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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这个月底,又要搬家了。
从什么时候起我也成了一个打叠好行李就能天涯海角的人了?简直被自己的行动力吓一跳。加上这次,就是今年的第三次搬家。你想住到哪里去?有时候无聊的问问自己,白宫和温莎堡是肯定没有我什么戏了,我所能作的,不过是由一个房间住到另一个房间。
家,要怎么跟这个涂着暧昧颜色的房间下个定义?这个房间里有我的两只箱子,箱子里有我的牙刷,毛巾,牛仔裤,身份证。。。带着它们,大概足够到任何地方去。
我记得我出生的那个地方,第一个家,那是两间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房子,那时候我的父母还年轻,有足够的幽默感对抗生活的贫困以及口袋的窘迫,所以我对那堆烂砖块堆砌的
“家”印象反而超罗曼蒂克。那是个夏天吧,妈妈在厨房外的破园子里一声大叫,年轻的老爸抱着二岁的我出去看一只被砖头压住尾巴的壁虎如何丢卒保车,断尾而逃。
而我似乎没有继承到他们的乐观基因,我总在因自己的漂浮状态五心不定,这个地方,我叫做家的,有我一个人,这个人从来不买任何多余的东西,这个人懒得打扫卫生,这个人还没学会用厨房的烤箱,这个人炒只青菜都会弄的警报器狂响。。。。这个人他总在计划着下次搬到什么地方。
你有没有看过这副画,那是凡高的房间,我曾经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用那些让人坐不住的颜色来描述自己的房间,现在我完全的明白了。
其实我没有家,我所有的只是一个白天寄存行李,晚上消耗睡眠的房间。
上个月,我决定开始寻找下一个栖息地。它应该坐北朝南,光线充足,有一扇大窗和一张不过分柔软的床。。。然而,口袋中放着三百块钱,那才是我真正持有的唯一标准。我的搜索范围上天入地,从地上十一楼和地下负一层(地下室)。
站在十一楼上的露台往下看,我知道自己也会像是一只蚂蚁。于是我开始想念我的妈妈,她在经历了我三岁那年一个无比漫长的雨季之后开始计划建造一个从感情到产权都属于我们的决不漏雨的家。没有在我们那个多雨的省份居住过的人也许没有办法理解她的决心,但也许你们可以试想一种令蜗牛和蜈蚣爬虫都蠢蠢欲动的潮湿,桌脚的木头沁出水,生长着黑木耳。屋顶上的黑瓦仅仅发挥着它们的象征意义,而实际上,无数的雨水见缝插针。我的妈妈发动家里的所有容器来布置房间,从大门到后门的每一步,都布局着洗脸盆或漱口缸。那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她的小孩坐在整个房间里唯一干燥的地方---一张大床上哭。
我的爸爸妈妈像春天的燕子一样含泥衔草。虽然我不太记得后来是怎么搬进新家的,但那一定是个风光热闹的日子,这对月工资相加不超过150元夫妇终于建立起了他们的巢,那简直是个伟业,后来他们把这个艰辛的故事絮絮叨叨的讲了20年,以至于让我在读者你的面前也同样无意识的继承了他们的絮叨。
而他们的小孩如今在太阳下为了十月的一个房间奔走。虽然习惯性摆出牛皮哄哄的德性,但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内在脆弱的人,甚至,很自我批评的说,有点杞人忧天,我无比的担心从十月一日开始那一片瓦能有幸为我遮头,直至我找到了它。
我不是想现我找到的是一个多么棒的地方,但无比安心的,我肯定了下月第一天的早晨醒来,睁眼看到的一定是天花板而不是天空。
我比一只候鸟更勤劳的迁徙,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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