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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幻影》
“你知道吗,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着,想着你跪下来求我的样子呢。”
窗外是属于莫斯科的,冰冷刺骨的冬天。只穿着衬衣的银发男子稍稍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被捆绑而僵硬的四肢,然后慢慢抬起头,紫红色的双眸冷冷的看着身前微笑着的斯拉夫人,沉默不语。
这是基尔伯特来到莫斯科的第二个冬天了。也许,并不应该说是来到。因为他是被强迫扣押在这里的,作为战败者,被无情的划分给胜者。
“为什么不说话呢?明明已经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伊万弯下腰强硬的扣住青年消瘦苍白的下颚,明明是如同小孩子面对难题一样困惑的纯真神情,手上的动作却是完全不符合语气的粗暴。那双紫色的双眸里,充斥的也只有冷酷。
基尔伯特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呐,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跟我好好的说话,不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吗?”
假惺惺。
不屑的撇过头,银发青年在心里狠狠地将对面高大的斯拉夫人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而脸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来这里这么时间,他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终于学到了一直以来都无法学会的掩盖情绪的本领。
果然是跟什么人呆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人啊。即使是自己,也终究不能避免变成和这个让人讨厌的斯拉夫人一样的假惺惺。
基尔伯特咬牙,再度在心里将对方所有家庭亲属都问候了一遍。
“小加里宁真是的,明明情绪波动这么大,为什么就是不理我呢?”
思绪被带着抱怨的,因刻意压低而变的软绵绵的声音拉回。基尔伯特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瞳孔无法克制的颤动了一下。身体向后反射性的缩了缩,抬起眼角冷冷的瞪着对面一脸纯真无辜的斯拉夫人。
啊啊,这个眼神,真让人忍不住想要压倒摧毁呢。
嘴角勾起一个跟纯良外表完全不同的充满了阴郁的笑容,伊万蓦地伸手毫不留情的抓住了青年凌乱的银发扯向自己。
“看来,普鲁士君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呢,反应好大呦~”
手指微微用力,伊万低头在对方耳边轻笑着说道。然后再对方一阵战栗之后,张嘴咬上了银发青年苍白的肌肤。尖利的牙齿在脆弱的白皙皮肤上留下了刺目的红痕,伊万完全没有顾忌的咬着,像是要将那片肌肤生生咬下一般。
“基尔可不要忘记了啊,你现在是我的,是我的加里宁格勒。而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所以基尔要受到惩罚呦~”
斯拉夫人的话音刚落,基尔伯特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双臂因被捆绑在身后而丝毫不能做出任何防备的动作,原本就单薄的衬衫被无情的撕开。在伊万俯下身压在银发青年身上的时候,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用红瞳愤怒的瞪着对方。
“这双眼睛……真的是跟几百年前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呢……美丽的让人想要摧毁……”
像是呢喃一样的低语,伊万伸手轻抚着那层薄薄的眼皮,紫色的双眸逐渐散发出令人惊悚的血光。
真恶心,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状况,真是恶心透顶了!
基尔伯特别过头,躲开了皮制手套在眼睛上留下的触感。他咬了咬唇,突然开始想念刚刚诞生的时候了。虽然那个时候终日都在于寂寞与战争为伴,可是至少,那个时候的普鲁士,可以用双手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任何东西。而现在的他,可悲到连自己仅有的尊严与骄傲也无法维护。
冰冷的指尖从腰部向下滑落,不知何时除去了手套的伊万,用另一只手扳过基尔伯特的脸颊,吻上了那双浅色的薄唇。
红色的双眸蓦然睁大。
唇舌交融的触感从口腔一直传到大脑,温热潮湿的气息在狭小的房间里逐渐弥漫。基尔伯特很想就这样咬下去,但是被牢牢钳制住的下颚让这样的想法完全落空。他只能无能为力的被迫接受者这样耻辱的侵略。
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银发青年颤抖着闭上了双眸,悲哀与绝望慢慢浮现在那张从来都桀骜不驯狂嚣张扬的脸上。
屈辱,践踏。
尊严被粉碎,骄傲被扯下。
窗外莫斯科寒冷的冬风呼啸而过。
明明距离已经如此相近了,明明身体已经这样亲密的交融了,明明你已经完全属于我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双红色的双眸中,从来都映不出我的身影?
“基尔,基尔,我的加里宁格勒。我永远,都不会将你从身边放开的。”
在最动情的那一刻,白金发色的斯拉夫人紧紧的拥住怀中之人,紫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而一直以来只能感觉到冰冷的基尔伯特在恍惚中突然觉得,一种不该有的温暖正一点一滴的从彼此相触的肌肤上传来。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虚假的。
鬼才知道。
银发青年转头,茫然的看着外面一尘不染的苍色天空。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自那次之后,基尔伯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伊万。不过他却被告知可以离开那个封锁严密的小屋子了,身上的束缚也被解除,甚至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他常常想,这也许是因为WEST的原因。
WEST一定在非常努力的恢复吧。
基尔伯特撑着下巴透过大开的窗户望向外面无垠的银白世界,一时间有些思绪混乱。
其实思绪混乱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真的很少在想一些事情了,日记也很久都没有再记过。而自从铁十字被伊万那个混蛋抢走,他连唯一可以回忆的东西都失去以后,昔日日耳曼的尖刀,不败的黑鹰普鲁士,就彻彻底底化身成了某种只知道吃和睡的生物。
无聊的将手中的石子抛来抛去,基尔伯特想起前几天立陶宛告诉他的消息。科尼斯堡被彻底的改造了一番,伊万将所有的德国人都驱逐出境,强制迁入了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人。一切带有日耳曼痕迹的东西都被抹杀殆尽,建筑被摧毁,文字被更换。不到一个星期,那里甚至再见不到一个说着德语的日耳曼人。
还真是做得干净啊。
银发青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那片土地始终都是属于日耳曼的,即使是一根草,他也带着日耳曼的血统!
