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姻缘(修改版)

　　姐妹们玩笑一会儿，婷湘便又带着女儿回到前面婶婶那里。姐姐也让人带着弘历去风宁那边玩。
　　看着弘历的背影，姐姐才开口道：“风宁那丫头，平时就话少，心里在想什么让人难猜。今年十九了，也不见她着急。爹年前和我商议，说想将把她留在京城叔父这边。等她身子养好了，托叔父找个好人家聘出去。”
　　我听了，心上觉得十分妥当，便点头说：“爹想的极是，她身子娇弱些，带着她上任，一路颠簸怕受不了。”
　　“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摇摇头。
　　“十四爷那边……”姐姐留了半句，怕我心上不痛快。
　　我又摇摇头。
　　“你回来了，可见过面？”姐姐又追问一句。
　　“没有。”
　　“唉……”姐姐听了叹了一声，然后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问道：“你想没想过……四爷那边……”
　　我听她提四爷，有些戒备的看向她。
　　“别……妹妹……别……”姐姐想开口解释，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我回想当初，真的对不住妹妹。真的！可是人总有动情的时候，为情蒙了心，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了。但在那府中这么多年，我也都想明白了。如今我提了份位，身边又有了弘历，也知足了。爷的心，我从来看不透。可是自你走后，那院子爷就一直不让动。我猜……”
　　“姐姐，爹让我随他复任。”我抢在前面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听我如此说，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说：“如此也是好的，只是你……舍得吗？”
　　“舍不舍得不由我！从来都不由我！”
　　说完我们都没再开口，室内不过空留两声轻叹而已

　　随后的日子，过的越发平淡。每日里不过陪着大太太和娘说笑。家中女眷出去吃酒赴请，我都推辞了，连姐姐家的年酒都没去。
　　就这样散淡的在家过了年，就连庆生都能免则免了。这几日，父亲又问我随他复任的事儿。就在我生日的那天晚上，终是拗不过答应了。从此便更不再多想，只是一心的陪在娘身旁。
　　不想刚过一上元没几日，父亲突然让我到书房商议事情。原来，是新任的盛京兵部侍郎海寿府上太太请大太太、娘和我过府赴宴。
　　父亲一时有些为难，想了想对我说：“若是平常，你太太去应付就行了。可这次他家太太专门又下贴子请了你和你娘。若不去，似乎于他们脸面上有些过不去。所以来问问你，若真不想去，便去替你搪塞了。”
　　我心上不免有些诧异。我与那府上从无往来，为什么偏要下贴子请我？
　　“父亲可知是为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父亲思虑了一会儿，才说：“我刚和你叔父也细想了想这事儿。听说……听说他家有位姑娘，皇上有意指给十四爷。可能是听说了以前的事儿，想探探你的底细。”
　　我听了父亲的话心上一揪，不知不觉攥紧了手。待到发现疼时，指甲已扎破了手心。
　　“探我的底细有何用？这位夫人也太多虑了。”我故作平静的说。
　　父亲开口前仔细打量了我的神情，才又说：“这个你有所不知。听闻皇上要在对西北用兵前，再大封一次。十四爷如今圣宠正隆，封个郡王应该不成问题。可这就涉及到府中侧福晋的位置了。听说已有两位，可郡王只能有三个侧福晋入册。而且十四爷是有望上位的人，将来侧福晋少说是嫔位，可若是格格儿一类，就难说了。”
　　“呵呵，他们是怕我去抢这个侧福晋的位置。”我平静的说出了父亲没说完的话。
　　父亲听了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既觉可笑又觉心酸，强笑了一下说：“哼！他们如此也是抬举我了。”
　　“想是道听途说，不会知道的太深。冰宁，你若真不想去，我去替你推了。”父亲必是见我太过平静，反而有些担心了。
　　我略略平静了一下，才笑着说：“父亲不必担心。这位大人如今升迁很快，正得圣宠。我们也不要去得罪她们，想见便让她见好了。我原也不是怕见人，不过是散淡了这几年，怕举止上有失礼仪，让人笑话。更何况，若是不去，反而让她们更加猜疑。”
　　“话到是没错。可我怕你去了，若听了些什么，心上不好受。到时两下更难堪。”父亲还是在担心。
　　我又笑了起来，说：“爹放心吧！我并没什么想法。她说什么我便听着，决不会做出失格儿的事儿。若有机会，我便话里话外跟她们说明白。”
　　父亲见我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可回到房中，我却再也平静不下来。手依旧攥着，手心的疼压不过心痛。那么长的时间，我已为早就看淡了。可是心还是痛，这么的痛！我还是在意的！想到这儿忍不住泪如雨下，可是又怕哭声惊动了外面的丫头，所以将手送到嘴里咬着，默默地，痛快的哭！

