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在篮下的爱

　　五年之后，飞机场。一袭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大波浪卷，即使带着大大的墨镜，遮掩住了大半面庞，还是引来众人的侧目，纷纷猜想是不是哪个明星。程暮雪坐上出租车，看着一路上窗外飞逝的风景，没想到一走就是四年，今天匆忙回来，只因为接到程诺的电话，他要结婚了，在新娘的老家。想当初，被程爸收养的四个孩子，除了自己，都有了各自的幸福，想必程爸在天上看着应该会很开心。车子停在半山的别墅前，程暮雪一走进屋子，就被袭击，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程诺，笑着说道：
　　“喂，新郎官，你不怕新娘子吃醋吗？”
　　“太狠心了，居然四年都不回来，呜呜呜……”
　　“你就是程家的公主吗？”
　　看着走过的女人，程暮雪知道她就是程诺即将过门的妻子。
　　“叫我小雪就好，不要跟他们几个瞎起哄。”
　　“什么嘛，你就是我们的公主。”一旁的程诺抗议。
　　“好了，新郎官，现在开始，你的公主是你的新娘，OK？”
　　“没关系的，诺常常提起你，在他心里，你这个姐姐永远都是唯一的。”
　　程暮雪看着眼前这个大方得体的弟妹，由衷的祝福他们。
　　婚礼如期举行，程家的四个人也难得的聚在一起。看着正在宣誓的程诺，一脸认真的神色，程暮雪感叹时间的匆匆，一转眼那个初到程家就和自己摔跤的小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走出教堂，程暮雪一路步行，沿途看着这几年变化了的风景。忽然一个东西滚到自己脚下，一低头，心微微一颤，听到不远处有人说了一句“Excuse me。”程暮雪弯下身，捡起脚边的篮球，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颤抖，深呼吸一下，看也没看的把球抛了过去，快步离开。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接住了球，看着程暮雪的背影发呆，
　　“爹地，爹地，你在看什么？”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扯了扯男人的衣服。
　　“没，臭小子，你刚才怎么投篮的，笨死了。”一拳打在小男孩的头上，小男孩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只是委屈的撇了撇嘴。

　　婚礼结束后，程诺在别墅安排了晚会，邀请了与一诺金融公司有生意往来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程暮雪多少有些吃惊，那个总是把讨厌公事挂在嘴上的程诺，居然会牺牲蜜月时间，安排这样的商业聚会，不过这多少对公司有益，也代表着程诺确实成熟了。
　　“哇，公主，你是今晚最美的。”一席黑色晚礼服，露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未施粉黛，却已明艳照人。程暮雪缓缓走下楼梯，看见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浑身不自在，尤其随着程诺的一声嚷嚷，程暮雪感觉自己太阳穴已经凸起青筋，想要揍人。走下楼梯，一把把程诺扯进角落，
　　“说，今天晚上是庆祝你新婚，还是给我安排的变相相亲。”
　　“啊，冤枉，绝对是庆贺新婚。”还想再教训程诺，却被一旁的程枫阻止。
　　“好了，别想太多，只是个晚会而已。”
　　看着一向稳重的程枫也这样说，程暮雪努力说服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可是拒绝了第六个人的邀舞之后，程暮雪再也没办法老实坐在这里，猛然起身，一下子撞上了后面过来的人，酒撒了一地。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说着道歉的话语，拿起餐纸，帮忙擦拭西装上的酒渍，抬起头看见那人的模样，完全忘记了后面的话。不知道五年的时间是不是完全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依旧是有些凌乱的褐色的头发，依旧是那双凌厉的眼睛，依旧是那张不善言笑的面容，五年的岁月，似乎只是退去了些许的青涩，增添了些许的成熟。
　　在程暮雪打量他的同时，莫智秋也在打量她。街角匆匆一瞥的背影，直觉就是她，刚刚看着她从楼梯上走下来，却又有些不敢辨认，直到这样面对面，还在怀疑，是不是常常出现在梦里的他。
　　“队长……”直到熟悉的嗓音，喊出熟悉的称呼，莫智秋才回过神。
　　“还是笨死了。”久违了五年的话语，几乎让程暮雪落泪，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小男孩抢断。
　　“爹地，我要吃蛋糕。”听着小男孩的话，程暮雪微微一愣，只见莫智秋弯下腰，不耐烦的说：
　　“臭小鬼，你妈咪呢？”顺着小男孩的手指，程暮雪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启荷，以为早已麻痹的心脏，此刻痛的难以忍受，匆忙转过身，习惯的抬了抬头，快步走开。两句话解决了麻烦的小鬼，莫智秋转过身，却已找不到她。
　　“看来智达科技的接班人，似乎对我们家公主有些兴趣。”莫智秋看向来人，是程枫，“要不要谈谈。”
　　不知道程枫要跟自己谈什么，莫智秋跟着他上了楼。
　　“我们家公主，虽然我们把她当做公主，却是一个女强人。从小到大，我只见她哭过两次。”
　　“什么？”不明白程枫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是收养我们的养父病逝的时候，第二次是从启航大学，回来的时候。”
　　听到程枫的话，莫智秋呼吸一窒。
　　“你知道她为什么去你们学校吗？她曾告诉我是为了报恩。”
　　“报恩？”
　　“给你看样东西。”程枫走了出去，一会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
　　“说起我们程家也算有钱人，可是公主的宝贝，却是挂在脖子上的香包，还有这件小孩子的羽绒服。”
　　莫智秋接过程枫手里的东西，越来越迷惑，随手翻了翻，看见衣服的袖口上被烫了一个大洞，记忆一点点倒退回去，年幼的自己穿着羽绒去商店，雪地里奇怪的小女孩，忽然一个定格，当初的小女孩和初入篮球社时说着‘我想要全国联赛的冠军奖杯’的程暮，还有现在的程暮雪似乎有些重叠。
　　“还有什么事吗？”莫智秋的反应有些出乎程枫的意外，不过感情的事，谁都不能强求吧。
　　“没事了。”看着莫智秋站起身往外走，程枫又说道：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我们不能控制生死，却可以选择是痛苦的恨一个人，还是真心的爱一个人。”

