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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与风不相行
几日后,太医诊出了此次随行的耿氏和钮钴禄氏都有了身孕,府中顿时喜成一片。来府祝贺的女眷不绝,宫中娘娘们的赏赐不断,这着实让平静的王府热闹了一下。
可也许是造化弄人,不出月余,就在府中的热闹还同完全过去之时,弘昀殁了。四爷对此子抱以重望,早早便带到外书房教导。皇上对他也是极喜欢的,话中总带着等他娶了亲后便封为世子的意思。可是现在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去了。这就如在热炭上放了一捧冰雪一般,让这本来想带着喜气过年的王府顿时平静了下来。
府里一片愁云惨淡,四爷一连几日下了朝后便闷坐书房。李氏更是一病不起。弘昀的事也勾起了那拉福晋的丧子之痛,整日里也不住的跟着抹眼泪。府中一干人等全都小心翼翼,那两位有身孕的主儿更是显少出房了,怕不知触了谁的痛处。见府中如此情况,我便索性连姐姐处也不去了。每日里都在房中下棋看书,一步也不离开自己的小院。
这一天,府中晚膳已毕,园中人声渐息。我正在房中自己对着自己下棋,就听到院外传来‘啪’‘啪’的打门声。
“给王爷请安!”绿意请安的声音从院里传了过来。
“王爷请在外室稍候吧,奴婢这就去请姑娘出来!王爷……稍候……四爷!”一阵脚步加带着红绡焦急的声音来到我的门前。
帘子一打,一阵酒气伴着冷风先冲了进来。
“爷喝酒喝胡涂,走错地方了吧。”我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
“我突然想起了你的桂花露。”身后的人因为喝了酒,言语似在醉与醒之间。
“这容易,一会儿让红绡送到姐姐房中,自有早早备好的旧年雪水来调它。”我站起身来看着四爷。
不想他突然向前一步,一阵酒气迎面而来。我刚要伸手挡住口鼻,手就被他一把抓住,往前一带,然后唇便罩了下来。先是轻轻一刷,然后略略停顿了一下,便开始用力的啃咬起来。我左右挣脱不得,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向他头上淋了下去。
突然被水一淋,四爷下意识的向后撤开了身子。我借机绕到的桌子的另一侧。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我只觉唇上火辣辣的疼,怕是被他咬破了。他更是狼狈,一头一身的茶水。
“酒醒了吗?”我问道。
“我没醉。”他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
我没再看他,只是走了两步随手推开了窗。透过半开着的院门,隐约能看到姐姐房中的灯火。
我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开口道:“我知道爷现在必是悲痛难述,但爷想要的安慰冰宁给不了。那里有个女子,知道你喜欢吃甜,便天天备着甜汤;知道你喜欢喝茶,每年冬天都细细扫了花上的雪备着;知道你喜欢佛典,便也经不离手的读;知道……知道你喜欢我,就整日整日将我留在她房中,只求你来看我的时候也能分得些宠爱。这样的用心,这样的用情,我决做不到。放着如此知心红颜,你却要辜负。偏要强留我这不愿留的人。何苦!”
