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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役
他甩甩手上的血珠,试图让自己习惯这种鲜红的黏稠的液体混杂着生命中最后的执念于指间缠绕出的粘腻的沉坠感,染血的手指抚上自己稍显杂乱而干枯的发丝,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强行压回脑海。
被强行扯出的肉块内脏一类的东西被随意地弃在地上,而后被自己的视线所背离。他掉转身来,眼神漠然地掠过高台下惊惶失措的人们及他们手中的银光,极力避免着对上不远处正在四下里搜查的莫怀眼中难以掩饰的担忧。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第一次感受着手还来不及握住武器便裹挟着风声洞穿人类的胸膛让那些血液浸泡,而后毫不留情地扯出那些维持着对方生命活动的器官,弃之于尘埃之上。然而即使如此他也难以体会多年前那一晚上,冷酷的兄长或许会有的内心波澜。
身后有着篝火熊熊燃烧,上方悬着着一只肥硕的猪腿,肉香极尽妖娆。
冰凉的唇一开一合,呼出无法被火焰烘暖的空气:“莫怀,给他们个痛快。”
银灰色的旋风扫过一片骚乱的强盗们,动作迅疾甚于飞扬的猩红,游走于苍凉的夜幕下格外刺眼。姚俐走下本该是他们的首领所待着的高台,衣袂扬起孤寂的风声似乎可以将血腥隔绝其外。
“你们的船舶,我笑纳了。”
说这话时他嘴角却是毫无半分上扬迹象。他昂起头,缄了口,默不作声地穿行于被狼牙长刀扫荡出的鲜血淋漓的尸体间。动作流畅的灰影在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后收起武器,并着灰狼与银豹走在他的前面,仿佛是由他的身躯层层地拨开夜雾。
他理了理衣襟,调整坐姿以让自己稍稍不感觉到那么的麻木。莫怀撑桨立于船头,背向自己。晨间的雾固执地徘徊在清冷的空气中,桨声传来亦如隔了千年。乳白的雾气渐渐浓厚起来隔绝了外界的景象,仅能通过细微的水声分辨自己是在地灵界河之上。
“殿下。”莫怀似是被时光挫去锐气变得沉稳无比的声音打断了细碎的水流声,传至他的耳际,“噬魂旋流要到了。”
姚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步至船侧,船身轻轻仄歪了一下。摊着什么东西的右手手指不着痕迹地再次合拢,眼中有什么东西流动却很快在浓雾中驳杂不明,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牙齿咬住下唇时的痛楚,却也过分菲薄。
“收下这祭品罢!”
伴随着他青色双眼中闪现的,虽然被雾气掩饰过去却仍然在那一瞬间展露出所有锋芒的决然,他高举起右手,然后突然松开手指。
破碎的泥偶迅速地沉入地灵界河底。连一声喟叹都来不及遗留。
下一秒青色流光已迅速从弓弦上弹射出,直直戳入来袭的黑色的烟雾状的东西体内,迸射出惨白的光芒。他下意识地举手挡住过分耀眼的光芒,愈来愈多的来袭者擦过他的身旁,而后被立刻绞杀于灰色的光弹中。不同于血气的腥味迅速侵染了清晨的寒峭。
“殿下请小心!”莫怀强撑着桨,努力地使船舶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方才抽空给出的一击已让船身失却了方向和平衡,此刻更是无暇顾及自家少主。
姚俐不再慌乱,沉勇地弯弓亮出獠牙般的光芒,伴随着银豹杀向敌阵的方向射去。交锋与厮杀来得如此之快,似乎自己杀人的速度如此流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呵,难道不是么。
