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坏

　　早上，乔莙清把煮好的饺子放保温桶里，然后准备出门给钱初九送去。

　　门口有辆车停着，很眼熟，是宋立成的。见她出来，宋立成摇下车窗笑着招呼她：“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打车就可以了。”早上的空气好，她想顺便走走，因此早上特意起得早一些，走到别墅区外面再坐车去医院时间正好。

　　宋立成见她一身运动衣裤，想必一开始便打算要走路，倒不是刻意拒绝他，笑了一下说：“帮我问声好。晚一点我再去看他。”

　　“好的。再见。”

　　“再见。”宋立成摇上车窗，准备出发，一个男孩从隔壁冲了出来，大叫：“等我一下。”

　　男孩十八九岁的模样，穿一件连帽套头衫，帽檐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高鼻梁。下半身穿着运动长裤，帆布高帮平板鞋，鞋带系得松松垮垮，跑动时鞋子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见到乔莙清，男孩抬了下眼睛，从剪得参差不齐的乱发间望过去。

　　男孩打量人的眼神直接得让人不舒服，乔莙清看了他一眼便拎着保温饭盒离开了。

　　“喂，你是乔莙清吧。”男孩很没礼貌地冲乔莙清叫到。

　　乔莙清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扯了扯嘴角，“越长越丑了，宋立成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居然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宋立仁你要不要上学了？”宋立成不悦地看着宋立仁，眼神隐含警告。

　　“上，当然要上。”宋立仁从乔莙清身旁擦过，状似无意地用肩膀去撞她，她一时没注意，被撞了个趔趄，保温饭盒在墙壁上重重磕了一下，立时凹了一小块进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乔莙清揉着肩膀，这一下撞得不轻，她心里很是恼火。哪里来的神经病，莫名其妙。

　　宋立仁站定，转身，看着乔莙清邪笑道：“我怎样？你说啊。”

　　“神经。”乔莙清不欲理会这个神经病，转身就走。

　　“宋立仁！”宋立成下了车，砰地一声关掉车门，朝宋立仁大步走去。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嘛，这么小气。”宋立仁连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只是恶作剧一般。

　　宋立成一把抓住宋立仁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警告你，不许欺负她。开玩笑也不行。”

　　宋立仁比他矮一点，衣领被抓住提起，被迫仰头看着他：“她是你的谁啊，玩笑都不能开说。呵呵。”

　　“总之一句话，不准打她主意。”宋立成眼神严肃认真，仿佛乔莙清是他的珍宝一般。

　　宋立仁眼神暗了一暗，然后又是那副痞子样，流里流气地笑：“如果我就要欺负她呢”

　　“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宋立成扯着宋立仁到车后座，打开车门，将他扔了进去。

　　乔莙清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注意，她拎着保温饭盒沿着别墅区的道路往外跑，等宋立成他们的车子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到大门口了。

　　到医院的时候是八点整，钱初九正好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餐。

　　见到乔莙清，他立刻露出笑容，盯着她手里的保温饭盒问：“有没有肉？”

　　乔莙清笑道：“有啊，猪肉白菜水饺。”

　　“快拿来，饿死了。”

　　乔莙清嗯了一声，帮他把小桌子搬上床，打开饭盒，把饺子和蘸水都取了出来，放在小桌子上摆好。

　　“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白白胖胖的饺子摆得整整齐齐，蘸水里有醋香味，闻到就让人很有食欲。

　　乔莙清夹了一只饺子放小碟子里递给他，钱初九道了声谢谢，大口开吃。

　　肉少白菜多，好吃是好吃，就是油水不够，钱初九吃完了意犹未尽，让乔莙清明天放多一点肉。

　　“张嫂说您不能吃太多肉。”乔莙清笑道。

　　“别听她的，在她眼里只有吃素才是好的，我可受不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乔莙清把昨晚想到的方案报告给钱初九。

　　“为什么会想到要雕刻成壶口瀑布？”钱初九听完乔莙清的方案，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这算是乔莙清独立设计的第一件作品，在钱初九这样的大家面前，她依然免不了紧张。

　　“我觉得这块玉色泽符合，然后形状也较接近，赠给外国友人，自然是希望友谊源远流长，所以就想到这个了。”

　　钱初九摸着下巴沉思，乔莙清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他的点评。

　　过了好一阵，钱初九才开口，“想法还可以，但难度不小。你想过雕成的作品是从哪个角度去看的吗？不同的角度，呈现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

　　听这口气，似乎是认同她的看法了？乔莙清激动不已，连连点头，“昨晚专门搜集了许多照片，选了几张觉得还可以的拍下来了，您看看。”说着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钱初九看。

　　钱初九仔仔细细地看完，然后说：“回去做个更详细的方案给我看看。”

　　“您的意思是？”

　　钱初九笑道：“想法不错，继续努力。”

　　“是！”乔莙清灿烂一笑，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朝气蓬勃且充满力量。

　　钱初九住了两天医院便闹着要出院，后来从宋立成那里乔莙清才知道他忽然发病的原因。

　　钱初九的女儿钱蕊交了个女朋友，她把女朋友带回家，宣称要结婚。钱骏劝她多次都不肯听，依然故我，两个人高调宣布恋爱，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钱骏不得已打电话向父亲求助。

　　钱初九当然生气，自己回国不到半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个很传统的老人，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同性恋这种事情。

　　为了女儿的一生幸福，钱初九决定立刻回去。

　　“我已经跟客人说过了，这件作品就交给你来完成。做好之后先给我看，没有问题了再交给客人。”钱初九从他的保险柜里另拿出一块形状较好的黄玉，递给乔莙清。

　　“这块玉呢就是我给你的报酬。”

　　“这也太贵重了。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再说您已经付过我工资了。”乔莙清连忙推辞，即使是很普通的品质这样一块玉也要值好几万，她不能收下。

　　她辞得坚决，钱初九笑道：“这样吧，你我相处时间太短，以你的技艺是否能顺利完成作品尚未可知。这块玉放你这边当做备品，要是做坏了你再用这个赔给客户。要是用不到这个，你就替我好好保存，等我回来再还我。如何？”

　　雕坏作品不是没可能，乔莙清想了想，说：“那我打个收条给您，要是弄坏了，我赔您。”

　　不贪，有担当，这个女孩子虽然很平凡，却具有很可贵的品质，钱初九越来越发现她的好处。对当初勉强接受她做自己助理的决定庆幸，不然就错过一块可以雕刻的璞玉呢。

　　“行，去写吧。”

　　钱初九很潇洒的离开了。

　　乔莙清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然而手心里两块沉而凉润的玉石告诉她不是梦，这是她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次机遇，这样好的机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想想看，全国又有多少玉雕师有资格承接这样的订单呢？更何况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玉雕师而已，第一次独立作品就是这样高的起点，她的运气真的很好很好。

　　而钱初九，就是她人生中的贵人。她一定不辜负他的信任。

　　乔莙清决定回家好好做好这件作品。

　　回去之前，乔莙清给赵泽打了个电话。

　　“乔乔，我爸妈想见你一面，当面向你和叔叔阿姨道个歉，那天，实在是太失礼了。”

　　乔莙清没有吭声，赵泽继续解释：“我已经向他们解释清楚了，他们考虑了几天，同意我们之前的约定。乔乔，我说过，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

　　“要不，这周六我们去拜访叔叔阿姨？”

　　要说服父母，想必并不容易，赵泽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乔莙清想了想，说：“好。”

　　“那你回来住好不好？”

　　“对不起，我刚接了一个很重要的活，想安安静静的做完。等我做完了再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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