四爷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我身后,只是站着并没有开口。
我又接着说:“爷知道的,我和姐姐并不亲密,大多时候都相互提防。唯有这件事,我是真心替她说话,因为我觉得她可怜。”
“十四的府中也是这样,你莫要太天真了。”四爷在我身后冷冷的说。
“他说给我一座花园,园子里只有我和他,这就够了。冰宁虽贪心,却也要不来太多了。”说完我转过头来看着四爷。
不想他听了,却带着讥讽的笑了笑,说:“这样的话你也信,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
我丝毫不为他的讥讽所窘,淡淡的对着他笑了笑,点点头说:“我信!真的信!我也答应过他,若真坚持不到了,也要笑着天涯两顾。”
四爷看着我,听了我的话似是极为痛心,眉紧紧的皱着。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开口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然后转头便走,到了院门口重重的推开半掩着的门,头也不回的去了。
红绡和绿意刚才都被四爷的贴身太监拦在了门外,见他径自去了急忙挑帘走了进来。进来见我衣服凌乱,唇上一片殷红,吓坏了。
我摆摆手,让她们不要惊慌。自己则坐在窗边,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别怕,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又过了月余,年前不过几日,太医诊出了姐姐有了喜脉。这让忧闷多日的府中,多少有了点喜气。到初六归省,姐姐自是不能与我同去了。只说婶母因为婷湘参选和年事忙的生了病,让我多住几日代她于床前尽孝。我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正巴不得能回去多住几日。
回到叔父府上,日子过的便快活的多了。婷湘因要进宫参选难免添了许多功课,日子过得沉闷许多。今见我回来了,高兴得什么似得,只缠着我说话。风宁那孩子,也是跟进跟出的。
叔叔在后花园截了一个院子给宇醇,在院后另开了门。单独给他拔了厨子和下人去服待,这样到是省去了他诸多的不便。如今我回来了,他自是高兴,只要在家必来我这边看看。
可住了没几天,婶婶便在闲聊中有意无意的跟我说,宇醇近两个月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自那儿以后,我便细细留心。果然,他除了来我这里,平日里似乎很少在府中。
我心上起疑,怕他结交了什么八旗纨绔。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尾随其后。不想到的地方却是认得的,竟是那个慧娘的宅子。我来到门口,看着那乌漆的大门,心里只恼宇醇好糊涂,不知结交了些什么人。
不想就在这时,大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汉人打扮的嬷嬷正带着两个小丫头送客。见我站在门外,打量了片刻,便笑着对我说:“原来是方公子啊!好长时间没来了,今天怎么好兴致,来欣赏我们的门环啊!快请进,今儿刚好有几位爷来摆酒听戏,公子是认得的。”
说完不等我开口,便上前死接活拉的将我拉进门。一旁的红绡上前想拉开她,不想被一旁的小丫头架住,也拉了进来。一路上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向前走,走了几步我就查觉出她们是在戏弄我们。心上一恼,用力甩开手来,气呼呼的说:“别拉了,走路爷还不会吗!”
那嬷嬷这才放开手,笑嘻嘻得引着我向前走。走到半路上,一阵琴声传来。我侧耳细听,真真的好琴艺。放眼看去只见花园中一个亭子里,一位风姿俊秀的白衣公子正在扶琴,旁边便坐着那个叫慧娘的女子。。
“那是我们新请来的琴师,公子这边请!”那嬷嬷见我停了,站在身边解说。
又走了不远,便来到一处开阔的院落外,远远就听到里面有射箭声。我们从偏门进去,只见院中摆着靶子,几个年轻人正在院中开弓试力。屋子的窗是大开的,正好可以看到院内,听声音有人在里面喝得正欢。
我心上厌恶,转身便要回去。可那个嬷嬷哪儿容我回身,红绡怕我吃亏,又上前来拉扯。就这样几乎被推到了门前,她猛得一打帘子,我看到了里面的人。
是十四,还是十爷并几个不认识的华衣青年。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人佐酒的小婢,正喝得欢畅。见帘子一打,门外站了人,都安静下来。我站在当场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万分,心下痛恨那嬷嬷竟让我如此出丑。
十四认出是我,当即站了起来,刚开口要喊。十爷也认了出来,一口酒全喷在了一旁的小婢身上,惹来一阵娇嗔。其他人是不认识我的,此时都好奇的看着我。
我无法只得躬身行礼,道:“方某今日到此,听说几位爷在这儿,便来请个安。不敢打扰诸位的雅兴,这便告辞了!”
说完又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十四跟着离了席,在我身后喊道:“冰……别……别走!”
我转过头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小婢。那女子此时正用一双美目看着我,目光如刀。我心上顿感不自在,冷笑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0cb
没想到,刚走到院中,就见已换了装束的宇醇走了进来。见到穿着男装的我,又惊又吓,站在当地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好……好啊!”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求姐姐先回去!我随后必跟你说明白。”宇醇像被捉住错处的小孩一般,低着头轻声的哀求着我。
我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他点点头,然后匆匆顺着原路退出来。所幸路上并无一人阻拦。谁知到了半路,却迎面碰到慧娘和她的琴师。
“方公子,怎么才来就走了?见到十四爷了吗?”慧娘话中带着讥讽。
“原来是慧娘,我不过是来请个安,也该回去了。”因想早点离去,我随口敷衍了两句,又拱了拱手算是施了礼。
“何必那么急呢!方公子见到十四爷身旁的那个姑娘了吗?她叫冬儿,爷原是很喜欢她的,本是还想等她及屏后就替她赎身的。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看来方公子好手段啊!”