他索性让自己整个沐浴在那腐烂一般的气息中,敛起呼吸定住心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裹挟着汹涌煞气而来的黑影,朝着裹挟着汹涌的煞气而来的黑影杀去。
——这一次涌上船头的似乎有三只黑影。在那泼墨般的影迹中似乎能窥见分界线般的,显现出铅灰色的痕迹来。他窥准了空隙飚出一箭,紧接着顺势抡弓,没有传导至指尖的钝击命中的感觉,但是再度涌来的,愈来愈多的黑影使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判断对手死活的间暇。
看不清楚它们的样貌,只能看出它们似乎是由某种气体构成——击打或射中的时候有浓厚的黑雾逸散,在那周围正常的河上雾气的存在感大大被削弱——然而并不显得轻浮,踏在船上很明显地可以扰乱其平衡。
“唔!”从背后传来的,虽然被莫怀竭力忍住但是仍然清晰无比,仿佛逾越了雾气的界限般清楚地传至耳畔,姚俐下意识地手一抖,射出的箭矢以及下一秒挥出的弓都失却了准头。电光火石之间一大片黑影已攀上——或不如说是飞临船板,发出无声的啸叫顷刻间便将二人包围。动作迅于他之前所看到过的任何一支部队或任何一名勇将,即使是自己的兄长亦不能媲美。
河浪的声音愈发激烈,漠然地压制了陷于包围中的厮杀。
“殿下……”莫怀因惊人的疼痛而扭曲到嘶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同浪花的声音大相径庭的另一重水声,“……莫怀……将要拼死一搏。在那个间隙……请……尽快撤退。”
姚俐只是觉得绝望从心头迸发出来,同数年前那个夜晚内心的感觉恰恰契合。黑影羞辱一般缠绕上自己身躯,使自己连倔强的摇头动作都难以做出,仿佛正在抽取他浑身的力气热量和灵魂。不能算作反抗的手臂挥舞间巨弓落下。那边厢,更多的黑影还在攻击着己方,以及掠夺来的船只。强盗们劫掠来的材料在黑影不经意的侵蚀间已经诶彻底地洞穿,闪着锋芒一般的河水灌进来。从余光中姚俐能够瞥见四周的景物正在缓缓上升着。
黑影戏弄般将触手般的分支移下他的喉咙,他抓住了这个脆弱的机会张口,竭力地避免内心的惊惶绞住声带,如同将溺死之人那样呼喊着:“不——不要!”
但是银灰的光亮已然燃起,在越发密集的黑影间他的目光恰巧对上那双深绿的、万劫不复的忠诚。悲哀渐渐抽离他所有的战意,尽管那是如何充满了希冀的眼神。
然后……在黑影攫住他所有意识之前,什么惨白色的光亮撕裂了周围。
“半月虐杀!”
在逐渐膨胀起来的死寂中,突然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如同在灰烬中炸裂开来的小小火星。眨眼间令人厌恶的,同时也使人倍受鼓舞的腐臭气息再度充斥鼻腔。姚俐感觉到桎梏住自己的黑影在瞬间被某种强烈的气流撕裂,风属性的他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趁此机会他矮下身去拾起残留着露水的巨弓,踉踉跄跄地穿梭于惊惶地想要躲避突如其来的攻击的黑影间,同时协助那不知名的援者渲染腐烂绝望的气息,在银灰色的光芒即将炸裂的瞬间握住莫怀颤抖着的手。
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着的杀意——那是尚未定型过因而更加汹涌到野蛮的杀意。很难想象拥有那样的杀意的人,就是此刻旋转着双拐破开明显被震慑住的黑影的,一名看起来颇为瘦削白衣少年。
少年所着并非普通的白衣,而是——丧服。
少年挥动右臂,精准地击中看起来像是黑影的要害的地方。在黑雾被尽数散去后他一挥衣袖,像蚕吐丝那般从宽大的衣袖中扯出银白色的丝线,洒向二人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在瞬间便被涤荡安静,少年修长的手指掐起咒诀,银白色的茧便浮起来,脱离了破烂不堪的船板。
“我叫做箜越——仰慕姚俐公子很久了请让我与你们同行吧!”
