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狐铃俏

作者: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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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文试


      书童说到头了还是个仆人,其实吧拿得出手就成了,要是肚子里墨水太多强了人家正经主子的风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选书童是非常严谨又有一定根基,且极其重视子孙教育的书香名门才会做的事,一般人家很可能抓个识字儿的家生子就算是书童了,
      铃俏也之前在窥视镜中也不曾见过选书童的,却见过考秀才考科举的,隐隐期待着那种巨大的排场,在贡院的隔间里,硬邦邦冷冰冰的木桌子一字排开,笔墨纸砚端端正正地摆在案上,书生们或意气飞扬,或焦头烂额……

      所以,当铃俏发现文试没有一字排开的桌案,只有一张小台案的时候,难掩失望。
      而且,就连这张唯一的台案上坐的人,也不是他们这群考书童的孩子,而是老管家……

      铃俏向周围瞟了几眼,发现大多数男孩都无动于衷,眼前的景象再正常不过。只有莫倾似乎眼中也有失望的神色,铃俏立刻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文试的第一轮是读文章。
      听起来是不难的,只要认个字儿就能读。
      但实则不然。

      老管家挑出来的文章,都生僻的很,其中有不少古怪的字,虽然大多数字都认得,但是文法古怪,先上去读的几个男孩读得出看不懂。

      每个人的文章都是随机不同的,也没有办法偷偷准备。

      文章又没有标明哪里停顿,全靠理解,既然无法理解,自然也是读得乱七八糟的。
      而且有几个少年本就不是京城人士,口音古怪,与京话相去甚远。
      还没读几个人,老管家的眉毛就已经拧得够夹死好几只蚊子了。

      拜狐狸良好的听力所赐,铃俏清楚地听到几个考完了的少年垂头丧气地说什么,之前准备的文章都白费了……

      小宝年纪应是最小的,识字最少,而且家乡离京城也非常远,考得奇差无比,一篇文章读到一半他就开始眼圈泛红了,强憋着泪水读完,看都不敢看老管家一眼,拿袖子捂着脸就冲了回来。
      对面榻子的粗暴少年倒是一口标准京话,虽然读书的时候一脸不快的样子,不过有停有顿,抑扬顿挫,比之其他少年好了许多。

      阿毕也不错,尽管他拿到自己的文章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一下。阿毕京话也标准的很,不过在停顿和识字上,就差了那少年一大截。老管家看到他的时候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下,还微微露了个笑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最后,只剩下莫倾和铃俏两个人了。

      铃俏是昨天才进府的,自然是要垫底。莫倾向铃俏做了个安心的口型,就漫步走到了老管家前面,拿起了他的那篇文章。

      不过片刻,全室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老管家看莫倾的眼神,也带上了惊艳。
      莫倾读得可以说是非常完美,没有一瞬间的犹豫,每一个音节都流畅的从他口中滑出,每一个句子都流畅万分,一口京腔圆润标准。
      铃俏很惊奇,因为之前挺莫倾说话的时候,发现他是有轻微的口音的,铃俏还稍微为他担心了一下呢。
      一篇文章读完,莫倾对眼前的老管家微笑着鞠了躬,以示尊敬礼貌。

      老管家的眼神欣赏的很,提起笔,似乎是在莫倾的名字前做了记号。

      铃俏正在下面小声的鼓掌,旁边的对面榻子的少年之一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道:“嘁,你还傻乎乎的为他高兴?你可知道他怎么一搞,接下来你上去无论怎样都是拼不过他的,只会显得你格外差劲。”
      那少年的语气让铃俏听着十分不舒服,站起身子不理他,径自上了台去。

      铃俏虽然一直生活在苍青山一带,但是却没有苍青的地方口音。铃俏的父亲似乎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的,说起来这里还算得上是铃俏的老家。所以即使是未下过山的铃俏,也是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话的。
      虽是女孩,但铃俏一家哥哥妹妹们都是同室学习的,妖精的血统让他们学起来轻松许多,父亲的教授方法也相当不错,铃俏其实超出同龄人不少。

      不过,铃俏生来体弱,作业向来比其他兄弟姐妹少了很多,好在她天资聪颖,也未落下很多,但在姐妹之中却拔不得头筹。
      眼前这篇文章,确实生词不少,幸亏还不至于看不懂。

      作为女性,又有与生俱来的预感,铃俏胜在了语言的把握上。

      虽然有所停顿,也读了一些白字,但是大致上能说得上是流畅优美。
      而且铃俏读得比其他人要有感情,听起来舒服很多。

      下来的时候,铃俏注意到老管家的眉毛似乎舒展开一些了,眼中也有了笑意。
      顿了一会儿,老管家终于也在铃俏的名字上做了记号。

      刚才离间铃俏和莫倾的那男孩,此刻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叫人心情大好。

      文试并不是到此为止的,接下来还要看他们写的字。
      唯一的桌案上摊起了一副新的笔墨,铺上了崭新的宣纸。
      那纸看起来就是不便宜的,选个书童耗资如此,让人不禁咋舌。