“无礼!”一旁的红绡知道我不便和她对口,上来呵斥道。
“哟!好大架子,哪就这么高贵了?公子若真是清高至此,又何必追到此间争宠。”
我听了又气又恼,原来她把我当成前来争宠的粉头一流。想到这里我气的举手要打,不想手没落下去就被一旁的乐师挡住了。
“放开她。”这时十四追了上来,见那乐师托着我的手,不问青红动起手来。不想那乐师一闪身躲开了,两人就此一招一式的打了起来。十四自小练步库,出招生猛有力。那乐师却练的灵巧的招式,一时间谁也沾不到便宜。
我站在一旁气恼交加,心上懊恼自已今日不该进来自取其辱。越想越不该留在此地,后来索性不管身后闹成一团,径自离开了。
晚上用过晚膳,宇醇低着头走到我房里。我平静的看着他,他可怜巴巴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的道出原由。原来最近京中权贵多以射箭为乐,有的甚至设了赌局,所以他们这班擅骑射的侍卫便成了每宴必请的抢手人物。也难为宇醇了要与这些人周旋。想到这儿我心上的怒气也消了许多。我拉着他坐在身边,他就势向我身边靠了靠。我们从小便在一处,打打闹闹也不觉什么。如今离了家,才觉得相互也是个依靠。
宇醇回去后,我一个人在灯下出神儿。想着想着心里不知为何懊恼起来,经月未见,好不容易见了却连话也没说,就这么回来了。早知便该多留一会儿。但突然又想起,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唉……
第二天午后,阳光正好。红绡她们怕我闷坐在房中,便哄着我出来玩秋千。我没什么心思,只坐在秋千上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任她们在我身后轻轻的推。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只觉身后推的手劲大了许多。回头一看,见十四正站在我身后。
我见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那两个丫头又跑去偷懒了。还劳烦十四爷在这儿。”
十四一边轻轻推着,一边笑着说:“我可是用了两个装满金锞子的荷包才打发了那两个鬼丫头。否则这差事还轮不到我做呢!”。1
“出手真大方,下次再有这种好事,直接找我就行了。只要一袋,我就打发她们俩个远远的。”我笑着停住秋千,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见我面色如常,谈笑风声的,反而不笑了。一脸正色的对我说:“冰宁,你别多心。那个冬儿的事儿……”
“我知道!”我笑着点点头说。。
“我的心没变!”
“我知道!”我依旧只对他笑。
他见我这样也笑了起来,伸手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你为什么偏要这般善解人意?为什么不跟我生气?假装的也好,也好让我能哄哄你。”
我站起身,来到他面前,笑着说:“昨天是气,但气过了,又想想我们多月未见,又何苦一见面就争吵。还是笑着好,这样你每每想起我来,都是满面春风而不是一脸愁容的。”
见我说得一脸得意的样子,十四宠溺的替我拉紧了披风,然后拉起我的手信步闲踱。
一路走着,十四都沉默着。突然他开口道:“冰宁,你还信我吗?”
“信!”我在一旁随口回答着。。
“可我不信了!”十四没有看我,依然看着远方,开口道:“自小我以为天下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我喜欢,皇阿玛皇额娘都会给我。可是,我现在才感觉到有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已手中好。”
我听了他的话心上一沉,有些忧虑的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见我没了笑意,笑着说:“吓着你了。”。
我见到他的笑容依稀还带着当时初见时的模样,心上不觉一动。于是沉默片刻后,猛的踮起了脚尖用唇从他嘴上刷了一下。
十四正等着我开口,不想却被我轻薄了,用手抚着唇,看着我愣了半天。
我本就有些懊恼自已的举动,如今见他如此,心上到先恼了,转身便要离开。不想刚刚转身,便被十四一把拉了回来,紧紧锁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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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涡说的主线,我当初写这篇文的时候,只是想写在那个大环境下,女主无常的命运和她为了不屈于命运而做的反抗。
所以,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这个女人展开的,这也许就让大家觉的有些慢,甚至总是如此的无力。不过再往后会好一些,因为故事要进入夺嫡的部分了。女主也会经历更多的生死,从而更成熟和心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