“哼,以为这样本大爷就会屈服吗。真是做梦!”
手中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几十米之外的树干之上,抖落一地风雪。银发青年红色的双眸中,桀骜的光芒乍现。
“看来,基尔这段时间过的真不错呢。”
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斯拉夫人一边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到桌子上,一边微笑着对着猛然转过身的银发青年说道。
冷冷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基尔伯特没有回话。
“不用那么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
伊万依旧笑着,眸子里温暖柔和的不真实。基尔伯特并没用那么轻易的就放松了警惕,不过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稍稍动了动肩膀,走到了离斯拉夫人最远的地方坐下。
伊万看起来瘦了很多,凹下去的双瞳显得疲惫异常,脸色苍白的不像是一个正如日中天欣欣向荣的强大国家。
“你……WEST那边怎么样?”
低下头握了握拳,基尔伯特犹豫着问道,长时间没有修剪而变长的银色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恩?路德维希啊,小加里宁想知道的话,就来求我吧~”
坐在桌边的伊万微笑的看着对面因自己的话而愤怒的瞪过来的基尔伯特,毫不在乎的扯弄着自己的围巾,无视了周围骤降的温度和猛然提高的杀气。
“……滚!”
好不容易平复了内心翻滚的怒火,知道实力悬殊太大的基尔伯特只能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摔了门大步离去。
“真是的……为什么说着让我滚自己却跑了啊……”
目送着银发青年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伊万叹了口气无辜的低喃着。
向日葵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璀璨,伊万走到窗前沐浴着莫斯科冬日的没有丝毫温度阳光,遥望着基尔伯特远去的身影,紫眸中的疯狂和阴冷一闪而逝。
“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基尔。”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斯拉夫人冰冷的声音,染上了艳丽金红的金色花瓣,突然变得鬼魅而妖娆。
基尔伯特越来越怕冷,并且出神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多时候,他都只是静静地望着西边的天空,静静地看着孤鹰飞过苍穹。同时他也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每天都沉默的坐在那里,红瞳空茫的定格在一个地方。
伊万在这期间来过很多次,而最近,他甚至每天都在基尔伯特的身边。
斯拉夫人微笑着说他在柏林建了一面墙,这样基尔就不会每天都想着回去了。银发青年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说现在的科尼斯堡已经完全没有一个日耳曼人了,那里已经完全属于苏联了。银发青年望着窗外最近才种植下的成片向日葵沉默不语。
他说每天都有很多人想要逃到路德维希那里,真的让他很困扰,所以只好全部杀掉。银发青年低下头,在逆光中斯拉夫人看不清对方的任何表情。
他说最近大家都很不听话,真是讨厌。银发青年抬头看着初春刚刚抽芽的一片嫩绿,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恍若透明。
伊万想,他是不会消失的,他很快就会完全属于自己,抛弃过去那些无聊的回忆,成为真正的,只属于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而这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然而,那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伊万慌乱之中只能紧紧抱着对方,手足无措的大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已经成了加里宁格勒了啊,为什么你还会消失?!”
银发青年虚弱的张开瞳孔,视线里那张讨厌的斯拉夫人的脸上爬满的的泪痕让他吓了一跳。
“……我……不是……加里宁格勒……”
“闭嘴!快承认你是,不然你真的会完全消失啊!”
伊万咬牙切齿的怒吼,果然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越来越虚弱。没有了现实意义上国家建制的普鲁士,如果再不承认自己是加里宁格勒的话,那么,基尔伯特真的就会随着普鲁士一起消失!
“……切……本大爷……为什么要听……你这个……斯拉夫熊的话?”
“混蛋!基尔伯特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从我身边逃走吗?!你难道要像一个懦夫一样宁愿消失也不愿意面对我吗?!”
听到这样侮辱性的言论,基尔伯特呲牙瞪向对方,红瞳中突然迸发出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的,最初那样桀骜不驯的光芒。
“你以为……这样的激将法……会骗到……本大爷吗……”
“我告诉你……”
“本大爷……的名字”
“永远都是……普鲁士!”
永远,都是普鲁士。
即使到世界的终结。
向日葵的花瓣夹杂着风雪洒落了一地。伊万收紧双臂将头埋在了冷涩的暗蓝军服中。
“笨蛋……笨蛋……”
“明明只要成为我的……明明这样做就不会消失……”
白金发色的斯拉夫人弯下腰,冰凉的雪花粘满了脸颊,在被体温消融后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了一地。
这个初春的莫斯科,依旧风雪肆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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