,旋即避讳什么似的低下头,他还是很介意别人和他面对面。“什么事?”
史前察觉到马进良的排斥,他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温和的说道:“马大人,你的伤势如果没有意外状况的话,很快就能复原。老臣所担心的是你的内伤,以马大人的脉象看,你的内伤似乎是由打斗中剧烈的冲击损伤了五脏六腑,但情况并非如此简单,你曾经受过比这次更严重的内伤吧?”
马进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他抿了抿唇,顿了下头。
史前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我推测这次的内伤其实是先前落下的旧伤遭到重创后再一次伤及你的脏腑,外加上这次的新伤,所以马大人的伤情才会如此堪忧。”
马进良打断史前的话,他不以为意的说:“新伤旧伤对我马进良来说不算什么,这点小伤死不了。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去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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