　　第二天，娘不放心，早早的就来房中替我梳妆。国孝期间不能着红，一身素服到也衬得我有了几分颜色。直喜得娘一边替我梳头，一边说我出落了。
　　到了兵部待郎的府上，早有丫头仆妇在二门迎着，一路进了花厅。那里主家太太正带着人等着，见我们进来，满脸带笑的迎到了门口。我见那太太不过四十上下，长得十分的富态，很有些气派。
　　让座献茶后，侍郎太太笑着开口道：“听我们老爷说原来咱们两家是十分要好的，只是后来都放了外差，故少走动了。如今难得在京城遇见，今儿请太太姨太太来就是想叙叙家常。”
　　太太听了，也笑着回道：“前几年，我们老太太没有，老爷守制在家。许多老家旧户都少走动了。难为太太还记得我们家，如今熟络了，以后自是更要好了。”
　　侍郎太太听了，笑着点头称是。又转向我，说：“府上的二姑娘真是出落的整齐。刚刚又那么礼数周全，真是难得的。我府上也有几个姑娘，大的都出阁了。现在身边的只有最小的一个，今年也十五了。”
　　她说完便吩咐仆妇将自家姑娘请了来。不一会儿，娉娉婷婷的一个女孩儿被几个丫头拥簇而来。只见她身量已均，长的也很是动人。虽仍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可接人待物却显得十分的沉稳。
　　“这是我家姑娘，闺名叫灵芸，比袁姑娘略小一些。姑娘只认做妹妹吧，以后姐妹们多多走动。我听说袁姑娘在宫中多年，是见过大世面的，还要多多教导她才是。”侍郎太太说的十分客气，说完便教女儿来给我见礼。
　　我哪里敢受，忙起身回礼。
　　太太笑着拉过那姑娘的手，细细看了一回，说：“这姑娘是少有的，长的自是不用说了，就是这个沉稳劲儿，也是不多见的。将来必是有大福份的。”
　　“就借太太吉言吧，只盼着将来指个好人家就行。这当父母的，不过想的就是这些。年前儿，宫中德妃娘娘到是让她进宫相看过，只是不知想指给谁。后来，有信儿说想给十四爷……”说到这儿，侍郎太太有意无意的看向我了。
　　我知道她的用意，强迫自己平静的坐在那里，可是心中却翻腾起来。我不自觉得打量那姑娘，真是个美人儿，看着又灵秀又识大体，到是真真的相配。想到这儿，我抓着帕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侍郎太太见我如无事人一般，好像有些不解。便随及又笑着掩饰过去，说：“难得的是还都见过，两下称心。我家姑娘虽不聪慧，但却有些人缘，和那爷府上的各位福晋也常走动。若真能随了心，我和老爷也就再没什么愁的了。可是就怕节外生枝，让我日日揪心。”
　　听到她的话中有话，太太和娘自是明白，脸上的笑有些尴尬起来，一时屋中冷了场。侍郎太太见如此，忙又回转说：“看我，净说这些有的没有。看她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入席吧。”
　　这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席间，待郎太太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她家姑娘与各位福晋是如何投缘，又有些暧昧说出她和十四是如何见的。还话里话外带出来，若让她家随了心，父亲复职的事儿，侍郎大人绝不会不管的。将来两家多亲多近，这朝堂之上也可多个盟友。
　　想是父亲出门前嘱咐过，太太和娘都听说我的口风应答。如今我不开口，她们便都不敢多说什么，便只是随口应付着。而我原是想跟她们说明白的，可是看那太太如此说，便不想再多说什么。那姑娘显得比她额娘沉稳的多，虽也不时偷偷打量我，可从头到尾都未显出丝毫的失仪。
　　那太太说了许多，却见我没什么反应，既猜疑又有些无趣。一时场面有些冷下来了，我们宴后请辞也没再多做挽留，不过按着礼数略送了送。

　　谁知刚到了游廊，那侍郎太太便带着女儿追了出来。只听她告罪说，刚刚太过忙乱，忘了将事先准备的表礼给我，还请我们一行到偏厅略坐坐再走，说完向像一旁送客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便躬身请我们移步。
　　我有些吃惊，这般失礼却是为何啊？表礼为何刚刚不给，若真是忘了让人送到府内也是一样的。她们这般慌乱，难道是什么人来了不想让我们碰见。
　　果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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