　　晚会好像结束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夜晚的风有几分凉意，程暮雪握着脖子上挂着的香包，好像那就是温暖的所在，没想到他和王启荷结婚了，还有了一个那么大的孩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愿那么想。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别墅，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这么远。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机车声，转眼间，几辆机车将程暮雪围了起来。
　　“呦，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一个人，要不要跟我几个去兜兜风。”为首的一人说道。程暮雪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看来要施展不开了。
　　为首的混混见程暮雪没有回答，就上前拉她的手。程暮雪翻手接住他的手，一个用力，只听见“咔”的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老大。”其他人见到这一情形，纷纷抽出了车上的铁棍，向程暮雪冲过去。程暮雪左右闪躲，避过了几下，想要一脚踢出去，却意识到裙子太紧，一个慌神，身后的一条铁棍朝着她的后脑勺用力敲了下来。程暮雪感觉到背后的劲风，却来不及回头，闭上眼睛，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只听见铁棍掉落在地的声音。
　　程暮雪回过头，看见了的莫智秋。
　　“有没有受伤？”因为说不明的烦躁，莫智秋想要散会步，听到有打斗声，好奇的一看，却看见了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一步出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刻，才忽然体会到程枫的话，原来真的面临生死，才会清晰的明白，自己深爱着眼前的人，因为爱，所以恨着她的欺骗。
　　两三下解决了几个混混，莫智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程暮雪身上。
　　“这次的救命之恩，是不是能再让你想着我二十年。”
　　“什么？”对于突然的话题，程暮雪没有反应过来。
　　“切，我说，你该不会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吧。”
　　莫智秋的话让程暮雪有些意外，忽然明白一定是程枫告诉了他什么，
　　“听不懂你说什么。”有些不知所措。
　　“听不懂？笨死算了。”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有些沉闷。
　　“这几年过得好吗？”
　　“最近好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
　　“我毕业之后，就去老头子公司上班了。”
　　“奥，成家立业了。”
　　“成家？喂，你该不会以为刚才那小鬼是我的吧，靠，早就叫他不要那么叫了，非说有个会打篮球的爹地比较帅，不对，最开始就不该答应启峰那个小子照顾他妹妹，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了，还要我照顾。”
　　“你跟启菏不是……？”
　　“当然不是。”莫智秋有些生气的解释，忽然又笑了笑，
　　“喂，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我没有。”
　　“程暮雪，”莫智秋忽然用力抱住她，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似乎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私はあなたが好き。”
　　忽然之间，心里好像吹起了五彩的泡泡，抑制不住的膨胀，快乐从心里满溢到嘴角，让嘴角上扬，从心里满溢到眼角，让眼角有些湿润。
　　“你的回答呢？”
　　“我也喜欢你。”程暮雪低着头，有些哽咽的说道。
　　“太小声了，听不到。”
　　“莫智秋，我喜欢你。”这一次，是用最大声呐喊。
　　“瘦猴子，你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吗。”一拳打在头上，似乎没有以往那么疼，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宠溺的感觉。
　　“走了，我要吃意大利面。”拉着程暮雪往别墅走去。
　　“喂，我不会给你做免费厨娘的。”
　　“好啊，我给你报酬。”
　　“嗯……我想想以智达科技的财力，我该怎么收费呢。”
　　莫智秋忽然停下，看着程暮雪，
　　“何必想，我现在就给你报酬。”
　　“什么？”程暮雪还没反应过什么意思，只见莫智秋抬起她的下巴，封住了她的嘴。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过了好一会，程暮雪才从激吻中回过神。
　　“无赖？我看你对这样的报酬挺满意的，要不要我多付一点。”看着莫智秋再次靠过来，程暮雪羞愧的后退了一步。
　　“笨女人。走了，饿死了。”
　　漫天星光下，两个人牵着手往回走，走了很远，还听到两个人隐隐的对话：
　　“队长，如果我还有事骗了你怎么办？”
　　“嗯？”
　　“比如，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笨就算了，脑袋也有问题了吗？”
　　“我说如果。”
　　“如果，你还骗了我什么事，就骗我一辈子吧。”
　　“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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