自称箜越的少年露出自然的微笑,双拐被好好地收入袖底。然后在莫怀来不及开口质问之前做起了自我介绍:箜越有着四分之一的狂族血统,他的祖父是狂族的一名贵族,箜陵——这名字,姚俐的确是知道的。箜越顺了顺自己银白色的发丝,说他正因为此,在狂族被灭掉后备受人类唾弃,只好流落地灵界河畔以猎杀凶兽为生。
“地灵界河中心的噬魂旋流是结界的核心所在,会将经过地灵界河——包括上空——的生灵视作祭品而吞噬。”箜越解释说他刚刚施放的“银茧”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蒙蔽噬魂旋流而平安度过,并且自己似乎也天生就能克制那些黑影。
“那些黑影……你似乎很了解的样子?”莫怀颇带一丝狐疑的开口,眯起深绿的双眼。
“那是混沌、”箜越道,“——确切的说是混沌的一部分,在这里它被构建成地灵界河上的结界……不过,结界的某一处,似乎……要被击溃了啊。难怪它们会如此的暴动呢。”
姚俐蹙起眉,不安的神色攀附上眼眸,刚要出口的话又被箜越所打断,后者语调竟出乎意料地上扬、:“……现在我们还不会有所波及,因为这地灵界河最厉害的凶兽,蛇王黑息已经被某人击杀了……不过那些人类,很有可能被破损结界中涌出的混沌之力干掉哦。
“对了,姚俐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莫怀略显烦躁地绞着手,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骨节拉扯发出的脆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连这都没搞清楚就来和殿下勾勾搭搭了么。”
姚俐装作没看见他的愤怒:“我们,去风漠。跟着来的话……也无妨。“
玲珑半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结界中的的歆萧。后者的身影依然倨傲地浮在空中,眼神游移向更高邈的苍穹,完全无视身上破碎的血迹与下方似是无力再战的白发少女。
——自然,也就完完全全地无视了自少女嘴角勾起的冷笑。
“咻咻咻!“空气中忽然划过数道亮蓝色的光华,四溢着清冷的寒气却因其影迹过于轻快,甚至摩擦出了热度。刚刚被击落的飞轮骤然爆射出刺眼的冰蓝色,浮动在半空中威胁地将光芒射入歆萧的眼眸。
歆萧微怔,眼底扫过愠怒,然而步下的结界却早已被击碎。仿佛根本未被那层屏障销蚀一分一毫的力量般,冰蓝色的,明显是玄冰剑的碎片的攻击飞临魔族公主,毫不留情地侵袭对方。
玲珑嘴角被伤痛压抑的笑容此刻显眼起来,几乎可以用灿烂来形容。
“——玄冰剑!“歆萧咬住嘴唇,紫焰闪烁试图焚烧攻击狠辣的碎片,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般话里嘲讽分毫不减,”堂堂人族圣女,也是要靠这种拾人牙慧的事情么?“
玲珑从地上站起来,来不及拍净身上尘土,右手的金色光芒又再度明亮起来,随时准备给予歆萧最后的打击。
“……只要能够击溃你,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的话,我都会去做。……在那之前,没有什么能让我收手。”
她仰起头,助跑几步之后凌空跃起,朝着被寒气摆布已经不能自如反击的歆萧挥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第二种灵力。
——同龙刃和龙栩出发前宸渊曾告知她:歆萧曾经被龙逆的玄冰光剑所重创,加之受伤的地方本来便是寒气密布之地玄冰洞,纵使那魔族医师如何手法高妙,也难以祛尽她体内全部寒毒,若再被光剑碎片侵入身体,伤害自然加深。
而现在,就是一雪前耻的最佳时刻……!
