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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每到周末的时候,余一然就会深刻反省自己,下辈子转世投胎,一定不能再走上跟广告媒体沾边的道路,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周六上午是注定被补觉所占据的。余一然也不想虚度人生,可是活了二十三年,他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件比睡觉更美好更享受的事情了,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并非如此,比如谢程飞,滚床单才是人生快乐榜上的第一位。
到太阳晒屁股的晌午时分,余一然才从睡梦中找回一点意识,然而醒来和起床却是需要漫长的酝酿过程的。他在半梦半醒中感觉另一个人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不舒服地动了动,然后很壮烈地磕在了偷袭者的脸上。
余一然睁眼,看见谢程飞狼狈地捂着鼻子:“喂,你什么时候把我房间的钥匙还给我?”
“保留你的钥匙是为你着想,以防你在房间发生意外、或者纵欲过度而亡。”
“你确定不是为了偷看或者偷袭?”
“余一然,醒来的时候应该给叫醒你的人一个早安吻,而不是暴力相对。”
“乐意为之,可是代价是我会吃不下早饭的。”
“为什么?”谢程飞边问,心里已经有了个底,他深知自己的魅力无法阻挡,其威力之猛烈能使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因为……”余一然裹在被子里辗转了几下,“我会一天都在想嘴巴里是不是有□□的味道。”
“……”谢程飞咳嗽了一声,很诧异自己居然没有咳出血来,索性转变话题:“余一然,刚才收到一份你的快递。”
“什么?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妈给我寄的酸菜送人?”余一然随即就光着身子从棉被里跳了起来。
谢程飞沉默不语,转身取回来一个包裹,底朝天往下一倒,哗啦啦几声,余一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内裤从天而降。
“喂,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想意淫,不是势必要你说,但你说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直觉的最好佐证,余一然,请你交待,我的预言是不是成真了,你是不是终于被你们那变态编导给盯上了?”
余一然也是一头雾水,抓了几条款色不一的内裤瞧了瞧,毫无思绪,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快递包装上的署名,只有姓,没有名。余一然盯着“苟先生”看了半分钟,几乎当场笑出声来。
谢程飞拍了拍他的肩:“那家伙连你的尺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回不了头的地步了?”
余一然深吸一口气,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我要是傍上大款了,第一个让你试用体验。”
“真的?”
“真的。”
“只要不是江宪,我来者不拒。”
余一然咧嘴笑了笑,灰头土脸地把一堆内裤给拾起来塞进了抽屉。
下午三点,余一然在享受自己的早中晚餐的时候,接到了“苟先生”的来电:“礼物收到了么?”
“为什么你的号码又换了?”
“因为苟先生的身份需要另一个号码来识别。”
“江宪,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我也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东西,咱们能别玩这种低级趣味的游戏了么?”
江宪顿了顿:“余一然,我不觉得这是游戏。”
吸溜了一口麻辣烫,冷不丁地被呛得很不舒服:“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江宪,我没你那么无节操,可以恬不知耻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啪的掐断了通话,余一然继续畅快地吃他的麻辣烫。刚好,有人端过一碟炒面经过,余一然嗅了一下那股香味,当即敲了筷子:“老板,再要一份炒面。”
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准备出门的谢程飞,装扮一新,一身休闲西装,道貌岸然之中透露无限风骚。余一然关切地问了一句:“加班?正好,等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夜宵。”
谢程飞风流倜傥地将围巾往身后一甩:“今天免谈,我约了人看话剧。”
“除了江宪还有其他暴发户对装文艺感兴趣?”
“苏孟昭跟暴发户沾不上边。”
余一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稍嫌敏感地问了一句:“你们俩是不是见得勤快了一点?”