      每个人写的都是一样的,一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显然有几个少年是第一次用这种纸,写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就怕侮了好纸一般。
      对面榻子领头的那少年却对他们的小家子气恼火的很,在下面不停的发出不屑的冷哼。轮到他的时候,他果然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执起毛笔行云流水般的留下两行字,熟练地不行。
      小宝用这种纸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颤抖的,相比之下,阿毕坦然许多,但是神色间仍留着紧张。
      莫倾不愧为所有人中最年长的,写字从容不迫,留下的字迹干净清楚,比之其他人成熟不少,毕竟已是可以成亲年岁的人。

      铃俏分不出纸的优劣,只当眼前这纸普通的很,就像平时一样写了两行字就下来了。

      所有参加文试的孩子们都未曾注意到,他们的神态表现,都被伫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看在眼中。

      取下了所有写好的字,老管家和一些个先生模样的人就开始鉴别。
      一些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有小宝,也有铃俏。
      还有一些少年虽然强装镇定,但依然忍不住偷瞄,例如阿毕。
      唯有另外一个阵营的领头人和莫倾完全不在意似得,淡然自若,坐的端端正正。

      除了前一天才进府的铃俏,所有的少年都事先练过字迹,单从书写美观程度来说,差异不大。
      但是从中还是有几幅颇有特色。

      有张纸上的字很有风骨,与其说是少年的字,到更像迟暮老人的书法。
      看了看标号,正是莫倾。

      还有另一张字,敢用其他少年都不敢写的草书,行笔流畅,写字人定是个不羁之子。
      抬头扫视一圈,老管家发现这正是那个某落魄世家送来的少爷,虽然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他脾气有些暴躁,想来是对当佣人不瞒,却是有真才实学。

      又看了几张,看到铃俏的字时,所有人的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张纸上的字比之其他人的,都整整小了两圈,两行绢花小楷赏心悦目,却怎么也不像个男孩子的字啊?!
      再看那写字少年的脸,皮肤白皙胜雪,嘴唇嫣红如梅。若是叫他穿上女装,谁知道他是个男人?!不仅看着女气,连写字都如此……如此雌雄莫辩。

      一看这副弱不禁风的摸样,就是参加不得打斗的,又是个娘娘腔……这少年绝对不能留,要是把少爷也变成一幅女孩儿样,或者直接拐入断袖之列,可是不得了的严重事态。

      毕竟这种事不是曾经发生过,十二年前名镇四海的大才子宋新涛,曾在天下大乱之时离家出走,从此不再出现。他走时什么也没带走,唯有文房四宝和年仅七岁的书童。战乱之时,不带钱财却还多带一个人,再结合宋新涛的书童美貌可爱的皮相,无疑宋新涛是和他的书童分桃情深,这位少年才子恐怕是为世俗的堕落而痛心,以致扭曲了性向还产生了恋童的嗜好,最终二分双双私奔而去。
      此事曾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不得不防啊。

      老管家咬着嘴唇在铃俏的名字前,狠狠地画了一个叉。

      其他少年注意到老管家在末端似乎做了记号,也不知是莫倾还是铃俏,看他的表情更是分不清是好是坏,于是狐疑的目光就在铃俏和莫倾的脸上来回流转。
      铃俏心中一跳,直觉告诉她那老管家做记号的不禁是她,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

      当然,铃俏不会读心术,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心口发凉的原因,是因为老管家心中那位扭曲了性向的典型反例,乃是……乃是铃俏他爹……
      铃俏他爹只不过是和铃俏他娘私奔,没佣人不方便,就带了书童,到了苍青山就放书童回家了,没想到外面的传闻竟是如此……
      那书童现在也是一代举子了,偶尔还会回到苍青山陪小狐狸们玩儿。

      而铃俏此时仔细的回想着自己的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如此严重?

      与哥哥们练字的时候,哥哥们的字和自己的字……
      铃俏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可是此时修改已是来不及了。

      回想起以前在窥视镜中注意到的现象,读书人家用书童的时候,多半不会选择长得女气个性娘的,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京城的人家尤其如此。
      而刚刚自己写的小楷……明显是女孩子的字体,再回想自己的相貌,老管家只怕是把自己当成娘娘腔中的极品了。

      文试到此已经结束了,扭转局势必定是要下午的武试。
      铃俏握拳,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纯爷们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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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章卡起来没那么销魂了><
    =3=请大家支持的说,水子作业要做不完了,可能会更得慢点……
    ---
    发现错字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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