她双手擎着那朵怒放的,夺目的金焰,眼中精光闪动。
然而还来不及将那样熊熊燃烧着的光焰送入歆萧体内——
她清晰地看见黑色的,影子一般却远比影子黏稠的东西击穿了自己——按理说它们不应当有如此锋芒——然后手足被粘腻的东西缠上,拉着她坠回地面。伴随着消散的金色是闪现的血花,凶狠,暴戾,然而……并不能唤起体内籍以自救的灵力。
歆萧仍然被寒气束缚着不能动弹,然而脸上胜利者的表情仍然分外刺眼。
“很聪明,”她冷冷地笑起来,“——可惜,也只是聪明罢了。圣女,你说你绝不会收手,可惜你也没有考虑到我不会收手的事情。
“我此次来,是为了破坏你们的结界,忘了么?——这对我来说倒也是大好契机呢。”
她每一次同玲珑比试,表面上只管击败对手,甚至有时都不能自如地控制匕首。然而在她曾经的部下绑来泽老头的时候,她便摸清楚了这地灵界河上结界枢纽的分布规律。
每一道看似愚蠢之极的匕首刀影,都是一次对结界的攻击。几日来一心求胜的玲珑每天都要同她比试,她便应承下来,实则明目张胆地,在自诩要守护结界的少女面前,毫不留情地破坏着这据说是界河结界最为脆弱的部分。
就连那尽数射向她的玄冰碎片,也因过于骇人,而在此时护佑着她不受那黑影的侵袭——
“你的灵力将不能治愈你的创伤。可惜了呢,你本来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对手——只能乖乖被我虐杀的有趣的对手。”她残酷地笑起来,在空中点亮紫光,趁着还被束缚在寒气的桎梏的时候为自己疗伤。
“好好享受吧。被混沌之力‘绞杀’的感觉。”
然后瞅准了机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地驾驭着结界,飞离地灵界河。
银发男子站在魔族领地的最顶端,饶有兴趣地俯瞰下面来往纷纭的人群。
那场爆炸中,魔族竟也被牵连着一同毁灭,所幸自己早有准备,留足了人手辗转来此。而后经由那些精神力极强的智者们,构筑起现在的领地——连同他们脑中的典籍一起,浮现于曾经是狂族占据的土地之上。
——而不久后,这里就会被完完全全地实体化了。
他想笑。根源那种东西……穷尽其精巧之能事,创造出的世界也会被毁灭于一朝一夕间。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他不想知道,也懒得深究。
他只是知道,他可以……创造出那样的世界,在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之后,完完全全地,凭自己人的力量,将一切重塑——甚至做得更好。
在那样的成就之下,先前的毁灭,仿佛已然被彻底地从时间的洪流上,抹杀了。
干净。利落。完美。
——他的世界,凌驾于根源造物之上。
那么你呢?仍然固执地不愿给出认同么?
“——哈——啦!”
被磨损得有些厉害的靴底甫一擦过玄色宫门的门槛,金发的少年便旁若无人地大嚷起来,同时毫不顾及所谓礼节云者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角度刚好可以挡住身旁扶额的逆无奈的眼神。
“不过滚到了正常的城镇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雩不屑地伸出手遮掩倏忽间便明亮起来的阳光,”现在要干什么呢?——找到那些城主郡守什么的问问那些莫名奇妙的材料是怎么回事么?只怕好东西都被他们收走了吧。”
逆垂下眼帘决心不去理会,稍稍加快了脚步将两人抛在身后。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宵禁的鼓声同他的身形一并在某看起来明显比刚刚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建筑华丽许多的府邸门前停住。
雩冷笑着掂了掂腰间的钱袋:“——怎么?走不动了想要住店了吗?人族皇帝可没有给我们太多银子哦。”
“不。你误会了……”逆轻轻摇头,同时示意正欲开口辩驳的啸噤声,“不是你说要来拜访郡主的么。”
雩保持着嘲讽的笑意将重剑亮出,火舌卷动瞬间燃起一片同周围环境明显不符的杀气。
“我才没有高调到被某些人类的笨蛋侍卫怀疑的地步呢。”他逼退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而从高高台阶上步下的侍卫们,“不说明来意的话就要引起真正的误会了哦。”
逆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冲过去拉住雩的手腕,稍带一丝无奈地对他们报以歉意的微笑,翻出宸渊交给他们的书信顺便展开结界格住双方:“……我们是,皇都来的使者。”