“你言下之意想说什么?他请了江宪,只是那家伙没空。”
“有没有空你都不该凑这个热闹,引火烧身没关系,但可别殃及无辜。”余一然指了指自己。
“今天是他生日。”谢程飞只说了这一句话,转身就推门走人。
余一然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谢程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电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余一然,其实还有一点我们俩很像,没心没肺、顺其自然。我没想过自己要什么,将来会怎样,但最起码还知道做什么事能让自己高兴。有很多事不是存在了就是合理的、不可逾越的,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能力去背叛。”
苏孟昭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熟悉的校园,走过过去的排练厅和教室还是会有万千感慨,记忆里那些或艰辛或痛苦的碎片在时间的洗涤下似乎已经蜕变得柔软。他在礼堂门口立了一会儿,看橱窗里那些用镜头记录下的美好瞬间,有自己青涩的身影。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有人认出了他,过来热情地打招呼;有人小声地议论,有人仅仅当他是个过路的陌生人。
苏孟昭淡淡地笑了笑,对于过去,之于现在,总是不断有人记住你、忘记你。
“时间差不多了,不进去么?”
苏孟昭回头,发现如约而至的谢程飞:“我只是开个玩笑说让你当陪客,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寿星请客,我当然要蹭饭。”
“所以你是为了结束以后的那顿饭?”
“不尽然,为了人更实际。”
整场演出很精彩,苏孟昭看得聚精会神,演员重新登场谢幕时,情不自禁地凑到谢程飞耳边分享自己的快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觉得呢?”
谢程飞笑了笑:“确实很棒,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一年多前在这看的那一场犀牛让我印象深刻。”
苏孟昭跟着人群鼓掌:“哪一次?”
“你在台上的那一次,七夕那一天。”
“……”苏孟昭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后几排有学生已经站了起来,有人捧着花冲上台去献给倾情付出的演员。当苏孟昭的名字作为特别指导被导演提起的时候,他只是低调地原地转身向在场的观众鞠了一个躬,有掌声、有鲜花,但那并不属于苏孟昭。
谢程飞在他耳边轻语:“为什么不上台跟大家打个招呼?”
“因为当你成为过去的时候,现实不会有一丝留恋。”他抓起自己的外套,“走吧,说好的,请你吃饭。”
谢程飞紧紧地跟着他,从特别通道走出了礼堂。刚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孩迎了上来,苏孟昭看见她手里的一捧卡萨布兰卡,在夜色底下傲然地绽放。那捧花是他喜欢的颜色、味道,当苏孟昭在遥想着谁会成为被赠予的幸运儿的时候,那个女孩却把花给递了上来:“苏先生,有人送你的花。”
“我?”苏孟昭不可置信地接过来,找到藏在里面的卡片,打开来看了一眼,回过头去找谢程飞:“生日不是应该送我蛋糕么?为什么会是花?”
“直觉,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它们的时候就想到了你,因为去年你演出的时候,我也送了一样的卡萨布兰卡,只是当时江宪急着赶飞机,没有亲自送到你手里。”
“那束摆在后台的花是你送的?”
“怎么,那束花最后的命运很凄惨?”
苏孟昭笑着摇了摇头:“我家里的那个花瓶从此以后没有装过卡萨布兰卡之外的花。”
谢程飞突然用手捂住胸口,神色突变。苏孟昭去扶他:“喂,没事吧?”
“兴奋过度,导致心律加快。”
“……”苏孟昭很不客气地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喂,你不演反派角色,太可惜了。”
“我喜欢□□、枪战题材,等你什么时候接了正面角色,我可以试着托关系求导演给我安排个帮派小喽罗的角色。”
“我想演卧底。”
谢程飞想了想,忽然轻浮地挑起他的下巴瞧了瞧:“不错,卧底跟□□老大的爱恨情仇,一定缠绵悱恻。”
“你口味太重了。”
忽然,背后有人叫苏孟昭:“孟昭,一会儿剧组去开庆功会,你也一起来吧。”
谢程飞跟着回头,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的男人,仅凭第一印象,给人温文尔雅的印象。
“不了,约了朋友,改天吧,改天我亲自登门拜访。”
男人点点头,默许了。
“走,去吃饭。”苏孟昭招呼还在张望的谢程飞,“他是我以前的老师,看上去是不是很不像?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也觉得他不够正经,然而人不可貌相,六年前是他带我走上这条道的,那时候他到我们学校访问讲座,刚好看过我们文化节排的一段小儿科的《雷雨》,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材,所以坚持不懈地游说,结果是我这个人禁不起诱惑,所以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现在想回头,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演戏还能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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