“找郡主什么事?”在意识到对方的力量远非自己能企及之后为首的一名侍卫收起佩刀,不卑不亢而略带疏离地开口,“……不。就算说出来意也是没用的——郡守大人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雩挑眉,握住剑柄的手又紧了紧,红光流动似乎呼啸在血脉中,“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啊——这么说来,紫翎皇都也没有宵禁令来着呢。”啸若有所思般地开口。
另几名侍卫沉下脸,握了刀戟朝他们逼近,然而被他们的领队伸手挡在身后。
他抬起头,颇不信任地,带着试探一般的口气向看起来明显可信许多的逆:“看来在下也阻拦不了你们了……你们是有着高于我辈的能力是吧。“
啸惊讶地看着对方——这一表情连同其表示的承认被毫无保留地读出——于是对方轻轻颔首,回首示意身后的人收起敌意:“如果真的要见郡守大人的话,请随我来。”
“怎么看都好像接到任务了一样呢。”步入府邸大门穿越曲折的回廊时雩在身后以不屑的口吻轻笑道,“很可疑不是么。”
逆深深叹一口气,决心保持他一贯的缄默——并且试图以此感染身旁的二人。
“就是这里了。”为首的侍卫停下脚步,在一扇半开合的门扉前回头转向二人,“郡守大人就在里面——此外,西北处有空置的屋子,今晚你们暂在此住下也是无妨。在下名为长寻,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在下。”
逆颔首,轻轻叩响漆门。
——为什么……
她张开口,试图吐出话语,然而在喉咙里窜动着,带着强烈的血腥气的气流被不断贯穿她的黑影迅速绞杀。从未有过的痛楚将她攫住,即使已经坠落在地面上,可是仍然感觉到在被什么所拉扯。像是从灵魂的深处燃起的痛楚,密布了全身,并且在努力地……熔化身下的滩涂。
飞轮的光芒彻底湮没于暴虐的黑影中。绝望包裹着自己——不,并不能说是单纯的包裹。
那绝望仿佛出自她最深邃的灵魂之中。绞住自己最不堪的回忆攀援而上,支撑一张茧像是疼痛回荡在其中那样、更加不堪。
世界于是一片灰黑宛如突然断裂的视线,倾覆成万劫不复的,顺着痛与痛的缝隙间滴落的黑色的血。
宛若雨水般廉价。
破碎的,不愿意被承认为回忆的对话开始断断续续地传来。犹如走马灯那样。
——在战乱中被遗弃的、吗。
——卑贱的人类怎么会有灵力呢♪
——想活命的话就留在我的身边。你不会是“卑贱”的人类。
——怪胎!你这个怪胎!不要把你的恶心的亮光伸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脏啊!!脏死了!滚!!!快点滚啊啊啊!!!!!!!!!!!!!
——只有狐狸精才会跟狐狸厮混在一起吧!
——狐狸精!狐狸精!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嘿嘿,没准陛下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将你收进后宫了哦小狐狸,你还是很有本事的嘛。
——什么啊原来当今天子有恋童癖吗?
——就算有陛下罩着,也~没~办~法~嘛。
——玲珑,戴上它……很好看。
——那是我的东西!
——歆萧正有此意!
——哟~这位小姑娘。乘人之危是不好的哦。
——即使是贵为人族圣女,冲撞天子也是死罪呢~
——玲珑,你不想要这条命,还有很多人想要。
——打扰了,请问玲珑小姐在吗?
——我为求胜……
——你本来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对手——只能乖乖被我虐杀的有趣的对手。
——好好享受吧。被混沌之力‘绞杀’的感觉。
混沌之力……被命运的诞生者斩断命运,吗?
我想要活下去啊!
想要活下去啊!
想要活下去……感受那样的风和阳光。想要活下去……看看那两人要上演怎样的闹剧。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得到你们的承认。
想要活下去——做你的对手,束缚着你!
想要活下去——击败……你……!
可是——为什么——
……啊啊。其实我已经多活了那么多年呢。
惨白的月夜。
尚未褪去血色的雨水。
蓄着整齐细密的黑发的少女。
废墟之上奄奄一息的金眼婴孩。
扎根人心的魔相。
揣测人心的帝王。
——是不是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是不是生死薄上那一笔,落笔太轻。
是谁落错了一子吧……如果真的有命运。而且那种东西会手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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